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大監,韓亭書抱着熟睡的蘇沐,大手輕輕覆蓋在他耳旁,生怕兩人話語聲擾了他的好夢。大監是個人精,看出那陌生小娃娃的重要性,迅速交代清楚此行目的,就打算抽身而退。
“帝王之道,任重道遠,一步踏錯,即是深淵,陛下可要三思而行!”說話間笑意盡散,韓亭書擡眼看向大監,眼裡隱隱有了殺意。
“老奴記下了,回宮定會將這話傳達給陛下!”視線對上的瞬間,大監慌忙低頭行了一禮,嚇得背心直冒冷汗。
“果然是個大麻煩!”沐沐趴在桌子上晃悠着尾巴,情不自禁地感嘆了一句。
“既然他不喜歡清閒,那就熱鬧起來好了。”手指輕撫熟睡之人的面容,韓亭書眼神迅速回溫輕聲道。
帝后大婚不久,羣臣提議充實後宮,爲了制衡朝中勢力,帝王只能點頭應下。兵部侍郎之女,面容姣好且精通琴棋書畫,入宮便是盛寵加身,連帶着母家都要高人一等。聽着沐沐的更新,韓亭書多是笑而不語,沐沐幾次追問,他也只道:人心,向來是不滿足的。不過春夏變換,宮中傳出消息,淑妃遇喜,而蘇沐卻一直睡着,沒有要醒的跡象。
眼見故事走向偏離,沐沐有些着急,韓亭書依舊沉迷於養娃。還是那個大監,還是差不多的旨意,韓亭書這次沒有拒絕,笑着接過聖旨,讓人將大監恭恭敬敬送走。
“我的小呆瓜變壞了呀!”入眼便是不加掩飾的冷漠,蘇沐閉了閉眼,聲音淡淡地感嘆着。
“阿蘇醒啦!餓不餓?”隨手將聖旨丟道身旁桌上,韓亭書笑着問道。
“餓~”蘇沐抿了抿脣道。
府中下人活絡起來,沒多少功夫,京中但凡有些名氣的吃食,都出現在了府裡的餐桌上。看着滿滿一桌子的東西,沐沐這才明白過勁兒,感情自己從頭到尾就是個試吃員,鬱悶得他胃口大開吃了好些。
翌日一早,韓亭書抱着蘇沐,蘇沐抱着貓進了宮,坐在自己的專屬位置上。自踏入大殿那刻起,衆人的視線齊齊投向韓亭書的懷中,使得久久無話,還是帝王身旁的大監開口,打破了當下的沉寂。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兵部主事專權,任人唯親,多次罔顧衆議,致使有功之人枉死,還以權勢壓人,讓其親屬投訴無門。開場就是一記驚雷,帝王的臉色沉得猶如鍋底,韓亭書則面無表情地看着窩在蘇沐懷裡的貓。震怒之下,兵部主事無言辯駁,只能當朝認罪。
看着很是熟悉的鬧劇,蘇沐直打哈欠,擡頭看了看韓亭書無聲示意,就着寬厚的胸膛睡去。用手輕輕捂着蘇沐的耳朵,韓亭書變得不耐煩起來,當帝王詢問他的意見時,一句以儆效尤,嚇得原本還在磕頭求饒的兵部主事直接暈了過去。
回府馬車上,沐沐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麼他們什麼都沒做,帝王就莫名失了一部?
“他急着收回權力,可用之人又不多,出岔子是早晚的事。”韓亭書看着懷中人,眼裡笑意都快溢出。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沐沐無語發問。
“這個世界的吃食不錯,阿蘇很喜歡。”韓亭書答非所問。
“要是做任務的是他,原主怕是落不到什麼好。”想起蘇沐的行事風格,沐沐眯了眯眼故意說道。
“我知道了。”韓亭書低頭輕輕蹭了蹭蘇沐的額頭,心裡暗暗打定主意。
淑妃遇喜不久,鳳儀宮傳出喜訊,帝王大喜,下旨普天同慶。常言道:福無雙至。聖旨頒下不到一個月,淑妃落水,肚中龍胎沒能保住。宮裡很快有傳言流出,說是皇后善妒,容不得皇長子出世。帝王爲此當朝發怒,誓要徹查此事,決不允許自己的後宮,出現此等糟污之事。
看着兵部侍郎眼中那一閃即逝的得意,韓亭書將頭埋進蘇沐脖間,以此來掩飾嘴角笑意。蘇沐抱着沐沐,倆人大眼瞪小眼,無聲交流着,對眼下發生的事毫無興趣。
“你再不管管他,這個世界就要被他玩廢了。”沐沐道。
“不是有主角光環嘛,怕什麼!”蘇沐回。
“你自己瞅瞅再說吧!”沐沐道。
好奇擡眼看向帝王,看到那暗淡無光的天使光環時,蘇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傢伙!清風的戰鬥力還真是強悍。沒等他組織好語言,熟悉的魂魄撕裂感傳來,閉眼壓下難言的痛楚,無聲歪頭沒了坐穩的力氣。好在韓亭書反應夠快,將人穩穩按回懷中,還沒引起旁人的注意。沐沐窩在蘇沐懷裡,眼裡全是埋藏不住的擔憂,明明有混沌鈴護着,怎麼還是這樣?
原主凌駕於羣臣之上,靠得可不只是攝政王的身份,可惜,年輕的帝王不明白這一點。爲了與韓亭書分庭抗禮,想法設法剪去他的羽翼,想以此收回權力。能在韓亭書手底過活的人,又有哪一個是好拿捏的?轉頭臣服於君,也不過是覺得,帝王之威相較於某人的手段來說,更能承受罷了。費盡心思搭建的局面,一夕間支離破碎,前朝混亂,後宮不堪,年輕的帝王不再意氣風發,只能低頭求助於自己最憎惡的人。
男主再次夜訪,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可韓亭書滿心滿眼只有懷裡人,盡顯敷衍之態。奈何男主不死心,一副不達目的不回宮的架勢。
“皇后仁德,不願掀起風波,可陛下心明眼亮,怎麼會看不透其中精妙?只要揪出作亂之人,要打要殺,不過一句話的事。”無意瞥見身旁的貓咪打哈欠,韓亭書很是無奈地迴應道。
“眼下局勢,早已不似之前那般,真要對他們動手,怕是沒那麼容易。”男主皺眉相告。
“做你想做的,天下塌下來,本王扛着!”韓亭書無心打啞謎,直接了當說道。
“有勞皇叔了。”男主站起身合手一禮,如同當初在大殿那般,只是眼底已經沒了其他情緒。
還沒回到臥房,懷裡的人變成泥偶,韓亭書停住腳步,看着手裡的娃娃滿臉迷茫。原本困得不行的沐沐瞬間清醒,跳離韓亭書的肩頭恢復人身,將人緊緊抱住,猶豫片刻,終於鼓足勇氣開了口。
“笨蛋清風!其實,他…”
“沒關係!我等!”伸手揉了揉沐沐的小腦袋,韓亭書閉眼沉聲道。
淑妃失子一案很快查明,不過是出自導自演的苦肉計,要是能以此廢后,一個孩子又算得了什麼。後宮爭風吃醋是常事,但謀害皇嗣是大罪,淑妃被廢去妃位,連帶着兵部侍郎也被帝王斥責。正當衆人以爲,此事就此落定時,耿直的何大人一紙奏章,再次掀起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