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韓慕雲暫居的地方,打開門,先看見的是杜遠冰冷着一張臉。穿着黑色的緊身t恤,在客廳面無表情的做着俯臥撐。
看見這兩個人回來,杜遠起身拿過一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臉。徑直走到卓念風面前,盯着卓念風。
就像想看出她昨晚有沒有做壞事一樣。
“師父……早啊!”卓念風被他盯得渾身發毛。突然有種徹夜未歸的的孩子被家長逮住的心虛感覺。
他如果再說一句:你還知道回來,那就完全像極了家長。
可惜杜遠什麼話都不說。就這樣冷冷的盯着她。
“我給你帶早點了,空腹做運動不好。吃點再繼續撐。”卓念風忙將韓慕雲手中拎着的蛋糕盒拿到他的面前,眯着眼睛笑。
韓慕雲的臉色也不好看,伸手又奪過蛋糕盒:“我對你說過,他不會喜歡吃這種東西的。”
杜遠眼神冷冷的從卓念風的左手上掠過,然後看了韓慕雲一眼。
“你們準備在哪裡舉行訂婚儀式。”他開口,問道。
看來杜遠也已經知道了,卓念風轉過頭。對韓慕雲微微一笑。
“華人教堂怎麼樣?”韓慕雲沉吟了片刻,說道。
“不怎麼樣,那裡太吵。需要動用很多人手。”杜遠伸手拿過韓慕雲手中的盒子。轉身往沙發走去,“而且。少爺說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太招搖。”
“歐陽予是什麼意思?”韓慕雲臉色略沉,看了卓念風一眼,走到杜遠身邊低聲問道。
“等到他下午到了,你去問他,我怎麼知道。”杜遠咬着鬆軟的蛋糕,含糊不清的說道。
歐陽予說話跟他媽媽似的,從來只說一半的話。
“沒關係,反正只是個形式,哪裡都無所謂。”卓念風看着韓慕雲,笑着說道。
“不是形式!”韓慕雲微微揚起脣角,眼底有着滿滿的認真。
“都隨便你好了。”卓念風總是拗不過他的,於是微微一笑,睏意十足的往其中一扇門走去,“我現在可以睡一會嗎?要積蓄點精神。”
下午可瑩阿姨和歐陽予他們過來,這邊一定又熱鬧非凡,卓念風還是先養精蓄銳,休養生息。
“這邊的房間。”韓慕雲伸手指着另一側的房間說道。
“我昨晚睡在那個房間裡。”杜遠不急不緩的說道,一盒蛋糕已經飛速的吃進胃中。
“沒關係,反正就躺一會。”不等韓慕雲表態,卓念風已經推開門,走了進去。
好大的牀……
一看見這麼舒服的牀,瞌睡來的更厲害了。
卓念風撲倒在牀上,抱着枕頭,聽到外面傳來杜遠冷冷的聲音:“韓慕雲,你不是也困了吧?”
“關你什麼事?”韓慕雲也要睡覺。
“如果你精力過剩的話,這裡有兩份文件,先處理了,少爺等着要。”
“歐陽予太過分了吧?我也有雙休日!而且,難得我和風見面,爲什麼要派你這種怪物一起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賴在這裡不走又是什麼意思?這可是我的住處……”
韓慕雲停下腳步,皺着眉頭抱怨。
卓念風再次醒來的時候,先映入眼簾的,是歐陽夫人那半張絕美的臉。
她還以爲自己是做夢了,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發現是歐陽夫人還是在自己視線裡,而且她還握着自己的手。
握着她的左手,歐陽夫人的眼神正專注的落在她的手指上。
卓念風的睡意立刻全部消失了,順着她的視線,看見自己中指上那個閃閃發光的戒指被她輕輕撫摸着。
而自己的小指上,不知道怎麼多了那個銀戒指——歐陽予曾送的尾戒。
那枚戒指被卓念風拴在紅線上,一直掛在脖子上貼身帶着,現在居然在自己的小指上。
一時間,卓念風有種驚悚的感覺。
“你醒了?”淡淡的聲音有些虛無的傳到卓念風的耳中,歐陽夫人繼續專注的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偏着頭,毫無表情的說道,“戒指真好看。”
“伯……伯母?”卓念風腦中有些混亂。
歐陽夫人一向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不過這次自己睡得也太熟了,而且歐陽予居然把她也給帶來了。
屋外靜悄悄的一片,讓卓念風覺得有些不妙——或許,並不是歐陽予將她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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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晴雪了,她現在很安靜。”歐陽夫人的眼神移到卓念風的臉上,脣邊突然浮起一抹笑容,絕美,卻詭異,“和最初你的笑容一樣的安靜。”
