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魏續看這小趙將軍眉頭緊皺,臉上似有不悅,忙滿臉堆笑上前解釋道:“近來城中太平,太師怕衆將士懈怠,遂常命人做此種演習,趙將軍初來,許是還沒聽說……”他說着又看一眼還伏在地上的下屬。這種時候當然不能拿呂布出來做擋箭牌,他曾親眼見這小趙將軍當日在東門大街上與呂布對峙,知道呂布爲何會收這人,也知道這人的脾氣和早年的呂布有些相像,所以纔拿了董卓來做藉口。此人再輕狂,總歸不敢去當面質問太師吧?

童霏緩緩收起長槍,沒有接他的話。她心裡明白,他認定了她不敢去親自問董卓,所以把這事都推到董卓身上。他偏偏不提呂布,難道這事真與呂布有關?

收斂了怒意,童霏繼續回去當值,如果真的跟呂布有關,那她就要再去考慮其他勢力了。成大事者,忌心胸狹窄。

午後恰逢呂布有事面見董卓,待呂布從書房走出來以後,童霏便快步跟了過去。

呂布停下腳步,“子龍可是有話要說?”

童霏看左右無人,便直接將心中不忿盡數說出,最後她道:“若將軍對末將仍心存疑慮,大可不授予末將要職,既然授予末將此職,又爲何百般試探?末將曾以爲將軍豁達,必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未料想原來也不過是如此肚量!”

呂布被她這番話驚住,首先他不清楚童霏說的試探是什麼,其次生平也極少有人敢在他面前發脾氣,尤其,還是他的下屬。驚訝之餘,他更覺得有趣。

童霏在說完那一番話之後,也有一些後怕。她不清楚呂布的底線在哪裡,不知道這些話會不會令她前功盡棄。她見呂布只顧盯着她看,嘴角噙笑,也不回答她的問題,想一想自己也確實有些過火,趁呂布還沒發火之前,還是先退下爲妙。

呂布這人……很奇怪。

童霏早前覺得對他的瞭解已經很透徹了,雖然不會像人們口中那樣勇武有之,智謀欠些。但方纔呂布嘴角那笑意,她看不懂,也不敢妄自揣測。回去的路上,童霏左思右想,覺着呂布居然以那樣的笑容來回應她的氣憤,實在是讓人氣餒的事情。不如,另投別處吧。不管呂布到底是不是真的心胸狹窄,她以下犯上已是犯了大忌,呂布不殺她,恐怕是因爲惜才,但她自己也覺沒有必要再爲此爭執下去了。或許,呂布不是能助她達到目的的人。

童霏徑自回了將軍府整理行李,最終決定夜裡就去向呂布辭行,這樣一直不被重用,又多番猜忌,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借呂布的兵力去討伐袁紹?雖然她還沒有選好下一個將要投奔的君主,但長安這裡已經不便多做停留了。

屋外已然暮色四起,童霏一推門,恰巧見着呂布身旁隨從士兵的身影,正由遠及近朝着她這裡來,於是忙開口叫道:“大將軍已經回府了麼?”

那隨從似乎也是爲着她而來,聽見她叫,也匆忙小跑着過來應着:“將軍已經回府,屬下正是奉將軍之命來請趙將軍一同前去赴宴。”

赴宴?童霏微怔。這赴的哪門子宴?鴻門宴?按理說呂布就算不遷怒於她,也一定不會再受重用,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還在納悶,又聽隨從解釋道:“今日蔡中郎宴請大將軍,將軍遂命屬下來請趙將軍,請趙將軍儘快收拾停當,大將軍此刻正在正門外等候。”

蔡中郎?童霏低頭略一思索,許是左中郎將蔡邕。曾在宮中打過照面,但印象並不深刻。童霏對他的瞭解,也多是聽聞是飽學之才,得董卓重用,在董卓被誅之後他被王允所害,但後世更多冠在他姓名前的稱呼卻是才女蔡文姬的父親。這兩個人有什麼交集麼?童霏開始後悔自己小時候看書怎麼不認真些,許多人事她都不甚瞭解了。這時空裡很多事情和她知曉的不同,更多的,她只能靠本能去猜。

