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兵衛顯然對方桐的開口有些意外,王三才見他奇怪的模樣,主動說道:“他是我的弟弟,不過比我早來冰大陸了很多年。”
他這個解釋有些含糊,不過倒也讓守城兵衛打消了疑慮,而且,這名守城兵衛看上去很是隨和,立即回道:“你剛纔看到的那位坐在馬車裡的正是黃氏家族的大少爺。”
說完,他又扭頭回答了王三才的問題:“如果她當時求情的話,不但不會得到同情,反而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說到這裡,他不禁又加上了一句:“在我們冰大陸,人命並不值錢,上位者不可能因爲同情某個人就對她網開一面,如果有第一個,那麼,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王三才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當時那名懷抱嬰兒的婦女求情得到了同情的話,那就會有更多人來求情,而且,難保不會有奸細見縫插針,見這個上位者容易心軟,就刻意把自己弄的更加可憐來獲取同情。
只是,王三才還是對這樣的冷酷有些不適應,不免開了句玩笑:“是不是如果剛纔我拒絕你走上我的馬車,你也會毫不猶豫的把我殺了?”
“當然不會。”守城兵衛頓時就變得正氣凜然:“雖然冰大陸的人命很不值錢,但我們的職責是守護城鎮、守護我們的人民,而不是隨意屠殺自己地盤上普通人,如果真有一個家族會隨意屠殺自己地盤上的普通人,那麼這個家族就離滅亡不遠了。”
說完這句,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你雖然來自另一塊大陸,但既然在和平時期選擇相信了我們黃氏家族,那我們黃氏家族自然會保護你的周全。”
這番話,可謂是讓王三才瞬間肅然起敬,他原本以爲很多家族的兵衛都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可今天,他以往中的觀念徹底被這名守城兵衛改變,同時,也不禁對黃氏家族生起了一絲好感,雖然……這絲好感遠遠沒有大於白掌櫃的事情所帶來的厭惡。
只是,想着的工夫,王三才心裡也多了一個心眼,問道:“你不怕我是敵國的奸細嗎?”
“哈哈哈!”守城衛兵頓時又笑了起來:“如果你是敵國奸細,我就不會跟你說那麼多了。”
王三才心中一動:“你就真的那麼確定嗎?”
守城兵衛收斂住笑容,忽然“鏘”的一聲抽出自己的佩劍,用劍尖指了指遠處城門前一個跟他打扮相同的守城兵衛:“如果你通不過他的探測,你就會死於我的劍下。”
王三才原本還有些疑惑,但沉默許久的方桐突然再次插話道:“那個人難道是‘透心者’嗎?”
“聰明!”守城兵衛當即就對方桐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把劍插回了自己的劍鞘裡。
王三才注意到他的動作一氣呵成,看也沒看劍鞘的位置就準確的插了進去,手法老練,只是,讓王三才奇怪的是,這個守城兵衛是左手用劍,右手則一直隱藏在盔甲之中。
不過,這並不關王三才的事,他沉吟一下,好奇問道:“透心者?什麼意思?”
守城兵衛見王三才一臉迷茫的樣子,再次哈哈笑道:“等進城後你問問你的弟弟吧!”
方桐見王三才沒有再繼續開口,便問道:“兵爺,黃氏家族是在龐家滅亡後接手土野城的嗎?”
守城兵衛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是的,而且,這次的戰爭可能也正是因爲龐家。”
“哦?”王三才頓時疑惑了,而方桐卻突然沉默了。
守城兵衛見前方盤查的進度緩慢,乾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依靠在了馬車的木板上:“兩年前名聲鼎盛的龐氏家族突然在一夜之間滿門全滅,這對於整個周國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損失啊,當時陛下知道此事後大爲震怒,而兩年之後,周國對一向交好的鄰國李國突然發起了戰爭……”
“可這並不能代表滅掉龐家的就是李國吧?”方桐突然一口打斷。
守城兵衛有些意外方桐會打斷自己,但並沒有生氣,無辜地聳了聳肩:“是,的確不能代表,但所有人都這麼認爲。”
方桐臉上陰霾一閃,頭也不回地問道:“你指的所有人也包括黃家和王室嗎?”
“不。”守城兵衛搖了搖頭:“大家族的想法哪能是我們小卒就能猜到的?”
說到這裡,守城兵衛也看出了方桐有些不對勁,饒有深意問道:“怎麼,你有不同見解嗎?”
王三才頓時就緊張了起來,擔心方桐的身份會被發現,當即就隨便找了一個話題問道:“黃氏家族的大少爺爲什麼只把人放到我們這裡呢?難道剩下的那些人就不是他地盤上的人民嗎?”
可是,他的目的並沒有達到,守城兵衛緊緊地凝視着方桐沒有開口。
幸好,方桐似乎已經冷靜了下來,扭回頭來的臉上居然還帶着一絲笑容:“沒有,我只是有些好奇,因爲我上次來土野城的時候,土野城的主人還是龐氏家族。”
守城兵衛看到方桐的笑,頓時就打消了心中疑慮,嘆息道:“是啊,只可惜變化不是我們能預知到的,說不定今天你還是國王……”
說到這裡,守城兵衛意識到自己再說下去恐怕會有被查水錶的危險,連忙止住,轉向王三才道:“對了,朋友你剛纔問我什麼?”
王三才見方桐已經沒了危險,也就放下了心,此時見守城兵衛主動詢問自己,便隨口又重複了一遍。
守城兵衛當即就大爲搖頭道:“朋友,縱然黃氏家族有心但也是無力啊!雖然每個人進城都要花他們自己的儲蓄,但城內的住所有限,食物也有限,等城內食物消耗光了還得由黃氏家族派人去外面採購,賺平民的這點錢也沒有多少意義,畢竟,金幣和一些下品元石可不能吸收元氣,黃氏家族只能照顧到大部分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照顧在內,你去城裡看看就知道里面是多麼的糟糕了!黃氏家族能做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一說到這裡,守城兵衛就像是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王三才當時的這個疑問只是想幫方桐解圍,他自然明白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一路上,也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贊同着守城兵衛的觀點。
很快,入城的隊伍就要快到了王三才和方桐的面前,看到依舊停在城門口的華貴馬車,守城兵衛擔心會被裡面的大少爺聽見,轉身看了看王三才馬車後面的確已經沒有人了,這才伸出左手拍了拍王三才的肩膀:“今天跟你聊的很開心,不過我得下去了,如果你在城裡遇到了什麼事情,歡迎過來找我,我叫‘馬長雲’。”
“我叫王三才。”王三才微笑着目送馬長雲跳下馬車:“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馬長雲剛走了沒兩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轉回身來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之後你要想找我的話,就去黃家府邸吧,我從明天開始的職責是守護府邸。”
“會的。”王三才依然微笑。
馬長雲這才轉回身去,緊走兩步來到了那個華貴的馬車前,敲了敲馬車,等經過同意後,纔對裡面的黃家大少彙報了一下情況。
而王三才,也把目光放在了先前馬長雲用劍所指的那名“透心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