晴雪……
卓念風沒想到歐陽夫人也知道晴雪的事情。
現在晴雪已經被歐陽予接了回去,在一個極爲隱秘的地方,有專人照顧,而卓念風只要想過去,就能看到她。
“風兒,予兒第一次帶你見我的時候,還記得嗎?”歐陽夫人冰冷的手摩挲着卓念風的戒指,不等她回答就開始自言自語,“是夏天吧?你很害羞,容易臉紅……和你媽媽的性格唯一相似的是,淡然安靜的像空氣,讓人安心的空氣……”
“伯母,歐陽予呢?”卓念風越來越覺得不對,急忙打斷她的話問道。
“你關心予兒嗎?”歐陽夫人側過臉,另外半張可怖的傷臉出現在卓念風視線裡。
卓念風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但依舊點了點頭。
“那就和予兒結婚吧。”歐陽夫人的手指微微一動,中指上的戒指被她取了出來,握在她的掌心。
卓念風根本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一時間愣住了。
“如果你能和予兒在一起,至少我和阿雲還是一家人……”歐陽夫人握住韓慕云爲她戴上的那枚戒指,溫柔的笑了起來,“如果阿雲的血脈能和我的骨肉融合,那這輩子再沒遺憾了。”
執念,永遠的執念。
對阿雲的執念,從這一輩子,延伸到下一代。
“伯母,歐陽予會答應嗎?”卓念風儘量平靜的問道。
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這種時候只能冷靜的應付歐陽夫人。
“予兒那麼喜歡你,當然會答應。”歐陽夫人笑了起來。
“我想看到他。”卓念風想下牀,被歐陽夫人按住。
“很快就能看到了,彆着急。”歐陽夫人微笑着說道,“你先答應下來吧,這樣,我會放心一點。”
“歐陽予……你是他這世上最愛的人,你不能傷害他。”卓念風倒是不介意嘴上應承一下,但,她知道歐陽夫人不可能相信她的。
“只要你留在他身邊,我怎麼會傷害他呢?阿雲的孩子……”歐陽夫人突然伸手往卓念風臉上摸來,韓慕雲的戒指被她夾在指縫中,從她臉上的皮膚輕輕滑過,“我要把歐陽家所有的財產都給阿雲的孩子,我要讓歐陽家血債血還……阿雲即使死,也應該死在我的手裡!”
她說到最後,有些失控了,戒指重重的從卓念風細白的臉上滑過,鑽石劃過一絲血光。
“伯母,你冷靜一點,我想見歐陽予?”卓念風面頰一痛,她忍住了沒叫出聲,壓下慌張,說道。
現在不能提韓慕雲,雖然她很想知道韓慕雲的情況。
“你爲什麼不問那個少年?”可歐陽夫人卻看出她的心思,笑了起來,“背叛你爸爸媽媽的壞蛋的孩子,你爲什麼要喜歡他?予兒不好嗎?”
“我問,夫人會告訴我嗎?”卓念風咬咬脣,問道。
“你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他的消息。”歐陽夫人拿起她緊緊攥着的手,看着那枚銀戒指,脣邊又揚起了淡淡的微笑,“阿雲一定會開心的,因爲我們又在一起了……”
“小云,歐陽予?”卓念風再也受不了了,抽回自己的手,跳下牀,往門外奔去。
歐陽夫人爲了自己的母親,已經瘋狂了。
這個女人太可怕,她會把他們怎麼樣了?
卓念風一把拉開門,愣住。
因爲客廳裡站着十多個黑衣黑褲的人,和杜遠的打扮差不多,而權叔正坐在沙發上,悠閒的喝着咖啡。
韓慕雲和杜遠都不見了。
她的心底徹底涼了,連杜遠都消失了……
“少奶奶醒了?要喝點什麼?”權叔看見頭髮有些散亂的少女站在門口,站起身,恭敬的問道。
少奶奶?
卓念風眼前一陣暈眩,勉強鎮定下來,暗暗的打量着這裡的一切。
東西都沒有移動的痕跡,現場和她睡覺前一樣,也就是說韓慕雲和杜遠被誘出去的可能性大一點。
“這種東西,有予兒的就夠了。”歐陽夫人突然在身後喃喃的說道,卓念風立刻感到不妙,急忙回頭,看見她正往窗戶走去。
“伯母,不要!”卓念風很想阻止,但是話說出來,人卻沒動。
對已經瘋狂的歐陽夫人說“那個戒指……請還給我”這種話,只會火上澆油吧。
雖然,昨天晚上,韓慕雲將這枚戒指爲她套上中指的時候,就已經成爲生命中重要的東西,不能丟失。
但……沒什麼能和生命相比。
“風兒,你不是已經有了嗎?”歐陽夫人溫柔的說道,“予兒送給你的不喜歡?那我會讓他換一個更漂亮的給你。”
卓念風試着和她溫和的交流:“可那個……是屬於我的東西。”
“那屬於我的東西呢?我自己的東西要是丟失了,誰來還我?”歐陽夫人情緒又不穩定了,緊緊攥着掌心的戒指,厲聲問道,“你告訴我,我丟失的感情,誰來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