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霍雲祁和夏洛冰兩個人進了酒店,服務生看着兩人:“A302大牀房。”
夏洛冰臉色一囧,趕緊的搖頭:“我們不是夫妻!”
服務生愣了一下,尷尬的看着兩人,歉疚道:“抱歉,現在只剩下這一間房間了。”
夏洛冰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剛剛沿着這條街一路找過來,只有這一家酒店的環境尚且能住人……
“我們就開這間房間。”霍雲祁掏出錢遞給前臺小姐,衝着夏洛冰笑道,“你身手很好。”
夏洛冰臉色一黑,但是轉念想了想霍雲祁說的也對,她堂堂一個刑警隊長野外都睡過,難道還怕身邊的霍雲祁。
兩個人拿着房卡進了門,打開燈看到,果然十分寬敞的雙人牀大大方方的擺在房間中央位置,像是在迎接兩人似的。
“你睡牀,我睡沙發。”夏洛冰黑着臉安排。
霍雲祁聞言嘴角扯了扯,黑着臉道:“我是男人,你睡牀。”
“好!”夏洛冰點點頭,眼睛i閃過一抹狡黠。
霍雲祁一怔,無奈的笑了,心裡卻生出莫名的歡喜來,或許因爲失去了十年的記憶,和之前相比,夏洛冰說話做事多了幾分狡猾和孩子氣。
這個時候的夏洛冰還沒有長出會扎人的刺兒來,只是偶爾有些倔強。
“冰冰,我忽然發現你失憶也蠻好的。”霍雲祁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說道。
夏洛冰正在很認真的鋪着被子,聽了霍雲祁的話猛然回頭看着他:“爲什麼?”
“因爲這樣,我就能看一看十年前的你是什麼樣子,我就多參與了一段你的人生。”
霍雲祁的聲音不高不低,帶着磁性的沙啞,夏洛冰忽然覺得好像有一根輕輕的羽毛在撥弄自己的心,輕輕的、柔柔的。
“我一點也不想要重複那些人生。”夏洛冰失落道,深深吸了一口氣衝着霍雲祁開口道,“我想喝酒了。”
十五分鐘之後,霍雲祁看着房間地板上的十幾瓶啤酒皺了皺眉:“你確定要喝酒?”
有一個詞語叫做酒後亂性,這個女人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對自己的功夫太過自信?
“我有故事,你有酒嗎?”夏洛冰幽幽道,開了一瓶啤酒一飲而盡,也不理會霍雲祁是不是喝酒,自顧自的道,“媽媽去世那年,我十六歲。”
霍雲祁一下子明白了夏洛冰忽然而至的傷感,知道她有很多話要說,靜靜的坐在一邊不說話,只聽她講藏在心裡的事情。
“夏洛心只比我小了一歲,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嗎?”夏洛冰嘲諷的扯了扯嘴角,想到躺在醫院裡的父親,伸出兩根手指頭按了按眉心的位置,卻是怎麼都不能撫平那些褶皺。
“他背叛了媽媽,而且騙了她十幾年。”夏洛冰的聲音帶着酒後的沙啞,聽的人心裡疼的厲害。
月亮彎彎趴在窗口像是在聽夏洛冰講故事,霍雲祁的眉頭卻越來越緊,他一直以爲自己是最瞭解夏洛冰的人,可今天才發現原來他竟然從來沒有走進她的心裡。
“爸爸現在很可憐,他也知道錯了。”夏洛冰低低道,“我已經決定要原諒他了,但卻總覺得對不起媽媽。”
夏洛冰庫苦笑着搖搖頭,重新打開一瓶酒,剛要送到嘴邊被霍雲祁一把搶過去,頓時就惱了起來:“爲什麼搶我的!”
身爲人民警察,她有十足的捍衛意識,尤其是現在。
霍雲祁盯着夏洛冰語氣嚴肅而且認真:“夏洛冰,不許糟蹋自己的身體。”
他會覺得心疼。
原本以爲會很難搞定,沒想到夏洛冰竟然乖乖的點點頭,而且手腳並用的從地板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牀邊,掀開被子躺了下去,歪着頭衝霍雲祁招手:“你、你過來。”
暖黃的燈光下,夏洛冰因爲喝酒紅了的臉頰變得格外粉嫩好看,嘟着的紅色嘴脣像是塗抹了最好看的胭脂一樣。
“冰冰。”霍雲祁坐在牀邊,聲音有些誘惑的沙啞,這個女人到底只知道兩個人現在這樣相處有多危險。
夏洛冰的酒量真的不算好,這會兒只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本能的攥住霍雲祁的手指,眨了眨眼睛:“講故事。”
霍雲祁低頭看拉着自己的白皙手指,嘴角扯了扯,他想確定自己剛剛是不是出現幻聽了,夏洛冰讓他講故事?
講故事?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提出這要求!
