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蘇沐,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如坐鍼氈的一天。眼下的情況是,一桌美味菜餚,滿杯上品佳釀,溫香軟玉在懷,還特麼有兩個。被一桌人看着,蘇沐沒法當場接收記憶,只能頂着灼熱的視線做戲做全套。硬着頭皮喝了幾杯,蘇沐藉着酒勁將懷裡的倆女人推開,一門心思與人喝酒,大有一股不喝醉別想走人的氣勢。
直到將人全都喝趴下,蘇沐長長鬆了口氣,轉身衝門口張開了雙臂。
“小清風!阿蘇喝醉了。”
清風聞言推門進屋,走到蘇沐身前,卻沒第一時間將人抱住。
“小清風!頭暈!”蘇沐見清風鬧彆扭,不敢過份要求,只能嘴巴一癟裝起可憐來。
清風將人打橫抱起離開青樓,蘇沐是真的喝醉了,沒等到地方就沉沉睡了過去。
二日一早,蘇沐悠悠轉醒,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只覺得一陣恍惚。猛地想起昨夜的荒唐事,蘇沐一臉生無可戀,確認房中只有自己一人後,趕忙掀被子下榻想去找清風。
“阿蘇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清風放下手裡的水盆,將蘇沐抱起往牀邊走。
“小清風是不是生阿蘇的氣啦?”蘇沐靠在清風的懷裡溫聲問道。
“主人你好意思說這話嗎?笨蛋清風要是會生氣,早把你丟大街上了。”沐沐重新變回了貓咪形態,趴在桌上吐槽道。
“頭好疼,陪阿蘇再睡會兒!”蘇沐拽住清風的袖子晃了晃,開啓了撒嬌模式。
“好!”清風依舊是不敵誘惑,直接敗下陣來。
將頭枕在清風的胸口,蘇沐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沐沐!記憶!”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大量記憶涌入腦中,蘇沐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努力將繁雜的記憶理清楚後,蘇沐感覺頭是真的開始疼了。
鳳夜國,又是一個女尊國度。與若雲國不同的是,鳳夜雖是女子爲尊,倒也不會刻意爲難男子,有才之仕皆可入朝爲官,相比起階層之別,性別成了其次。鳳承修,當今君主的皇叔,滿心壯志卻被封賢王。歷代祖訓在前,封號暗喻在後,原主豈會輕易認命,一場帝位爭奪戰就此展開。
“府裡清理乾淨了嗎?”鳳承修依舊閉着眼,語氣焉焉地問道。
“昨夜就清理完了。”沐沐不知何時跳上了牀榻,窩在鳳承修身邊迴應道。
“小清風!阿蘇不乾淨了!”想起昨夜的事還是有些抓狂,鳳承修只能睜眼看向清風求安慰。
“沒事!我昨晚已經替阿蘇洗過澡了,洗得很乾淨。”動作輕柔地撫摸着鳳承修的臉,清風說得一臉認真,沒有絲毫臉紅的意思。
“所以,我的小清風,看了別人的身子。”鳳承修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說道。
清風聞言愣了愣,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迴應。說沒看吧!不太現實。說看了吧!又怕鳳承修生氣。想了許久都沒想到合適的說辭,清風傻呆呆地看着鳳承修越湊越近的臉,臉上全是不知所措。
“以後只能看我的,知道嗎?”鳳承修說着話的同時,慢慢變成了蘇沐的模樣。
沐沐窩在一旁,看到鳳承修的變化,瞳孔不受控制縮了縮,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家主人竟會爲了清風做到這一步。
“阿蘇!”清風一口親在鳳承修臉上,眼裡全是不加掩飾的笑意。
用手指挑了挑清風的下巴,鳳承修抿脣一笑輕聲說道:“開心了?你還沒回答我呢!”
“嗯!以後我只看阿蘇的身子。”清風伸手抱住風承修的頭,笑着迴應道。
鳳承修聽到清風的回答,實在沒忍住抽了抽嘴角,總感覺自己被小傢伙給調戲了。
眼下的形勢有些複雜,鳳承修在府裡窩了好幾天,才帶着清風進宮面見女主去。瞧見女主頭頂那快要消失的光環,鳳承修默默嘆了口氣,這次的任務怕是有些棘手了。
“見過陛下!”鳳承修微微躬身衝上首的君主行了一禮。
“皇叔何時變得這般知禮了?”女主鳳無淚單手托腮一臉的戲謔。
“多謝陛下恩典!”起身向君主點了點頭,鳳承修自顧自找座坐下,像是沒看到女主的黑臉一般。
“朕聽聞皇叔前幾日流連風塵之地,喝得爛醉被一男子抱回了府,不知皇叔打算如何解釋?”鳳無淚勉強恢復臉色,雙眸直勾勾地看向鳳承修,語氣裡全是質問的意思。
鳳承修轉頭衝清風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說話。清風乖乖湊到鳳承修面前,抿脣笑了笑,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
“嗯?”
