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一起看吧。”
謝拂衣的話語讓百里溪風回過神來。
百里溪風雖然驚訝,但在聞聽謝拂衣指示性的話語之後,也是毫不猶豫地遵守。
他再度坐下,但仍是有意識地微微與師尊謝拂衣之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在他看來,畢竟尊卑禮儀有別,應該要稍稍注意一下分寸。
百里溪風微微低首,良久未言。
沉默一時間籠罩在這二人頭上......
“溪風剛剛,可是有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謝拂衣突然開口道,重複了最開始的那一遍問題。
“啊?”
百里溪風有些慌亂,但仍是連忙迴應道:“......溪風只是獨坐於此處,看見這縹緲峰羣山之景,不由覺得心曠神怡,因此發笑。並不是有想到什麼特別有趣的事情。”
“心曠神怡。”
謝拂衣淡淡重複了百里溪風話語裡的一詞,他微微深呼吸了一口空氣,吐出後淡淡說道——
“......倒也確實。”
說着,謝拂衣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由道——
“爲師突然到此,不會打擾到你的雅緻吧?”
“不不不......”
百里溪風說着,同時微微擺手,“......師尊大人能夠到來,溪風榮幸之至,況且,整個瑤仙宗內,都是在師尊庇護之下的,哪有打擾一說。”
見到自己眼前弟子如此說着,謝拂衣也便微微安心。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真話,還是隻是客套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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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謝拂衣現在都無心在意於此。
“......話說,【劍修堂】的人,怎麼都不在殿內?是去準備‘仙緣法會’了嗎?”
謝拂衣再度開口詢問道。他想起之前在此用神識探測到的【劍修堂】之內空無一人的情況。
“回稟師尊,是的。”
百里溪風雖然並排與謝拂衣相坐於一處,但仍是恭敬轉動上身、拱手繼續道——
“......紫師妹代理劍修堂尊者,需要爲這一屆‘仙緣法會’【劍修堂】招攬修士負責,同時,師尊大人不是還讓紫師妹協助南華上仙一起主理本次的‘仙緣法會’嗎。”
“......想必,現在紫師妹應該正是率領【劍修堂】衆長老們爲這兩件事而四處奔波吧。”
百里溪風說着,似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試探性的開口道——
“師尊大人今日突然到訪【劍修堂】,應該是爲了紫師妹所來的吧?”
百里溪風的話語說得有些小心,時刻打量着師尊謝拂衣的神色變化。
“哦?爲什麼會這麼說?”謝拂衣有些好奇。
“這段時間......”
百里溪風說着,卻是突然一頓。
他本來想說,“這段時間,紫師妹與師尊大人之間似乎有些交往過密,弟子間娛樂的‘宗門小報’上都傳遍了。想到了那次......”
但是話語還未出口,便被他咽回了肚子裡。
這種話,若是掌握不好分寸,那可是大罪......
百里溪風並不想觸這個黴頭。
......
“這段時間,宗內發生了很多大事,紫師妹......與韓師兄,都深得師尊信賴,想必師尊大人此次前來【劍修堂】,應該是有要事吩咐於二位師兄妹。”
百里溪風微微停頓之後,整理好語言便一口氣徑直說道。
他也確實是如此猜測的。
只是未見謝拂衣的及時迴應。
謝拂衣微微伸出右手,修長手指分開,感受着在這靈石巨劍之上的微風吹拂。
“溪風,你猜錯了。”
謝拂衣說着,收回右手,繼續道:“......爲師,是專程來找你的。”
......
“專程找我?!”
百里溪風聞言,一手指着自己,臉上是止不住的驚訝之色。
他也實在是想不出來,師尊謝拂衣會爲了什麼而來專程與自己一談。
他的師尊謝拂衣,是一醉心於劍道修行的“癡人”。
自從當年在東海之畔,謝拂衣出手幫自己躲過了追殺之後,在這段漫長的歲月裡面,他感覺自己與謝拂衣之間,就像是永遠都隔着一大羣人一樣。
不論是那些天賦遠在自己之上的同門師兄妹們,還是其餘宗門內外準備巴結討好霽華仙尊謝拂衣的來使,都讓百里溪風顯得有些落寞。
他只能夠遠遠的站於一旁,觀望着在有如天生聚集了所有注意力與視線的師尊,在衆人簇擁之下,依舊是那般的清冷出塵、如入淤泥而不染。
百里溪風覺得,自己與師尊謝拂衣之間所剩無幾的交流,或許就只有每次例行的參拜以及上稟宗門事宜吧。
甚至就連修行指導上來說......
謝拂衣也沒有多餘的心思花費在一些他覺得不重要的人身上。
而百里溪風,也沒有那個性格與膽量去主動詢問請教......
不過縱使如此,但百里溪風一直都覺得謝拂衣是一位對自己有恩的、優秀的師尊。
而百里溪風的問題,不過都是由於自身的原因罷了。
......
在經過初期的震驚之後,百里溪風依然是努力回過神來,他微微冷靜,開始試着回答道——
“師尊大人,是有什麼任務需要交派給溪風嗎?”
“並沒有。”
謝拂衣簡單回答道。
爾後,似是又覺得太過簡單,稍加補充道:“......只是找你聊聊罷了,僅此而已。”
“啊,哦。”
百里溪風有些反應不及時,但仍是守禮拱手道——
“......弟子謹遵師尊之令。”
謝拂衣微微回首看了看身旁的百里溪風,只是淡淡一笑,“用不着這麼拘謹。”
“現在,這裡就你我師徒二人,你可以隨性一點。”
聞聽謝拂衣的安撫,百里溪風回答道——
“是的,但基本的禮儀規矩,弟子不敢逾越。”
謝拂衣沒有再有多說什麼......
二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無語。
一起靜靜坐在靈石巨劍的劍柄邊緣處,感受陣陣微風吹來,似乎連留出的發縷都被微風吹拂而起。
謝拂衣表面上依舊是往常那樣的清冷淡然,但是內心,卻是不由在想——
自己現在是不是就像那種凡界教人識文斷字的古板先生,明明手下學生一個個都不敢與自己親近,而自己有些時候,卻還總是要坐到他們旁邊,自顧自地說着“隨便聊聊而已”。
其實周圍的學生們一個個緊張得要死,嘴上說“好呀好呀”,心裡巴不得先生快些離開......
謝拂衣想着,不由覺得暗自好笑。
他暗中側首觀察了一下身旁百里溪風,覺得對方身體僵硬、坐姿僵直,應該是這種心態無疑了。
心中想法既定,謝拂衣也不想過多打擾。
但是,在離開之前,謝拂衣還是要將此行目的給問出......
“溪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