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個震驚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飛流城!!
莊氏家族當代族長莊嚴,已於昨夜離世。
這個消息是從莊家莊園裡傳出去的,權威十足,一時間,冷清了許久的飛流城裡頓時就炸起鍋來。
莊嚴獨子莊青山繼承父業,成爲新一代的莊家族長,披麻戴孝爲莊氏家族下各個城鎮的領主、封臣們發放訃告,同時也派人去通知了周國的其他家族,告訴他們這個不幸的消息。
自清早,飛流城裡的莊家莊園中哀號聲不絕於耳,響徹整個飛流城。
各路莊家封臣在收到這個不幸消息的第一時間,立馬就丟下了手上的全部事情,全速趕往飛流城莊家莊園,截至正午,莊家莊園封臣雲集,只爲了送他們的族長最後一程,莊園之中一片悲哭。
一上午爆炸性的議論之後,人們也不禁反應過來,他們的族長大人正值壯年,怎會突然離世?
於此,衆多小道消息紛紛接踵而至,其中,有一個小道消息傳的飛快:有許多住宅裡莊家莊園很近的民衆表示,昨天深夜,他們還尚在沉睡中的時候,曾聽到飛流城中吵鬧異常,步履靴聲雜亂不堪,甚至,有部分人還表示他們曾聽到了莊嚴本人的怒喝聲。
於是,衆多人紛紛猜測,他們的族長大人是被奸人害死的。
在此基礎上消息越傳越快,越傳越離譜,飛流城中卻很快又陷入到了一片恐慌之中,一時間人人自危,紛紛大門緊閉不敢出門,生怕禍殃及身。
而下午未時,一個消息再度震驚了整個飛流城。
消息仍然是由莊家莊園發出,不過,這一次。發佈消息的並不是繼承者莊青山,而是周國國王周寧本人!
周寧就只放出了一句話:兇手已抓到,半個時辰後,于飛流城中央問罪。
此話一出,飛流城中不免再次轟動起來。國王的話不但印證了傳言。也不免讓民衆紛紛憤怒起來。
人人不再自危,高喊迎合着他們國王英明的同時,不少人不由得都提前紛紛抵達了現場。想要一堵真兇面目。
未時中,一輛雙馬馬車載着一個巨大的囚籠從莊家莊園緩緩開出,囚籠裡關着王三才,王三才披頭散髮穿着囚衣,手銬腳銬一個不少,垂頭喪氣的坐在鐵籠之中。
國王陛下親自領隊朝飛流城中央廣場徐徐行進,後面跟的便是關押王三才的囚車,馬車旁,還有兩人乘馬跟隨。以威懾籠中囚犯。
再後面,是由一輛八匹強壯的馬兒載着兩個巨大的豪華實木棺材緩緩跟上,靈車往後,便是披麻戴孝的莊青山領着一幫今早趕來的莊家封臣,還有莊家的一些親眷等一大幫人。
馬車尚未駛出莊園的範圍,王三才微微擡頭朝靈車後面望了一眼。他看到莊碧雲穿着孝服不聲不語的低頭跟在莊青山身後,一張疲倦的臉兒毫無血色,就連走起路來的樣子都顯得有些機械。
王三才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隨後捂住臉龐,嘴裡發出了一聲苦痛的悶哼聲。
“哼!”冷哼聲是從囚車旁側的其中一個乘馬跟隨的人嘴中發出來的。
王三才立馬看了這人一眼。壓抑道:“樑珊,你現在最好別惹我,咱們都心知肚明的好好把這場戲演完,要不然,我現在要想殺你,仍然易如反掌!”
