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過程進展順利,可藏在暗中的王三才四人心裡還是沒底。
等過了許久,渡鴉他們四人徐徐從城門外面走出來的時候,城門才又再次被緩緩放下,王三才注意到,左側那個守城兵衛還跟渡鴉熱情的說了一句什麼,而渡鴉也是咧嘴大笑,黑夜裡那排整齊的白牙尤爲顯眼。
渡鴉他們四人按照原路返回,拐了一個彎消失在守城兵衛眼裡的時候,才一溜煙跑進了王三才他們四人所在的小衚衕中。
王三才更是急不可待,不等他們溜進小衚衕的時候就急忙上前,正好迎上了他們四人,不等王三才詢問,渡鴉就咧嘴低聲笑道:“沒問題,都很順利,我讓馬冠那傢伙主動詢問城牆這邊有沒有暗宗的人,對方那小兵還一臉納悶的告訴我們要找暗宗的人必須得去暗宗呢!”
“當然只是這一點還不夠哦,我們還讓馬冠故意當着那些守城士兵的面說:‘唉?不對呀,不是那陣子有暗宗的人被派來了嗎?’”布萊爾學着馬冠的語氣,顯得略微滑稽,隨後又學着守城兵衛的語氣一臉納悶道:“‘我說,老兄,你是還沒睡醒吧?哥幾個都在這裡守了一夜了!連只野貓都沒見着!他們暗宗要是派來大活人我們還能看不見?’嘻嘻嘻……看來是你多慮了哦!”
“最好是我多慮了。”王三才鬆了一口氣:“那些守城兵衛認得馬冠他倆,應該不會對他倆說謊。看來的確是沒什麼問題了。”
說完這句。王三才猛吸一口氣:“好了,咱們也別繼續拖下去了。既然沒問題那就出發吧!老渡、老費,還有兩位美女,你們在守城士兵那邊露過面了,不方便再露一次面了,回去吧。”
“嗯,好。”四人都沒有任何意見。
阿寧還以爲王三才是讓他們四個回客棧,原本還納悶爲什麼不帶上他們四個呢,這疑問還沒問出。阿寧就忽然看到他們四個居然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愣了半響,阿寧見王三才又憑空“變”出了一輛馬車,再也忍不住心中驚奇,問道:“活人也能被你……”
她話沒有說完,因爲說到最後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不過王三才倒是明白她的意思,笑道:“那四個突然消失的人。還有大衛……”他指了指大衛.布萊克,繼續道:“他們五個比較特殊,可以隨時被我召喚收回,也沒法跟你解釋,上車吧。”
阿寧心中嘆息一聲,不過也能接受王三才這個解釋。因爲自從第一次在飛流城時陪着莊碧雲的那一晚,讓她見識了根本就沒法解釋的禮花彈,她就有了現在這種心理準備。
“這輛馬車是我後來在焚石城裡換的,不是之前咱們坐的那輛。”這句話也是王三才說給阿寧聽的:“暗宗的人肯定不可能通過咱們的馬車就懷疑上來。”
阿寧知道先前王三才沒戴面具的時候,可一直都在暗宗的監控之下。現在眼前的這輛新馬車雖然並不豪華,但跟之前王三才他們坐的那輛一點都不同。
走進去。阿寧才發現馬車裡面很是舒適,王三才隨手一指車牀,道:“阿寧,你在那裡休息吧,我跟小桐先在車壁上靠一會兒,什麼事兒等出了城咱們再說。”
考慮到自己四人是被暗宗派出去執行任務,她這個宗主當然得坐在“正座”上,阿寧也就沒有拒絕,應聲的同時,也衝着外面充當馬伕的大衛.布萊克點了點頭。
大衛.布萊克又瞄了王三才和方桐一眼,便放下了門簾,走上了馬伕的位置坐了下來。
在上馬車之前,王三才已經感知了一遍附近他所能感知到的最大範圍,發覺巡邏兵不會在短時間內來到這裡,這才取出了這輛馬車,而馬車距離南城門的方向又正好處於一個死角,這樣,守城士兵就不會懷疑憑空出現的馬車了。
不過,他們距離南城門的位置本就不遠,在大衛.布萊克將馬兒喚醒只是行駛了沒多久,裡面的王三才三人便聽到了守城兵衛的怒喝聲:“什麼人?!請減速靠邊停下接受檢查!”
隨即,王三才就感覺馬車緩緩停止了下來,阿寧倒是很配合的拉開車窗,衝外面遞去了她身爲焚石城暗宗宗主的身份牌:“暗宗出南城門辦事,我是宗主阿寧。”
雖然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可眼下,卻是王三才四個人最爲緊張的時刻,阿寧雖說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不過王三才倒是看見坐在車牀上的阿寧的另一隻手死死地攥着拳。
現在,只要是有人阻止,或者是守城兵衛出面阻止又或是拖延,那準是暗宗提前跟他們打好招呼了!!