鳳承修聞聲低頭笑了笑,默默轉頭看向鳳無淚,再開口時聲音裡都帶上了些許笑意:“本王今日進宮,是想請陛下給我的小清風一個名分!”
“皇叔的意思是?”鳳無淚摸不準鳳承修的想法,試探着問出了口。
“賜婚,我的王妃只能是小清風!”鳳承修伸手摸了摸清風懷裡的沐沐,實在沒勇氣擡眼去看清風那歡喜的眼神。
“朕準了!”鳳無淚斂目思索片刻,終究還是應了下來。
“都到飯點了,陛下還不用膳?”鳳承修揚脣一笑,很是沒皮沒臉地問道。
鳳無淚默默攥了攥拳,用轉頭來掩蓋眼中的殺意:“狗東西!怎麼伺候的,還不快傳膳?”
“是!”侍奉在旁的女官趕忙應聲退下。
仗着原主的囂張勁兒,鳳承修掐着飯點進宮,就爲了品嚐御廚的手藝。看着一道道佳餚上桌,鳳承修一甩衣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過來坐!”
“嗯!”清風纔不管女主什麼反應,抱着沐沐坐在了鳳承修的腿上。
菜上齊後,鳳承修揮退了上前伺候的女使,拿起筷子自顧自地投喂着清風和自己。鳳無淚垂眸坐在主座上,極力想要忽視掉鳳承修的存在。鳳承修可沒有收斂的意思,幾乎每道菜都是他先動手,惹得鳳無淚的佈菜女官頻頻皺眉。
“小清風喜歡?”看着清風滿眼驚喜的樣子,鳳承修笑着詢問道。
“嗯!”清風抿脣一笑迴應道。
得到肯定的回覆,鳳承修拿起面前的小碗,把清風喜歡的菜夾了滿滿一碗。一頓飯下來,一邊給女主試毒,一邊投喂小祖宗,自己沒吃多少就算了,還給他累得夠嗆。眼見清風吃的差不多了,鳳承修剛鬆一口氣,一道突兀的小食端了上來。鳳承修眯了眯眼,伸手從鳳無淚手中奪了過來,不顧她那殺人般的眼神,端起東西湊到鼻尖聞了聞。
“陛下還是派人清理一下御廚房吧!”鳳承修隨手將東西放回桌上,掏出手帕給清風擦了擦嘴角。
“皇叔這話何意?”鳳無淚看了眼桌上的東西,又擡眼看了看鳳承修語氣淡淡道。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能要人性命的,可不止有毒!”鳳承修挑了挑眉,隨口迴應了一句後,伸手拍了拍清風的後腰,衝清風笑着說道:“咱們回家!”
“好!”清風還之一笑,乖乖站起身。
“陛下慢用!臣先行告退!”鳳承修躬身一禮,語氣中不帶絲毫敬意。
賜婚聖旨第二天便下達,令鳳承修有些意外的是,成親的日子雖有些倉促,卻是個妥妥的黃道吉日。爲了給清風一個盛大的婚禮,鳳承修早早吩咐了下去,聖旨一下府中下人更加不敢怠慢了。
御膳下毒一事,當天就解決了。鳳無淚命人圍了御膳房,再傳召太醫令查驗飯菜,確認那道小食中有着與菜品相剋的東西,且用量極其精準,不會讓人即時死亡。沐沐說,鳳無淚被氣得當場拍死了下毒者。鳳承修聽到這話,連連搖頭嘆息,直說還是太年輕了。
距離婚期還有不到半個月,鳳承修讓沐沐處理掉了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本想一門心思在府中備婚來着。女主一道御令,讓鳳承修不得不身披宮服再次入宮。
“再過幾日便是春闈,皇叔可別忘了帶着皇嬸一同前往獵場。”不等鳳承修行禮,鳳無淚開門見山道。
“沒空!本王備婚呢!”鳳承修毫不給面子,直接就給拒絕了。
“這是帝令!”鳳無淚面無表情地說道。
鳳承修牽着清風找了位置坐下,反正又不是在御書房,規矩不規矩的再說吧!
“陛下這是想收拾誰?”鳳承修伸手抱過清風懷裡的沐沐隨口問道。
“陳將軍之女,陳安媛!”光是提及此人,鳳無淚就忍不住皺了眉頭。
瞭解了此人的豐功偉績後,鳳承修是真想扶額長嘆一聲,又是一個拿原住民當傻子的人。一夕之間性格大變不說,好好的將門嫡女成了貪戀美色之人,引得衆人一度以爲,她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了身。
鳳無淚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於公於私她都不可能讓陳安媛活着,可陳將軍乃朝中重臣,要殺她的女兒談何容易。鳳承修的囂張跋扈世人皆知,不管佔不佔理,鳳無淚都不能隨便動他,要是在春闈中失手殺了誰,哪怕是女帝鳳無淚也只能說一句,以下犯上,論罪當誅!