樑珊剛想說什麼,就看到囚車另一側與自己一樣乘馬的王元芳投來警告的目光,頓時就閉上了嘴巴。
車隊很快就駛出了莊園的範圍,王三才透過鐵籠就看到,大街的兩側,早已有等待已久的民衆,他看到那些冷漠的目光注視着自己,想到原本這些目光本該是平和的,不禁心如深淵。
隨着車隊朝中央廣場駛去,哀號聲不絕於耳,人們的目光也逐漸從冷漠轉變爲了疑惑,因爲,所有人都發現,靈車上有兩個棺材,而不是一個。
這麼說來,除了莊嚴離世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可爲什麼兩座棺材是並肩擺放的?難不成另一個人也如同莊嚴的身份一樣高貴?
忽然,王三才聽到寂靜沉默的人羣中響起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媽媽,就是他殺了我們的族長嗎?”
“噓!小聲點!”小男孩的媽媽唯恐這話會被王三才聽了去,急忙低聲囑咐着他。
可小男孩卻笑了:“媽媽,他在看我,你看,他好可憐呀。”
“閉嘴!”人羣中,小男孩的爸爸怒喝道:“他要是可憐,這全天下就沒有更可憐的人了!殺人償命,更何況是殺了我們的族長大人?!”
男子的怒喝聲似乎激起了沉默已久民衆們心底的吶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去死吧”,就有一個臭雞蛋朝鐵籠裡的王三才砸來!
“呯!”臭雞蛋砸在鐵桿子上,王三才看着腐臭的蛋黃與蛋清順着鐵桿流了下來,感覺彷彿聞到的並不是腥臭味,而就像是屍體腐爛的味道一般。
關鍵是,這個臭雞蛋打響了人們心底憤怒的第一炮,緊接着,爛菜葉子,廢紙團,香蕉皮,腐敗的水果,垃圾……等等全都一股腦的朝王三才丟去。
沒一會兒的工夫,囚籠裡,王三才的身邊就已經堆滿了各種垃圾。
王三才的腦袋上斜掛着一根油菜葉,他伸手過去剛輕輕將它摘下,頭上就又多了兩棵。
王三才的表情木訥,可樑珊卻很擔心王三才會被激怒對這些憤怒的平民出手,便“鏘”的一聲抽出佩劍,大喝道:“禁止投擲任何物!!違者扣押!!”
她話音剛落,走在前方的周寧就忍不住回頭望了她一眼,又望了望王三才,沒說什麼轉回了身子。
不過,樑珊的話管用了許多,不出片刻就沒有人再敢丟王三才東西了。
王三才有些意外的看了樑珊一眼,透過她的身後也看到了那些民衆們壓抑憤怒的眼神。
這個時候,王三才忍不住再次扭頭朝莊碧雲的位置看去,看看她對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到底會有什麼反應。
但可惜的是。莊碧雲像是充耳不聞,就那麼靜靜地垂着頭,靜靜地跟在莊青山的身後。
王三才收回目光,乾脆雙手抱着雙腿把腦袋埋進了雙膝之中。
王元芳微微垂眼望了王三才一眼,卻是無奈地輕輕搖頭。
很快。王三才便被帶到了飛流城的中央廣場。廣場上,早就有人架好了一個臨時的高臺。
國王跳下坐騎,信步走上高臺。隨後衝着樑珊和王元芳揮了揮手。
王元芳與樑珊相視一眼,便齊齊跳馬走上馬車,兩人站在鐵籠的兩側輕輕鬆鬆的把鐵籠擡了起來。
裡面的王三才依舊埋頭,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兩人把關着王三才的鐵籠一路擡上高臺後,按照國王周寧的指示,把鐵籠擺放在了高臺中心的小高臺上。
這個位置最爲顯眼,王三才的樣子立馬就暴露於衆。
王元芳對着樑珊低於一聲:“我下去了,我也是莊家的一員。”
樑珊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王元芳走到周寧身邊。對他又說了一遍,見周寧同意之後,他便緩緩走下了高臺,朝莊青山的後面走去。
王三才聽到喧鬧聲不絕於耳,他沉默地慢慢擡頭,就看到。目光所及之處簡直人滿爲患,扭頭環視半圈,王三才發現宛如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人,他情不自禁的低聲自嘲般地笑道:“看來我離全民公敵已經不遠了。”
樑珊微微斜眼望着他,沒有說話。
王三才則乾脆直接扭頭平視着她。突然說了一句:“謝謝你剛纔給我留了最後一絲尊嚴。”
樑珊身子微微一僵,沒料到王三才會這麼說,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低聲說道:“我只是擔心他們會激怒你。”
王三才有些吃驚樑珊會這麼說,不過緊接着他就笑了:“你真坦誠。”
樑珊沒有說話。
王三才再次笑道:“你真天真。”
樑珊頓時怒目而視,壓制着聲音道:“閉嘴。”
王三才搖頭苦笑一陣,卻是說了另外一個含義:“有周寧在前面,你覺得我剛纔敢鬧出什麼事情麼?”