就好像,此刻她猜呂布的心思一樣。

隨從躬身立於一旁,耐心等待,童霏自然沒有什麼好收拾,又不像女子出門要妝點一番,而且眼下作爲呂布營中偏將,她自然也不能叫將軍多等。暫且去看看這酒宴到底是個什麼名目,也要弄清呂布的意圖到底是什麼,就算走也要走得明明白白。

童霏沒再多言,轉身闔上門,快步朝正門處走去。出了大門一眼見呂布悠然騎在馬背上,夜色落在他臉上,半明半暗,面無表情地看向童霏,眸光凌厲,卻無一絲寒冷之意。

翻身上馬,童霏跟隨他身後而行,呂布依然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彷彿白日裡那些事情都從未發生過一樣。從來沒有過刺客試探的事情,童霏從來沒有質疑過他什麼。童霏偷看一眼前方人的英俊面容,一直沉默着,忍着,他不開口說話,她又要如何去問?他到底是要做什麼呢?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

夜晚的長安城,長街兩旁的酒肆、客店依然燈火輝煌,人來人往,也頗有都城的繁茂。

然而,跟在呂布身旁的童霏卻覺渾身的不自在。呂布此次赴宴並不似往日帶兵列隊,只帶了童霏和兩個隨侍,看上去不像是爲什麼公務而去,反倒只是普通人去朋友家飲酒作樂一般。可是,一路上的不聞不問,也讓童霏心生不安,她不怕呂布生氣,也不怕呂布責難,這樣安靜纔是最可怕的。

終於到了蔡邕府上,呂布纔開口說了這夜第一句話——“子龍酒量如何?”

童霏又是一怔,難道帶她來赴宴只是爲了和蔡中郎拼酒麼?那麼爲什麼在來之前又不問她酒量,非要到了人家門口才想起來問?不,這只是呂布打開話題的方式纔對。童霏想也沒想,回道:“尚可。”

呂布點頭也不言語,擡腿邁過門檻,才走出幾步,已然聽到蔡邕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彼此寒暄一陣,蔡邕將目光投向呂布身後的童霏,問道:“這位小將是?”

“蔡中郎可有聽說早前‘東門之亂’一事?”

“哦?原來竟是他麼?”

“正是。”

童霏一直在一旁聽着,也心知呂布口中的“東門之亂”指的就是她那日冒犯呂布的事情,她見那兩人一齊看向自己,也不得不上前一步,對着蔡邕躬身一拜,道:“卑職趙雲,見過蔡中郎。”

蔡邕上下將童霏打量一遍,微笑道:“年輕人,勇氣可嘉。”

童霏忙又拜了一拜,才擡起頭來看向蔡邕。眼前的這名男子已年過半百,鬚髮花白,盡顯蒼老,但舉手投足間仍可見其少時風采。

他擡手對着呂布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二人說笑着進入大廳,早有一場豐盛酒筵在等待着他們。只是,賓客不多,除了呂布,只有一桌席位是空着的。

童霏又在心裡犯了嘀咕,這呂布與蔡邕,必定交情匪淺。

她像往常一樣站在呂布身後,還未站定,又聽得呂布今夜對她講的第二句話——“子龍,你應當坐在那裡。”他伸手一指那空着的席位。

童霏頓覺一頭霧水,但看蔡邕也是認可的,便沒有推託。心中對呂布的揣摩繼續馬不停蹄地進行着。

一切如常。像平常的酒宴一樣,觥籌交錯,蔡邕偶爾向童霏提問,童霏均畢恭畢敬地答得妥貼。可是她緊張的心情卻始終沒能放鬆下來,直到蔡邕提議令歌姬唱曲以助酒興,呂布又向童霏問了第三句話——“子龍可會舞劍?”

“自然會”。

童霏不擅長使劍,但趙雲會,早前趙雲去童家學藝,也教給過她劍法,那時趙雲總說她用劍太過柔弱,美感是有了,但殺氣不足,所以童霏對於劍法沒有槍法來得精通。不過,呂布帶她來,實際上是爲了讓她舞劍助酒興?

