推開門,陳森然也坐到了臺階上,但是沒有太過靠近那個發呆的精緻女人,這個動作有些親近卻不太咄咄逼人。所以那個女人沒有表現出厭惡,只是看向了陳森然。
“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陳森然,很高興能夠跟您合作,艾瑞莉亞小姐。”陳森然聳了聳肩膀,這個略顯輕佻的動作緩和了一些兩個人因爲陌生而自然產生的隔閡,當然更加重要的是,陳森然發現這個女人其實不太擅長交際。
“你好。”被卡爾瑪稱作艾瑞莉亞的女人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陳森然其實對於艾瑞莉亞這個名字似乎是有些印象,不過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也不好直接去問人家,咳嗽了一聲後說道:“那麼關於夫人迴歸艾歐尼亞這件事……”
“你只需要做好牽制就好了,具體的事情是我們艾歐尼亞人民的,我的劍刃絕對會爲天啓者大人開出一條幹淨的回家的路。”沒有等陳森然說完,艾瑞莉亞便生硬地打斷了陳森然的話,口氣有些不客氣,有些像是發號施令,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傲或者說自卑。
陳森然看着這個眼神很乾淨的女人,她說話的時候喜歡將自己的身體挺得筆直,整個人下意識前傾,細長的眉毛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把出鞘的長刀般指着你,極具侵略性。
“打仗很苦吧?”沉默着看着艾瑞莉亞的陳森然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
長刀般鋒利的女人一愣,眯起的眼睛又開始睜大,乾淨的眼睛裡一絲雜質都沒有,那一刻她又變成了一朵白蓮花,一朵看起來有些呆的白蓮花。
“前些年還好吧,至少還有很多人信仰着無畏,相信天啓者大人總有一天會回來領導人民獲得和平。”艾瑞莉亞轉過了頭去,不再鋒利地逼視着陳森然,她看向了天色昏黃的遠處,有殘留的落花在天空中打着卷飛舞,空氣有些悶。
“可是最近兩年,很多人都絕望了,他們厭倦了無休止的戰爭,他們開始離開艾歐尼亞或者乾脆離開反抗軍,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在被諾克薩斯人找到之前享受剩餘的時光。我不怪他們,其實我也有些累了,可是每當拿起父親留下來的劍的時候……”艾瑞莉亞的眼神開始失去焦點,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對這個陌生的男人講這些話,只是忽然在這個異鄉的傍晚裡,在自己冥想了三天三夜之後,在這個難得不用拿着刀劍安靜地坐在臺階上發呆的時候說一些自己平時不敢也不能說的話。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天氣依然悶熱,天色已經轉暗。
臺階上的女人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她如同呢喃般說着很多話,到了後來已經完全聽不清楚,明明是有些炎熱的夏天,她卻抱緊了自己的雙腿像是很冷很冷。
陳森然始終沒有插話打斷,他從一旁看着蜷曲着雙腿,將自己的臉埋在自己懷裡的女人,他相信她已經有很多年很多年不曾這樣像一個小女孩般脆弱地訴說着自己的難過,爲了一些不必要的卻不得不揹負的東西,她只能將白蓮花般的自我藏在心裡,而平日裡只能用刀劍般的外表示人。所以她說話生硬而不可置疑,所以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一個陌生的卻不屬於敵人和屬下範疇的人,帶着些孤芳自賞的驕傲,卻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卑。
陳森然覺得自己應該是做了一件好事。儘管他從不認爲自己是個好人。
“我……剛剛說了什麼嗎?”一直喃喃自語的女人猛的轉過了頭,由於長時間的說話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莫名地好聽。
“什麼?我剛剛睡着了,真不好意思。”陳森然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真的?”白蓮花重新變成了鋒利的長刀,她再度眯起了眼睛,整個人卻不再前傾着侵略別人,而是用手捋了捋自己被風吹起的黑色長髮。
在暗色的天光裡,陳森然忽然覺得女人這個動作意外的媚,像是一朵雨後的白蓮花不勝涼風。
“那麼關於具體的合作內容……”陳森然不想在之前的事情上糾纏,換了一個話題。
“其實現在談合作無從談起,天啓者大人告訴過我你將要北上,但是現在北方的形式很不明朗,德瑪西亞在嚎叫沼澤也是泥足深陷,真的要配合我們行動的話,只能是你先定下行動時間,我們纔有機會,所以一切的事情其實都要放在你去了北方,我回了艾歐尼亞之後。”艾瑞莉亞也不再深究剛纔的事,轉而談起了正事,一旦說起了這方面的事,她自然地變得鋒芒畢露,不再有一絲一毫的迷茫,那雙柳眉下的乾淨眼睛裡透露出一絲鋒利的亮光。
“似乎確實是這樣,那我們就要在聯絡的事情上……”
之後的一個魔法時裡,陳森然才真正進入了談判的節奏,就聯絡問題交流了一下各自的看法後,再擡起頭時,天色已經黑的徹底。
“那麼……就這樣吧。”陳森然呼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天色才驚覺似乎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小蘿莉此刻一定坐在藍月湖畔的別墅里正一臉氣鼓鼓地虐待着提博斯,因爲自己忘記回去做晚飯了……
“我想我該走了。”陳森然有些急迫地站起了身。
看着陳森然的表情和動作,就算是遲鈍如艾瑞莉亞也看出了什麼,忽的笑了笑。笑聲很輕,在漆黑的夜色裡也看不清女人的臉,陳森然卻覺得那一定很好看。
“你該多笑笑的。”陳森然停了一下,說了一句。
沒有回答,過了一會,艾瑞莉亞低聲說:“我想我也該走了。”
“保重。”陳森然想了一會兒,只說了這麼一句,對於這個萍水相逢的眼神乾淨的女人,他所能給的也只有這點祝福了。
“謝謝你。”這一句話在黑夜裡輕輕迴盪的話,陳森然沒聽見。
天終於開始悶悶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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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時候,一場雷雨終於轟然而下,洗去了戰爭學院積累了數天的悶氣。
大雨滂沱的時候。陳森然正坐在藍月湖畔的別墅的椅子上哄着其實已經不生氣,卻偏偏撅着個嘴的小安妮。聽到那噼啪擊打在屋檐地面的雨滴聲,陳森然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
“看什麼呢?”小蘿莉發現陳森然忽然不說話了,輕輕咬了一口他的手臂。
“看你啊。”陳森然將小蘿莉抱進懷裡,捏了捏她的小臉。
“討厭。”小姑娘象徵性地掙了一下後便將臉埋進了陳森然的懷裡。
陳森然抱緊女孩,嗅了嗅她頭髮裡溫暖的氣息,感覺就像是抱緊了自己的世界。他又去看被雨打溼的斑駁淋漓的窗戶,他知道就在窗外的這一場大雨裡,一個白蓮花般的女人此刻正騎着馬奔馳着去往艾歐尼亞,無畏風雨,那是她的世界。
朋友,祝你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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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託大神做了封面,應該快好了,有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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