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爲了固定你的骨頭,讓你的骨頭能夠順利癒合。”
像是猜到了諾曼心中所想,他心中有一個聲音這樣說道,卻不是編號十三。
而在解答完之後,這個聲音做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達戈尼特,是聖殿騎士團的一員,從今天開始我將負責你的身體健康。”
能有自己的名字,這個達戈尼特顯然級別要比編號十三高,應該是和高文一個級別的。
達戈尼特似乎對於諾曼的右臂特別感興趣,又對諾曼說:“可以請你用手輕輕地觸摸一下你的右臂嗎?這將使我們能更好地處理你的傷勢,否則你有可能變成殘疾……”
變成殘疾?
諾曼一聽嚇了一跳,趕緊遵照那個達戈尼特的指令用左手去摸右臂。
他先是小心地把左手放到右上臂上,輕輕地觸摸着,然後再順着達戈尼特的指示一點一點地加重力道,感受皮肉下面的觸感,一邊感受着,一邊把自己摸到的情況詳細一點點地告訴了達戈尼特。
“這裡凹進去了……多深?我感受一下……嘶!……大概是我半個指節這麼深……”
“這裡凸起來了,像是一個斜坡……高了一個指節……”
“這裡摸起來軟軟的……”
“這裡硬硬的,摸起來有點粗糙……”
……
達戈尼特仔細聽完了諾曼的描述,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對方雖然掌握了一定的醫療知識,但明顯不健全。骨傷治療有三項基本原則,復位、固定、功能鍛鍊,從你的描述來看,對方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固定的作用,但是對於復位卻是不知道,而根據你剛纔的描述,我建了模,根據模型判斷,你的右臂即使復原了也會畸形……”
達戈尼特的話諾曼雖然聽的不是很懂,但是大致意思他還是明白的:託瑪仕的手藝不行,按照託瑪仕這麼做,他的右手即使好了也會是畸形的!
在闡述完了諾曼右臂的整體傷情後,達戈尼特又說道:“你右臂的整體傷情就是這樣,但是我有一點不解。”
“你的右臂是昨天斷的,到現在連一天的時間都不到,但是我按照你剛纔描述的情況來建模,發現好幾個部位竟然已經完成了纖維連接,而有一個創面甚至開始形成了原始骨痂!纖維連接一般需要一週的時間纔會出現,原始骨痂需要的時間更久,要2到3周纔會出現,這太不可思議了……你確定你剛纔的描述沒有出現錯誤嗎?”
……如果說達戈尼特之前的話諾曼還能勉強聽懂大概意思的話,那麼現在這番話就完全聽不懂了,一臉懵逼。
“纖維連結是什麼?原始骨痂是什麼?‘不可思議’又是什麼?……”
達戈尼特剛纔過於激動了,再加上他的專業本不就是一個善於和人交流的領域,所以語言上也沒有注意,現在諾曼一通問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用詞不妥。
雖然資料顯示諾曼的古語學習進度非常驚人,但是這些專業名詞就是直播間裡的那些普通人都聽不懂,更何況諾曼呢?
於是達戈尼特換了一個說法。
“我的意思是,你的右臂不像是昨天才斷的,而像是已經斷了一個月。”
由此達戈尼特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你身體的自愈能力,是正常人類的20倍。”
他怕諾曼還無法理解,又加了一句解釋,“就是說,正常人受傷了需要20天的時間才能恢復好,你只需要1天的時間就行了。”
是這樣嗎?
諾曼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他只知道自己力氣比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大,卻不知道自己在受傷的恢復上也比其他人強。當然,這和他皮糙肉厚基本上不會受傷也有關,不怎麼受傷,自然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在受傷後的恢復能上有差別了。
不過這樣也好,比別人恢復得快,那這傷勢就影響不了自己接下來參加入學考試了,這是個好事。
可還沒等諾曼高興呢,達戈尼特又說:“不過這對現在的你來說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自愈能力比別人強還不是好事?
嗯,諾曼已經初步掌握了這個新的古語詞彙。
“爲了使你的右臂不至於變成畸形,你的右臂需要重新進行復位。如果你是普通人的話,那沒什麼問題,可是你的自愈能力實在太強,現在重新進行復位的話,會帶給你很大的痛苦,有點像是要把你的骨頭重新打斷,當然,這只是比喻,從純粹的痛感上來說並沒有那麼痛,可是加上心理感受的話,對於很多人來說比打斷骨頭還痛。”
原來達戈尼特要說的是這個。
諾曼完好的左手一拍胸膛,“我不怕痛!”……
好吧,即使諾曼不怕痛,但是他傷在了右臂,純粹靠他一個人的力量顯然是無法完成達戈尼特的治療要求的,還好這個房間裡還有第二個人。
“託瑪仕,託瑪仕……”
諾曼走到牀邊,開始推搡這個老酒鬼,推了好幾下才把對方叫醒。
“唔……”
託瑪仕睜開惺忪的雙眼,含糊不清地問他:“你想做什麼?”