王三才沒有靠窗,不過他所在的位置也正好能看到窗戶的外面,就看到那個兵衛接過阿寧的身份牌後,低頭看了兩眼,隨即就扭頭一擺手,只聽一陣子腳步聲響起,就有兩個兵衛模樣的人走進了馬車裡。
王三才和方桐都微微一笑衝他們點點頭,阿寧也靜靜地點頭跟兩名兵衛打招呼,但是,三人平靜地外面下卻都有一顆隨時都會爆發的心,一聽不對,王三才絕對會立馬就出手。
幸好,這兩個兵衛的態度也不錯,與馬車中三人一一打過招呼後,又查看了一下馬車內並沒有不允許帶出城的物品,便就走下了馬車。
但就算如此,王三才懸着的一顆心還是沒有徹底落回到了肚子中,他親眼看到先前外面那個兵衛將身份牌重新交換給阿寧,又親耳聽到城門被放下的“隆隆”聲,再感覺到自己所乘坐的馬車終於緩緩行駛起來,最後等他透過車窗親眼看到馬車走出了城門的範圍,才總算是放下了心。
直到馬車又被大衛.布萊克趕出一段距離,這最後一關才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渡過了。
至此,才能真正的確定暗宗長老並沒有考慮到南城門上。
車窗一直都被打開,徐徐劃過的風吹迷了阿寧的眼,也將她長長的劉海吹了起來,不過,在王三才和方桐的角度,兩人看到的只是她沒有被毀容的那半張臉,直到此時,三人的心才總算是完全落回到了肚子裡。
就聽外面傳來了大衛.布萊克的聲音:“這城南門外面荒的可真夠離譜的!阿寧,你們暗宗那條路是往哪走?”
阿寧頓時回過神兒來,大聲回道:“先走大道,大約日出時分咱們就能到了暗宗的那條路了。”
王三才則低聲對方桐道:“小桐,咱們去李國的這一路上很可能廝殺不斷,來的可都是先天強者,任何一個先天強者都能輕易的殺掉你,告訴我……你害怕麼?”
出乎王三才的意料,方桐的面上非但沒有一絲懼色,反而還帶着幾分坦然的笑容:“自從深入雨林那次,我就已經做好了隨時都會死亡的心理準備,這後來的命全都是大哥給的,多活一天就賺了一天,哪兒有什麼好害怕的?”
王三才卻笑的很勉強,拍拍方桐肩膀:“好兄弟,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方桐看出了王三才的擔心,反過來安慰道:“大哥,你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很多事情你不該考慮那麼遠的。”
王三才則沒有再說什麼,微微一笑,衝着方桐搖了搖頭,隨後緩緩走到了車窗邊上,順着阿寧的目光望過去,王三才就看到焚石城南門正在逐漸縮小,並且漸漸隱匿在黑暗之中,而東方還尚未升起太陽。
“累了一夜了,休息一會兒吧,待會兒你還得給大衛指路呢。”王三才低聲說着。
阿寧輕輕搖頭,聲音有些惆悵:“我睡不着。”
“你是在害怕麼?”王三才又問。
阿寧沒有說話,正當王三才準備悄悄挪開步子離開的時候,才聽見阿寧低聲惆悵道:“當我真正離開了焚石城的那一刻,我心裡忽然有些難過,感覺離開的並不是焚石城,也不是周國,而是離開了母親的懷抱,再也沒有從前的那種拘束感了,可同樣也再沒有了從前的那種歸屬感了,總覺得,我現在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隨波飄蕩,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的聲音不止惆悵,說到最後也變得有些飄渺,無形就顯示出她心中迷茫灰暗的感覺。
很多事情,不經歷過永遠無法體會身處其中的感覺,就算別人再如何形容,也不可能真正的理解體會。
聽她這番話,王三才忽然想起自己大學畢業的時候,也曾是這種感覺,以往上學的時候還好,按部就班的學習,等待期末考覈後升級,可當大學一畢業,他不禁就傻了眼,沒打算考研的他當時也是有種“沒有了拘束,卻也沒有了歸屬”的複雜感覺,尤其是在還沒找到工作的這段時間,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絕對迷茫的狀態。
所以,當下聽到阿寧的這番話,王三才不止心裡極爲理解,也讓他重新嚐到了過往中的那番滋味,他沉吟片刻,卻是對着阿寧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阿寧,你畢業了,這是畢業後纔會有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