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王三才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渾身又髒兮兮的,再加上採購馬車上散發出來的肉腥味,守城兵衛只是匆匆一檢查,隨意翻看了一下食物底下有沒有藏着可疑的物品或者人,便就把馬車放進了城。
而王三才一回到客棧裡,立馬就洗了一個熱水澡,人在熱水的浸泡之下本來就會變得精神放鬆,感覺極爲疲倦,王三才更是直接睡在了浴桶之中。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不過,一個上午的休息讓王三才感覺周身雖然並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倒也沒有之前那種痠痛的感覺了,唯一還殘留着的,就只剩下了淡淡的倦乏感。
面臨着需要解決的重大事情,這點倦乏感自然就算不上了什麼,從方世玉那裡瞭解到莊園裡並沒有傳來什麼消息,王三才便連忙換了一套乾爽的衣服,快速回到了莊園裡。
隨口從兵衛那裡打聽到海先生還在荒漠中監視樑家人,王三才心裡便稍稍放心,他一進入莊園就徑直朝莊嚴的書房走去。
每天的中午都是他跟莊嚴約定好感悟先天之境的時間,今天自然也不例外,王三才來到書房的時候,莊嚴已經在裡面等着他了。
只不過,王三才卻全然像是沒有看到昨晚發生的事情,跟原先一樣與莊嚴熱情的一邊聊着,一邊進入到了感悟的狀態。
可惜,王三才依舊還是沒有成功,不過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莊嚴安慰了王三才幾句,便有離開書房的意思。
但是,王三才卻一口叫住了他:“莊伯伯,等等,我有要緊的事情告訴你。”
莊嚴不免一怔,回過頭來看到王三才一臉真誠,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頓時點了點頭,吩咐門口的下人下去後,他便主動關上了房門。
“莊伯伯,最近這些天有進展嗎?”王三才先是主動問了一聲,隨口又低聲補充了一句:“我指的是內奸的這件事情。”
莊嚴搖了搖頭,但既然聽王三才主動說起這事,他不免狐疑道:“難道你發現了什麼?”
“我的確是發現了一些什麼。”王三才並沒有否認,但也給莊嚴打了一針預防針:“但是,莊伯伯,恐怕你要有個心理準備了。”
“心理準備?”莊嚴先是有些不理解王三才的意思,不過緊接着,他面上神色一動,點頭道:“我明白了,你說吧。”
“莊伯伯,也不是我故意故弄玄虛,實在是我發現的線索簡直太讓人驚訝了。”王三才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實不相瞞,我現在已經知道那個內奸到底是誰了,而且也找到了證人……”
“是誰?”不等王三才說完,莊嚴忽然就一口打斷。
王三才這一次沒有再繼續說些能讓莊嚴相信自己的話,而是直接說出了他的名字:“海天擎。”
“怎麼可能?!!”跟王三才預料中的一樣,莊嚴臉色頓時大變,可緊接着,他就立刻搖頭道:“不可能,不會是他,絕對不可能是他的!!”
“莊伯伯,你聽我說……”王三才見他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才如實說。
莊嚴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中的翻涌:“你說!”
“其實我也是無意中才知道的。”王三才想了想:“莊伯伯還記不記得付晨和付光兩兄弟?”
莊嚴眼中滿是迷茫,突然眼前一亮,但更多的還是疑惑,他不明白王三才爲什麼忽然說起這事,不禁問道:“你是說前些天樑家派來的那兩個傢伙?”
“就是他們。”王三才重重點頭,隨即,便把之前發生的一切向莊嚴一點點的說了出來,說到最後,他不禁感嘆一聲:“世事難料,我也沒想到居然會是他,大概一切冥冥中早有註定吧,若不是王元芳王大人把樑家的採購定點設在了方世玉那邊,我也不會知道這個真相,若少了其中任何一個環節,恐怕到現在我也不會知道。”
講述的時候,王三才還從第一次見到海先生一直到現在與他接觸過的所有事情都跟莊嚴分析了一遍,並且分析出了他爲何那麼做的目的,就是想讓莊嚴明白,讓莊嚴能對海先生升起一絲防備心。
但莊嚴在經過最初的震驚後,臉色就恢復了常態,平靜的甚至王三才都察覺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態度,是不是相信自己。
望着莊嚴那雙猶如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眸,王三才剛想開口,莊嚴卻搶先詢問道:“三才,你說了這麼多,能證明海天擎是內奸的,就只有付晨和付光兩個證人?”