“謝謝你幫忙處理我的傷勢,”
諾曼先是對託瑪仕道了聲謝,這也是他在最近的學習中學到的,然後才道:“但是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託瑪仕閉上了眼睛,似乎想嘗試着再睡着,可是沒一會兒就又睜開了,應該是被吵醒之後再也睡不着了,只好在牀上坐起身來,對着諾曼嘟囔道:“看在你請我喝過酒的份上我才把你拖進來,你別指望我再幫你什麼了。”
諾曼也不廢話,直接道:“我給你錢,3個銀納爾。”
這話一出,託瑪仕雙眼一瞪,立刻精神了,人也變得爽利起來。
“你想我幫你什麼?”
諾曼指着自己的右胳膊說道:“你幫我把這個拆了。你治得不對,你這麼一綁,我以後即使好了也會變成畸形,我要重新弄一下。”
他雖然學會了感謝,但顯然還有一些東西沒有學到,說話實在太直接了。
“我治得不對?我曾經可是一名醫生,治好了許多人……”
託瑪仕聽了諾曼的話很不爽,小聲嘟囔起來,但看在銀納爾的份上他也不跟諾曼計較了,讓諾曼坐在了牀邊,開始給諾曼小心地把兩根綁好的木棍拆下來。
諾曼聽着託瑪仕的嘟囔抱怨,頗有些驚異:“你竟然是一名醫生?”他萬萬沒料到這個落魄到睡大街的老酒鬼竟然還曾經是一名醫生。
要知道,醫生可是地位非常高的手藝人,艾什麗村都沒有專門的醫生,村民們實在有些什麼毛病都只能找村教堂的那位牧師老爺對付一下,聽說在相距幾十裡的另外一個大莊園纔有專門的醫生。
可是一位地位崇高的醫生大人怎麼淪落成一個酒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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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託瑪仕提到自己的老本行看起來頗有些驕傲,“我曾經可是治好過一位真正的貴族的!大貴族!不是你們村子的巴頓老爺那種鄉巴佬貴族……”
諾曼平時閒着沒事也會和託瑪仕聊聊天,所以託瑪仕也知道了艾什麗村,知道了巴頓老爺。
兩人聊着聊着,木棍也拆下來了,諾曼按照剛纔達戈尼特教他的開始指揮起託瑪仕來,而託瑪仕看在銀納爾的份上也乖乖地聽他的指揮,只不過一邊幹活嘴上還一邊抱怨着。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手斷了是這樣治的……”
“只是摸有什麼用?……”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用力了,你的手會斷的!……”
“你這簡直就是折磨人,完全不是治病,你看你頭上都痛出汗來了!……”
“這樣就不會畸形了嗎?……”
……
隨着治療的進行,諾曼腦門上的汗越來越多,順着臉頰不停地淌下來。
達戈尼特說得半點沒錯,對自愈能力超強的他來說,這種重新進行復位的工作確實非常痛。
託瑪仕掰他骨頭的時候,諾曼能清晰地感覺到肌肉、哦不,用達戈尼特的說法,是“纖維結締組織”被撕裂的痛楚。而更痛苦的是,託瑪仕這老傢伙很多時候都不敢太用力,這就導致他在一點點地撕裂他的那些纖維結締組織,像是拿着一把小鋸子在來回地鋸,比一下子扯斷更要痛上千百倍,痛得諾曼額頭上冷汗直出,把腦袋上的布條都浸溼了。
不過還好,託瑪仕的動作越來越熟練,到後邊總算稍微好受些。
“……好了。”
託瑪仕終於幹完了活兒,諾曼的右胳膊又重新綁上了,只不過和之前那次不同的是,兩根木棍這次被折成了四根,諾曼的胳膊也不再是跟個木棍一樣筆直了,而是彎曲在胸前,用一根不帶吊在了脖子上。另外,木棍和手臂之間還用布條墊上了,根據部位的不同墊的布條多少長短也不同。
這樣就不會畸形了,諾曼低頭看着自己指揮託瑪仕完成的作品,滿意地想到。
託瑪仕則是默默地看着諾曼這根造型特異的手臂,似乎在思索,半晌,才問道:“這個辦法誰教給你的?”
“我們村子裡的牛倌。”
諾曼假話張口就來。
不用達戈尼特提醒他也早就猜到託瑪仕肯定會問,早已想好了藉口。
“村子裡的牛從山坡跌下來,他都是這麼治的。”
“牛倌?”
託瑪仕喃喃自語。
“這麼珍貴的治療辦法,貴族們都沒有享受過,你們竟然是用來治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