樑珊剛想說什麼,忽然,就看到前面的周寧高高的舉起了他的雙臂,緊接着,整個場上瞬間安靜下來。
周寧今天看起來很不高興,表情極爲沉重,他環視一圈,沒有任何停頓,直接進入正題朗聲道:“各位飛流城的民衆,我是你們的國王,我今天在此,正式訃告天下,上代莊家族長莊嚴與上代歐陽家族長歐陽巽離已於昨晚命死歹人手中,我很遺憾,我去晚了一步,在此,我僅代表周氏家族與王室爲兩位獻身於王國安全的族長大人表示深深的哀悼,我們永遠都會記住這兩個偉大的人!!”
他的話清楚的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整個中央廣場上不禁譁聲一片。
原來,昨晚去世的不止莊嚴一人,居然連歐陽家的族長也死了。
王三才獨自待在鐵籠子嗤之以鼻,但現在,他所做的就只能搖頭苦笑了。
周寧沒給所有人太多反應的時間,繼續說道:“不瞞諸位,現在我身後鐵籠裡關押的正是屠殺我們三萬周國人的罪魁禍首,敵國大將王三才!我這次暗中帶人來到飛流城,本就是與莊族長商議擒拿王三才的事情,不想卻受了奸人的迷惑,兩位族長英勇殉職,在我們爲兩位英雄的逝去感到惋惜的同時,也不要忘了我們周國共同的敵人——王三才!!”
譁聲四起。
“在此,我也要向諸位宣佈,王三才不僅屠殺了我們三萬周國大軍,也不僅是殺了莊族長與歐陽族長的元兇,早段時間前,更是秘密打入我周國境內,企圖栽贓陷害黃氏家族,以至於黃氏家族黃天族長的長子黃勢坤至今昏迷不醒!”
周寧振臂高呼道:“王三才做出的殘忍之事比比皆是,他不可原諒,全天下的人也不會忘記!!我以國王之名保證,將其沿路押回國都,交由國會處置,還我周國一片清靜,以慰逝者在天之靈!!!”
“殺了他!!殺了他!!”一時間,羣情激奮,怒吼聲響徹蒼穹。
王三才捂住雙耳,他討厭聽到這些聲音。
但即使是這樣,仍然阻止不了聲音傳入耳朵,王三才索性放下了雙手,就聽一旁的樑珊立馬說道:“背黑鍋的滋味如何?”
王三才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中央廣場的那兩座大棺材上。
他失笑一聲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莊氏家族那一羣人的位置上,反問道:“樑珊,你猜猜,這麼多莊家的封臣裡面,有幾個是真正的傷心人?”
樑珊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乾脆也朝莊家那夥人投去了目光,見莊家所有人全都低頭沉聲不語,個個人都面帶悲色,她緩緩搖頭:“我看不出,但我明白,沒有幾個是真傷心的。”
王三才再笑一聲,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龍子殷的身上,就聽他意味深長道:“我只知道,最傷心的人除了莊青山和莊碧雲外……便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