“講故事!”夏洛冰嬌嗔的看着霍雲祁,閃着眼神,天真的像是一個無邪的孩子,“快講故事。”
霍雲祁頓時滿臉黑線,本能的要拒絕,但是想了想還是幫着夏洛冰扯了扯被子開口道:“好。”
聽了霍雲祁的話,夏洛冰十分安心的閉上了眼睛,臉頰無比安心的蹭着霍雲祁的手指。
“從前有一對十分相愛的男女,他們之間發生了許多的誤會,有一次,男人問女人……”霍雲祁輕聲講述着以兩個人爲原型夠了出來的故事,眼睛望着夏洛冰,察覺到她均勻的呼吸,不自覺淺笑,“冰冰,你呀……”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窗子的時候,夏洛冰揉了揉眼睛,掙扎着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頭好疼。”
昨天她忽然悲從心來,大概是因爲夜色太涼,也許是因爲心裡藏了太多的事情,她只想喝酒,只想放肆的醉一次。
“糟糕!”夏洛冰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昨天晚上她竟然和霍雲祁在一起喝酒!
後知後覺的夏洛冰懊惱的砸了一下牀,翻身下牀,確定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才安心的出了一口氣,正在洗漱的時候聽到外面門從外面推門的聲音,知道霍雲祁從外面進來,眼皮不自覺的跳了跳。
“冰冰,出事兒了!”
霍雲祁神色匆匆的推門進來,看着已經收拾利索出來的夏洛冰,表情十分凝重。
“C村?”夏洛冰本能的問道。
霍雲祁點頭:“昨天晚上,在距離C村最近黃河灘上發生了一場殺人事件,屍體是早起的漁民從黃河上打撈起來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馬上出發!”夏洛冰一邊穿外套一邊朝着外面走去,腦子裡空白一片,她剛剛到C村就發生了這種事情,對方是知道她在所以要給一個下馬威?
黑色的林肯汽車急速的朝着C村開去,霍雲祁一邊開車一邊將早已經買好的東西遞給夏洛冰:“先吃點東西。”
一杯溫熱的豆漿,一個紅豆夾心麪包,是她喜歡的早餐方式。
“謝謝。”夏洛冰開口,低着頭喝了一口豆漿,頓時覺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兩人開車很快到了案發現場,當地的警察已經將現場完全封鎖了起來,有三三兩兩圍觀的羣衆竊竊私語。
“死了的那個男人身上有紋身,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可不是,聽說年輕的時候做了不少的壞事!”
“……”
夏洛冰站在人羣中聽了一會兒,撥開人羣擠了進去,對維護現場的警察亮出了證件,得到勻速之後蹲下查看河灘上的屍體,看到那人胳膊上的青色花朵標記不覺一怔,這個紋身,她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可到底是哪裡?
“夏警官,被害者是一槍斃命,子彈從胸口穿過去,死前被人切斷了右手小手指。”現場法醫將自己的檢查結果一一說了出來。
看着被害人殘缺的右手,夏洛冰腦子裡猛然閃過什麼東西,那東西消失的太快,讓她一時間無法捕捉。
“冰冰?”霍雲祁快步過去扶住呆愣在原地的人,夏洛冰兩眼盯着一處,眉頭緊緊鎖着,像是在用力想什麼東西。
夏洛冰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重新睜開的時候,衝着霍雲祁搖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擡上擔架的屍體,扯了一把霍雲祁:“走吧。”
回去的路上夏洛冰靠在車窗邊上看着外面白茫茫水愣愣出神,腦子裡不斷切換着好畫面,但一時間她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而且直到最後,她也沒能看清那些畫面。
“停車!”
霍雲祁踩了剎車,夏洛冰一把推開車門,跑到水邊,雙手撐在腿上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氣,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下來。
半米之外,霍雲祁心疼的皺了眉頭,剛要上前又收住腳步,定定的看着前面,死死的控制住自己想要將夏洛冰擁抱進懷裡的衝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洛冰才轉過神紅着眼睛喃喃道:“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冰冰,你說什麼?想起什麼了?”霍雲祁急切的問道,“你恢復記憶了?”
雖然夏洛冰失憶忘記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但同樣也忘記了他們曾經深沉的感情,如果她能夠想起之前的事情,對他而言真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
“不是。”夏洛冰艱難的搖搖頭,扶着霍雲祁的手微微的顫抖,嘴脣哆嗦道,“我媽媽,她、她是……”
夏洛冰腦子裡卻一遍遍的回放着當年的事情的,握着霍雲祁的指甲險些掐進她的肉裡。
她和媽媽出去採風拍照片經過一片薰衣草花園的時候,她十分歡喜的在花叢裡奔跑,媽媽拿着相機幫她拍照。
後來,她就聽到媽媽的慘叫聲,一個男人拿刀劫持了媽媽,看到她的時候,那名歹徒似乎又想對她動手,媽媽死命的抓住歹徒手裡的刀子,白色的刀刃硬生生的切斷了媽媽的手指,鮮血淋漓的慘痛樣子深深刺痛了她。
再後來,在媽媽不停的哀求、催促下,她邊哭邊跑,跑到馬路上的時候就暈倒了,醒過來的時候的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事情,爸爸告訴她媽媽生病去世了。
“冰冰!”霍雲祁緊緊抱着夏洛冰,心疼的無以復加,感覺到她的眼淚全部撒在了他的衣服上,心也跟着溼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