王三才聽出了他對自己話的不信,只是,也察覺到了莊嚴已經對海先生的稱呼從最初的“海大哥”變成了他的姓名,就知道他此刻也終於對海先生提起一絲懷疑之心了。
只是,姜戒鳴的事情他不能說,所以,王三才只能道:“莊伯伯,我知道,單憑我一言之詞你很難相信,就算是有付晨和付光兩兄弟作證也算不了什麼……”
“他們兩個畢竟是樑家人,海天擎奉我之命圍堵他們,他們能有不滿之心也很正常。”莊嚴忽然冷靜打斷:“況且,就算他們不知道我現在莊家情況,若他們能成功扳倒海天擎,那就是給樑家立了一大功,三才,我說的這些你明白嗎?”
王三才之前就料到莊嚴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相信自己的話,心裡也早就已經想好了解釋的方法,不禁點點頭,說道:“我知道莊伯伯說的有理,但是……莊伯伯,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因爲被困在後天境界的事情前來找你的時候,當時海先生正在這裡與你交談,我在外面等候的時候就聽到他又來管你要人的事情。”
“這件事情我記得。”莊嚴沒有否認。
“我還清楚記得當時莊伯伯親口說,那已經是他第三次跟莊伯伯要人了。”王三才繼續引導着。
莊嚴沉吟了一下,點頭道:“沒錯。”
王三才深吸一口氣,忽然問道:“莊伯伯一定是沒親自去荒漠那邊看一看樑家到底有多少人吧?”
“當然。”莊嚴的聲音平靜,似乎已經一點點開始相信王三才了,只是因爲還沒聽出王三才最終的意思,才解釋道:“我對他很放心,而且,我也有我的本職事務,不可能……”
“我知道莊伯伯無暇估計那邊兒的情況,海先生正是抓住了莊伯伯對他完全信任的這一點,纔敢如此肆意的跟莊伯伯來要人。”看着莊嚴還不明白的樣子,王三才也着急打斷了他的話。
這一次,莊嚴頓時眉頭一皺:“怎麼說?”
王三才嘆了口氣:“付晨和付光第一次來方世玉那邊客棧的時候,報上的採購食物的數量很少,當時我還以爲他們樑家人是想省吃儉用,等待樑家的救援呢,後來我套他兩兄弟話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總共加起來就只有二百多人!第一次海先生帶走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但他前後一共向莊伯伯索要的三次人,我想,莊家人的數量肯定要比那些樑家人多多了吧?”
一聽這話,莊嚴頓時恍然!!
良久,才苦澀道:“他手裡一共有接近一千人。”
王三才聽見這話,乾脆一鼓作氣道:“老實說,樑家人來到莊家的地盤上,沒有後續的補充救援等等早就變成了無根之水,試問,無根之水在莊家的地盤上還用的着高過他們數量五倍的人來看守他們嗎?”
莊嚴默然。
王三才也閉上了嘴巴,他知道,莊嚴到現在至少已經開始對海先生起疑了。
過了一會兒,見莊嚴還在沉思,王三才便提醒道:“莊伯伯,他手裡現在有上千人,莊園裡的人手豈不是被他全都轉移了?我猜不出他下一步究竟有什麼打算,要是莊伯伯再繼續猶豫下去,恐怕……”
他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莊嚴明白他的意思,忽然嘆息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想不通,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說到這裡,莊嚴忽然擡起了頭來:“三才,你要知道,我莊家纔是莊氏家族的正統,海天擎想要篡位取代我的位置,其他封臣怎會同意?至少我在族長的這個位子上,直至現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達不到讓我的封臣集體謀反我的地步,就算他海天擎能暗自勾結一兩個,他能抵得上其他封臣手中所有兵力的總和麼?”
莊嚴的目光微微閃動:“退一步說,就算他真的成功扳倒了我,其他封臣怎能心服口服的效忠於他?說句不好聽的,他海天擎沒有擔任族長的資格,也沒有讓所有封臣都效忠於他的理由,更沒有被王室承認的可能!”
說完,莊嚴用質疑的眼神緊盯着王三才,緩緩搖頭道:“以上我說的這些,全都是最重要的因素,就算只有一樣不具備,他也當不了一個家族的族長,既然如此,他又怎麼可能謀反我呢?就算再對我不滿,那也絕無取我代之的可能啊!!三才,你仔細想想,是不是你一開始就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