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出浮花盈面
柔水隨形，着重突出的便是一個“水”字，水至柔，凡遇阻礙皆避之，水至韌，凡有一絲間隙就會順勢而入，如影隨形。
那麼，想要真正領悟柔水隨形術的精髓，恐怕不是日日閉門修煉就可得的。
莫清塵盯着海面片刻，忽然撲通一聲，整個人跳進了海中。
這聲音卻驚動了本就在甲板上品茗觀海的程如淵和沈從文二人，他們豁的起身來到欄杆邊，俯身往下望去。
只見大海中，一個女子身影起起伏伏，靈活巧妙的和海中魚兒嬉戲追逐，動作說不出的舒展優雅。
“無聊。”一身黑衣的沈從文輕哼一聲。
在他看來，這女子不過是在譁衆取寵罷了，說不定，便是想引起表哥的注意，要知道這樣的女子他見多了。
沈從文這樣想着，不由向程如淵望去，卻見他手扶欄杆，目不轉睛的望着海中的女子。
“表哥，你莫非——”
程如淵一笑，伸出修長的手指拿起茶具，動作如行雲流水，碾茶爲末，注之以湯，以笑擊拂，盞面上的湯紋水脈中竟然顯現出一朵桃花來。
只是積少成多，日日苦修毫不懈怠，總有那麼一日的。
莫清塵可沒想到自己給了旁人這樣的感受，今日在海中一番練習，柔水隨行術雖沒有突破，卻精進了不少，她知道自己選對了路，只要堅持下去假以時日，柔水隨形術定然會突破到第三層。
熟悉自家表弟的性子，程如淵自嘲一笑：“從文，我已經說過，鳳麟洲一行勢在必得，我早已失去了選擇的資格，既如此，我又怎麼會害人害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至於我對唐姑娘頗多關注，那自然是因爲她有值得關注之處，你沒發現，她不是隨意的游水嬉戲，而是在修煉一種獨特身法麼？”
時間就在莫清塵白日練習柔水隨形術，夜間修煉功法中緩緩流淌着。
只要活着，活的久，還怕沒有相見之日麼？
“哎，也不知落陽道友會不會還困在樹洞迷宮之中啊。”唐慕辰聲音又響起來。
上了船板，莫清塵運起靈力把被海風吹的四散的如墨長髮蒸乾，靠着欄杆拿出一柄如意鳥紋梳，一邊緩緩疏通及腰的長髮，一邊默默的凝視着海面。
莫清塵也不瞞他：“多日在房中修煉無功，這纔來海中一試。”
見莫清塵只和程如淵打了招呼，就旁若無人的走過，沈從文臉色一黑。
唐慕辰笑容中就帶了點狡黠：“沒啥心事，我就是在想啊，落陽道友真是好福氣，讓妹子這麼牽腸掛肚的。”
想到這裡立即出聲喚道：“唐姑娘請留步。”
只是再如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擔心無濟於事，自己能做的是讓自己過的更好，相信他們亦如是。
五個多月後，在海水中翻騰遊縱的莫清塵柔水隨形術終於突破到第三層。
連跟着你這樣黴神的我都平安無事，落陽師兄還能再慘到哪裡去，莫清塵暗暗翻了個白眼，腹誹着。
“程道友誇讚了。”莫清塵淡淡道。
啪啪的擊掌聲傳來，莫清塵擡眼望去，發覺程如淵和沈從文二人不知何時站在了船板之上。
程如淵說到這裡不再言語，只是默默盯着海面。
若是這位唐姑娘姿色平庸，哪怕自己對她百般關注，旁人也不會這麼想，所以說修道之人自詡看淡了表象，實則又真有幾人能夠擺脫。
“程道友。”莫清塵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至於沈從文，她卻沒有給一個眼神。
據說那些儒修是偏好此道的，沒想到他一個武修，竟也好此風雅。
可是再仔細看下去，卻悚然一驚，哪裡是那些魚兒不閃不避，分明是那女子如影隨形，逼得那些魚兒避無可避。
沈從文嘴角一撇，想請喝茶就請唄，扯上自己做什麼，雖這麼想卻沒出聲反對，再如何他不能拂了表哥面子。
呃，雖然落陽師兄下落何處自己是很牽掛，可也絕不至於形於色而讓旁人看出吧。
程如淵衣袖一揮，面前出現玉案玉椅，上面擺着一套紫砂茶具：“唐姑娘今日進階，對程某所謀之事算是一喜，就請賞光，讓我兄弟二人請唐姑娘喝茶如何？”
她只覺一股暖流緩緩淌過全身，說不出的通泰舒適，隱隱能聽到骨骼的劈啪作響聲，等那噼噼啪啪的聲音安靜下來，暖流緩緩退去，她就知道成了。
到了結丹期，修爲的增長變得緩慢，她運行一遍大周天，丹田之中增加的靈力少的可憐，也不知道何日才能更進一步了。
她是有很多牽掛，不只是對落陽，還有師父、段清歌、羅蝶君、九姐她們，甚至良辰美景。
莫清塵抿抿脣，這傢伙怎麼這麼聒噪：“大哥放心，連我們都出來了，我師兄自然不成問題的。”
莫清塵微怔，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分茶之術？
