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太平湖,旁邊就是太平城。”,黑衣人的聲音雖然虛弱,但是其中彷彿有一種不可抗拒的意志,凌天下意識的馬上就回答一句。
“太平湖,太平城……”。
黑衣人緩緩閉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語,好像又睡過去一樣。
凌天一看黑衣人的樣子,也放心下來,就醒了總算沒事了。接着凌天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這個人從湖中漂過來,不知道在水裡泡了多少時間,晚上這湖水冰冷,肯定對身體大爲不利。
做頓魚湯給這個人吃吧,好讓他恢復一下。
凌天轉身一看,旁邊的魚簍中還有一條魚。這條魚本來是凌天自己留到晚飯吃的,結果被武耀祖三個打了一頓,晚飯也耽誤沒吃,現在正好給這個溺水的人做一鍋魚湯。
想好了就開始行動,凌天手腳伶俐,這三年來都是自己打理伙食,所以做起飯來速度就非常快。
時間過去不久,一股鮮香的氣味就傳到黑衣人的鼻子中。黑衣人睜開眼睛,看到船尾的少年正圍着爐子忙活,心中一動。他沒有繼續閉目養神,而是盯着凌天的背景打量起來。
“身體素質很不錯,竟然和煉氣境界修士用靈氣法力淬鍊身體的效果相差不多,只可惜修道資質太普通了。”。
看了一會之後,黑衣人的心中得出這樣的結論。
“難道真是天要亡我,我燕不凡縱橫道門千年,最後要身死道消的時候只能遇到這麼一個普通的凡人少年?”。
正當燕不凡心中唏噓不已的時候,凌天已經盛好一碗魚湯端到他的身前。
“你在湖裡漂了那麼久,趕緊喝了這魚湯暖暖身體吧,免得落下什麼病根。”,說着凌天將碗向燕不凡手中一送。
聽到凌天的這句話之後,燕不凡心中又不免苦笑起來:“我燕不凡乃是堂堂道門十散人之一,這天下什麼珍奇美味沒有吃過,沒想到現在竟然要靠這魚湯來補身體?”。
雖然燕不凡心中是如此想法,但是看着凌天那雙充滿了關懷之意的眼睛,再加上那魚湯的味道的確十分鮮美,燕不凡略微遲疑一下,就將魚湯接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一碗魚湯下肚之後,竟然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燕不凡本來因爲重傷而萎靡不振的精神都好了一些,暗淡昏沉的目光也煥發出些許光彩。
凌天將燕不凡的變化看在眼裡,心想自己的手藝果然不錯,這人喝了魚湯之後比剛纔的情況好多了。
但是燕不凡心中卻明明白白,這只是他自己大限將至,最後的迴光返照而已。
喝完魚湯之後,燕不凡將碗還給凌天,轉頭向遠處看去,又開始低聲自語:“太平城啊,我二百年來過一次,還記得這裡有一種烈酒——仙人怒,令人回味無窮啊。”。
凌天在一旁收拾東西,只聽到最後一句“仙人怒”,所以他就接着問道:“你也知道我們太平城的仙人怒?”。
燕不凡聽到之後,大笑一聲:“是啊,如此好酒,要是能在臨死之前再喝一次那我就此生無憾了!”
凌天本來還頗爲自豪,自己家鄉的烈酒能有這樣的美名,聽到後面卻大吃一驚。
“什麼,你要死了!你怎麼了,我帶你去找大夫!”。
“是,年輕人,我身受重傷,就快要死了,誰也救不了我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燕不凡又將目光從凌天身上移開,繼續看着湖面遠處。
燕不凡若無其事,但是凌天的心中卻炸開了鍋。
“這麼威猛的一個大漢就要死了?一點都看不出來的啊,可是看他說話的樣子,也不像是騙我。既然他最後想喝仙人怒,那我就幫他滿足這個心願吧。可是錢……”。
仙人怒這種酒是太平城的特產,以辛辣剛烈出名,喝完之後令人十分痛快。雖然不是上等的好酒,但也不是凌天這樣的窮人家能喝的起的,一壺的價格就抵得上他們家半個月的生活用度。
凌天猶豫片刻,捏着自己的錢袋做出決定。
“好事做到底吧,我已經把他從湖中救了上來,雖然不能幫他治傷,但是他快要死了,這生前的最後願望我還是能幫他滿足的。這錢花出去,我以後幾天就辛苦一下,多捉一些魚去賣就是了!”。
想好之後,凌天對燕不凡說道:“你等我一下。”。
燕不凡也沒有回答凌天,依然是保持的剛纔的樣子不動。
這人都快死了,所以凌天對燕不凡這種冷漠的表現沒有介意,轉身躍起,到了岸上就向城裡跑去。
太平城中繁華熱鬧,晚上依然有很多酒樓開着,凌天一路快跑,從一家酒樓中買了一壺仙人怒,以最快速度回到自己的漁船。他生怕慢了一步,燕不凡就死了,喝不上這最後的一壺酒了。
當燕不凡看着眼前氣喘吁吁的少年將一壺仙人怒送到自己的手中時,他那顆平靜的心終於有所動容了。他雖然已經許久不食人間煙火,但是這仙人怒的價值和凌天能有多少錢他大概還是瞭解的。
伸手接過酒壺,仰頭就是一大口酒灌了進去。
“哈哈!真是痛快!好酒啊好酒!”。
喝完這剛烈無比的酒之後,燕不凡眼中的神采更多了幾分,隱隱約約有一種傲視天下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凌天看到燕不凡的樣子,也不由的開心起來,他終於幫助這個人滿足了一個心願。
“年輕人,我問你,你爲什麼要救我?”。