鳳承修緩緩站起身,連告退兩個字都懶得道一聲,牽起清風就打算離開。
“對了!臣這幾日夜觀天象發現,陛下最近可是桃花氾濫,就是不知這桃花是緣是劫,陛下還是小心爲上吧!”轉身前,鳳承修意味不明地擡眼看向鳳無淚,語氣裡全是調侃的意思。
聖旨一下,衆人皆知賢王成親一事,何況成親之人還是個男子,一時間,鳳承修成了京都人的談資。春闈當天,鳳承修把清風打扮得格外帥氣,大大方方接受着衆人的行禮,不管人後怎麼聊,到了跟前,她們還是得乖乖行禮,喚一聲殿下。春闈不同於秋闈,春季萬物復甦,圍獵只是個形式罷了!
鳳承修牽着清風,看着眼前的衆人,眼裡全是戲謔之色,女尊世界還真是重災區啊!
“看着點女主,今天怕是有大熱鬧。”鳳承修湊到清風耳邊輕聲呢喃着。
“好!我會看好她的!”清風乖乖點頭應下。
圍獵開始,衆人騎馬散開,各自尋了方向打獵去了。鳳承修和清風兩人,如同侍衛般跟在鳳無淚身邊,不管鳳無淚如何暗示,鳳承修都跟沒看到似的。
“皇叔這是何意?”鳳無淚勒住馬看向鳳承修,沒好氣地問道。
“一個小丫頭,還沒資格讓本王親自動手!”鳳承修慢悠悠騎馬前行,不冷不熱地迴應道。
或許是見鳳承修兩人跟着,亦或是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鳳無淚並未帶侍衛同行。聽見悉悉索索的動靜,鳳無淚很是利落地彎弓搭箭,剛準備放手,餘光瞥見鳳承修抽劍向自己刺來,心下大驚趕忙跳下馬背,迅速調轉箭頭瞄準鳳承修的腦袋。
金鐵撞擊聲響起,一枚暗器被挑開,深深扎進了不遠處的樹幹裡。鳳承修收劍看向鳳無淚,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翻身下馬將劍交給了清風。
“乖!別下死手喲!”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清風的眉心,鳳承修笑着囑咐道。
“好!”清風順手將沐沐放至肩頭,持劍朝蒙面刺客走去。
鳳無淚收起弓箭,看向正與刺客打鬥的清風,眼中神色極其複雜。
“皇叔爲何知曉?”
“不知!本王在想,若是人臉如奏摺那般大,某些人怕是會將自己的心思,一筆一劃全寫在臉上。”鳳承修走到鳳無淚身邊,同樣將目光投注到了清風身上。
“爲何幫朕?”鳳無淚轉頭看着鳳承修,問得很是認真。
“就當是本王缺德事做多了,想換副心腸唄!”鳳承修聳了聳肩,隨口應付道。
看着一衆刺客被揍趴下,鳳承修衝清風招了招手說道:“小清風!咱們該回了!”
清風聞言趕忙收劍,騎着馬走到鳳承修身邊,衝他伸出了手。鳳承修見狀輕笑出聲,握住清風的手上了馬。
“再過些日子,你就是名正言順的賢王妃,可不能再像方纔那般殺氣騰騰的。”鳳承修伸手摟住清風的腰,湊到他耳旁說道。
“好!”清風抿脣笑了笑,一想到自己快要與阿蘇成親,怎麼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隨着婚期的臨近,清風開始變得不安起來,就連面對鳳承修時都有些心不在焉。京中的閒言碎語,還是傳進了清風的耳中,儘管鳳承修已經很努力地在壓制,但人的惡意又豈是那麼容易擋得住的。面對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清風險些失控,若不是沐沐及時發現,估計會當街暴走。
“男子與男子不能在一起的嗎?”清風失魂落魄地抱着沐沐,眼眶紅紅的,裡面承載着說不盡的委屈。
“笨蛋清風!你又在瞎想些什麼?我們不屬於這個世界,你的阿蘇也不是鳳承修。”沐沐用自己的小爪子扒拉着清風的臉,生怕他下一刻開始掉金豆子。
“可是,我又不能給阿蘇生孩子!”清風慢慢低下頭,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鼻音。
“就算你能生,你阿蘇也生不了,凌駕於法則之上的人,只能有一個!”沐沐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咬牙切齒地解釋着。
“原來小清風想和我生孩子呀!”坐在府中偷聽的鳳承修,忍不住遠程插了一嘴。
“阿蘇!你怎麼能偷聽呢!”清風的臉瞬間紅了個頭,氣呼呼地迴應道。
“乖!快回來,你的阿蘇快要餓死了!”鳳承修毫無誠意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