古時酒筵多以舞劍助興,但蔡邕雖官拜中郎將,實乃一介文人,府上自然不會養劍士。當他聽聞呂布身旁這位小將準備表演劍法時,即撫須笑道:“單隻舞劍未免單調,可否容許老夫之女撫琴一曲?”

呂布笑答:“如此甚好。”轉頭看向童霏,又露出讓人看不清意圖的笑容。

童霏胸中氣血翻涌,她就知道自己以下犯上,多次冒犯呂布,勢必會叫呂布另眼相看,卻也會積怨在心。這夜突然邀她同飲同席,卻原來也不過是爲了讓她像小丑一樣供人娛樂,她就不該來,就該收拾完東西馬上走人才對!

但氣歸氣,面對長輩,尤其還是像蔡邕這樣值得人尊重的學者面前,她還是保有當有的修養與氣度。忍住怒意,童霏起身去取腰間佩劍。

卻在這時,呂布突然解下腰間佩劍遞予童霏,“此劍跟隨我多年,今日便借子龍一用。”午後童霏負氣離開,他已經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魏續那廝多事,險些令他錯失一員猛將。於是纔有了今夜這酒宴,和解佩劍這一舉動。

不爲別的,只因他屢次在童霏身上看到自己從前的影子,虛實之間,像他,又不似他。

童霏的種種疑慮,全都在呂布這一輕巧的動作中盡數瓦解了。

一名武將,如何能輕易將隨身佩劍解下予人?

童霏還沒能從驚愕中回神,那邊已有腳步聲淺淺傳來,只見內室中走出一年輕女子,穿着如柳色一樣嫩綠的衣衫,金色絲線繡花的長裙拖曳在地,她的腰身纖細柔美,步履輕盈。遙遙對着呂布和童霏施以一禮道:“昭姬見過二位將軍,獻醜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又一位美人出現了。不過……

咳~~~繼續講故事。

話說最近不是要到鬼節了麼,於是小區附近的十字路口到了晚上就有很多賣冥幣和燒紙的人。

昨晚9點鐘出去吃飯,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忽然看見電線杆旁邊坐着一個男子,也不動,也不和前面燒紙的人說話。

作者君被嚇了一跳:快看!那邊坐着一個人!嚇死我了!

夫人:不就是一家人在燒紙嗎?

作者君:不是不是!是電線杆旁邊穿黑衣服坐在那裡的人!

夫人順勢看過去:哪有?你別嚇唬我!

因爲許多年前有過前車之鑑,作者君不太相信夫人的話,於是安慰自己,那一定是個人,她看見了就是故意不說。【關於前車之鑑下一章作者有話說裡解釋

吃完飯回來,十點半大概。那個人還坐在那裡,旁邊好像還多了一個人。但是作者君已經不害怕了,大步朝前走着。

夫人卻突然抓着我手:你看那邊站着一個人,多嚇人!

作者君看一眼:是啊,跟旁邊坐着那人穿一樣衣服呢

夫人睜大眼睛:什麼旁邊坐着的人?

作者君:就在電線杆旁邊坐着啊,我之前看到的,正在跟站着的人說話呢好像

夫人:哪有?不就一個人在那站着嗎?

作者君不屑地:切!你不用騙我,我纔不會上當,就是兩個人在那,一個站着一個坐着

夫人忽然聲音顫抖:明明……就是一個……你少嚇唬我……

作者君也不爭辯,因爲有前車之鑑,所以打算等到第二天再去問她。

結果……

話說

昨晚上你到底看沒看見那第二個人?

什麼第二個人

哈哈哈

你還在嚇唬我

你咋的了?

亂七八糟的

就是電線杆子邊上

咋的了

坐着的那個人

對啊,站一個人啊

站一個

坐着一個啊

屁吧

別再得瑟了

……

作者君瞬間凌亂了……

到底是她騙我還是她騙我還是她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