喝不喝茶本來不算什麼事，可瞥見沈從文黑臉的樣子，莫清塵沒來由的覺得胸中一暢，一屁股坐下來道：“如此，就多謝程道友了。”
一身青衫的少女斜斜靠着欄杆，動作輕緩的梳着漆黑長髮，皓腕如雪，纖指若素，在如墨髮絲的襯托下猶如一朵半開的雪蓮花，散發着瑩潤雪光。髮絲隨風飛揚拂動青衫，映着黑藍海色，便有一種說不出的孤清寂寥。
唐慕辰顯然聽出了莫清塵的話中之意，當下一堵，隨後笑嘻嘻的道：“這倒是，所以妹子，你就別擔心了，早點回去睡吧，啊。”
只是她雖特意穿了水火不侵的外衫，頭髮卻無可避免的溼了。
邊說着，邊迅速拿出一根淡青色絲帶把長髮攏在耳後系起來。
程如淵這才收回目光，無奈的看了沈從文一眼：“從文，你爲何總會這麼想，是因爲我對唐姑娘頗多關注，還是因爲唐姑娘姿容絕代？”
莫清塵瞠目結舌，好一會兒纔回過氣來。
莫清塵黑線，他哪隻眼睛看出自己牽腸掛肚了。
莫清塵停下來轉過身：“程道友有事？”
莫清塵被他嘆的莫名其妙，擡眼望去：“大哥似乎有心事？”
程如淵苦笑，這二人莫非是天生八字相沖，怎麼一見面氣氛就這麼暗潮涌動，這可不利於進入秘境，不說通力合作什麼的，若是被其他隊伍看出不合鑽了空子，那纔是麻煩。
沈從文聽了程如淵的提醒擡眼看去，果然發覺海中女子動作的一展一舒，皆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韻律蘊含其中，那些魚兒明明狡猾膽小如兔，竟然不躲不避，任由那女子跟着它們遊動。
莫清塵搖搖頭，擡腳走入自己的房間。
程如淵見沈從文緊抿薄脣，一動不動的盯着海面，出聲道：“從文，其實唐姑娘也不容易，萬事過猶不及，她生就那樣一番容貌，在這修仙路上不知多出多少麻煩，更會讓旁人忽略她自身。有時候看一個人，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
他這是抽的什麼風，別說和落陽只是師兄妹關係，就算是道侶一時失散，也不至於擔心到夜不能寐的地步吧，那樣又和凡世的小兒女有和區別。
唐慕辰走到船板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有了這認知，此時的她心情甚悅，頗爲放鬆的看着夜幕降臨後的海景，察覺身後有異，這纔回過頭來淡淡笑了：“大哥怎麼出來了？”
沈從文扯了扯嘴角沒有做聲，心中卻腹誹着，難道不是二者兼而有之麼？
見沈從文臉上露出驚訝之色，程如淵暗自搖頭，表弟自幼聰慧刻苦，手上功夫比之自己還更勝一籌，平日也不是這麼遲鈍的人，看來他心中對唐姑娘定是存了極大的偏見，這才下意識的否定她的一切作爲。
夕陽已經落下，一點餘暉投在海面上，幽深暗藍的海水泛着點金紅光彩，反襯的大海更加灰暗，深不可見。
因爲是要練習柔水隨形術，需要仔細感受在水中的感覺，是以莫清塵並沒有用冰鮫綃和避水珠。
莫清塵自是不知道旁人的言談，她只是在水中全心全意的感受着柔水隨形術的精妙，足足練習了三個時辰天色擦黑，這才身子一扭躍上了海岸。
只是她卻不是立馬休息，而是盤起而坐，修煉起來。
程如淵一笑，明該是平易近人，卻掩不住天生的自矜貴氣：“唐姑娘是在練習身法吧，程某和表弟有幸見到，唐姑娘似乎進階了。”
唐慕辰笑的燦爛無比，陡然令這暗沉海水都明亮起來：“閒得無聊出來透透風，倒是妹子你，大哥可是好久沒看你出來了。”
她又不是犯賤，明知人家不待見自己還上趕着打招呼，再說，咱還不待見他呢！
說完拍拍莫清塵肩膀，轉身離去。
唐慕辰臉皮偶爾有那麼一點厚，其實是個識趣的人，並沒就這個話題多說下去，反而長嘆一聲。
只是輕輕擺動身體，就能感覺到身體的柔韌度更上了一層，腳尖輕點，擺出一個常人難以做出的角度，整個人猶如一隻飛鳥，躍上了船板。
“唐姑娘請。”
莫清塵望着茶盞默了默，笑道：“程道友好手藝，這樣的好茶我還從未喝過。”
程如淵一笑：“說來也是湊巧，昔日有位儒修途經此地，和程某相交，傳了程某這分茶之術，程某不過略得皮毛罷了。”
題外話：今天還有更。其實這些日子柳葉碼字不在狀態，大概是玻璃心吧，總是看到說女主NP啊，風騷啊，無數男人喜歡啊這樣的言論。不可否認，這的確影響了我碼字的心情，因爲俺是俗人一個，做不到看到莫名其妙的指責，還高高興興文思泉涌的繼續寫。所以拜託，若是不喜歡的不看就是了。或許，總會有些讀者願意默默的看着我，寫出心中的故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