就如同剛纔跳水救人時候的乾脆一樣,凌天沒有多想就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當時從我面前漂過去,我看到了自然要將你救起來,只可惜我沒有辦法幫你療傷。”,凌天很平靜。
“哦,那你爲什麼還要給我買這壺仙人怒?這壺酒應該花了你不少錢吧,你我互不相識,爲什麼要這麼做?”,燕不凡繼續問道。
“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是把你救上來就好事做到底,這壺酒對於我來說雖然很貴,但是能滿足你死前的心願,就很值了。”
燕不凡的問題對於凌天來說似乎都不是問題。
深深的看了一眼凌天之後,燕不凡又閉上了眼睛,時不時拿起酒壺來喝上一口。
凌天也不再多說什麼,坐下一邊休息一邊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心中有何種思緒。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燕不凡將最後一口酒喝完的同時睜開眼睛,似是下定某種決心,對着凌天說道:“年輕人,你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凌天聞言起身來到燕不凡的面前坐下準備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年輕人你記住了,老夫名叫燕不凡,乃是道門十散人,人稱‘懾天神君’。”。
“什麼?‘道門’,‘神君’?”,凌天聽到這第一句話之後,心中波瀾驟起,但是他沒有打斷燕不凡,而是瞪大眼睛,集中全部精神,更加專注的聽下去。
“老夫修道千年,前三百年潛心修行,進入元嬰境界後遊歷四方,闖蕩九州。剛一出道我就連敗五名鎮元九宗的核心弟子,一時間風光無限。那一段日子真是令人懷念,我在九州結識無數好友,共同逍遙;在四荒之地縱橫無敵,殺的妖族和蠻族聞風喪膽……”。
“修道人,他是修道人!”,聽着燕不凡的回憶,凌天的心潮越發澎湃起來。
“我當年在化神境界之時,在四荒之地殺個三進三出,越級滅殺四名妖王和三名蠻帥,其餘妖蠻二族低階修士更是無數,最後還從兩名妖皇的合力圍剿中脫身出來!那狻猊妖皇實在是厲害,不過還是奈何不了我,哈哈!”。
這一番話說出來,凌天已經是雙眼放光,非常崇拜的看着燕不凡。平時聽張爺爺和說書人講修道人斬殺妖怪的傳說,也都只是一些普通妖怪,燕不凡所說的妖王妖皇那一定的厲害無比,燕不凡連妖王都能殺掉,那更是絕頂高手!
“之後的幾百年中,老夫的修爲越來越高,名氣越來越大,被人稱爲‘懾天神君’,列入‘道門十散人’之中。七百年前,老夫修爲達到合體境界,可以說這九州之內,除了鎮元九宗的那些老傢伙還能讓我比較顧忌以外,天下再無敵手!”。
燕不凡緩緩訴說,他的聲音中好像包含一種激動人心的魔力,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就讓凌天沉迷其中。
“達到合體境界以後,我就歸隱山林,建立不凡山莊,一心潛修,想要突破合體,進入大乘境界,成爲九州大地上的巔峰存在。本來我一心追求大道,以爲自己已經心若止水,不爲外物所動,沒想到前些日子突然得到一個消息。”。
說道這裡,燕不凡突然停了下來,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很快就過去了,這個時候他的心中已經釋然。
“消失五百年的天下第一至寶‘元珠’竟然重新現世!據說這‘元珠’是九州道門最神奇的法寶,煉化之後便可順利飛昇靈界。數千年以來,從未有一人成功飛昇至靈界,都是死於天劫之下,所以這‘元珠’就成爲人人必得的寶物。”。
“‘元珠’每一次出世都會引起九州道門的一場滔天風暴,人人都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拼命搶奪,最後死傷無數。這樣的寶物令我不得不動心,毅然出關參與到奪寶廝殺之中!”。
說着說着燕不凡將酒壺拿到嘴邊想喝一口酒,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只能苦笑一聲,繼續往下說。
“我出關之後,先是觀察一段時間,當時整個道門已經亂了,大部分的頂級門派,道門十散人裡的七個人,甚至還有很多中小門派,絕大多數的散修都在四處尋寶,一片殺伐!”
“後來我發現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這一次鎮元九宗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參與進來。雖說當時我覺得非常奇怪,但是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沒有鎮元九宗這樣的超級宗派奪寶,以我的修爲絕對大有希望,至於那些頂級門派和其他勢力完全不在我眼裡!”。
“哈哈!這一次也許就是我燕不凡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一番驚天動地的惡戰之後,最後我終於在千餘高手的混戰中得到‘元珠’!”。
一陣大笑瞬間傳遍整個太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