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悠洞簫!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卻自有憂思哦祟竈其中。
少女的情懷總是詩,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懷念與期待,在紫韻流嵐的世界中悠悠盪盪,傳入一人一鬼一猴子的耳中,也生出不同的感觸。
張凡凝神傾聽,腦海中,一朵幽居在空谷的紫蘭,緩緩地在風中婆娑起舞。說不盡的宛魁風姿。
苦道人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即看向張凡,臉上滿是戲德的笑容。
野猴子的反應最爲直接,摸了摸肚子,滿懷希望地着向主人,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感情豐富,就差直接說出“我餓了”
見得這一鬼一猴的模樣,張凡搖了搖頭。一腳踢在野猴子的屁股上,讓它自己找食去,隨後舉目望向遠處,彷彿可以穿過密不透風的紫韻流嵐,見得其後那座滄桑的城堡一般。
木之魅就是木之魅。受了張凡一腳,野猴子怪叫一聲,瞬間遁入紫韻流嵐叢中。綠光幾個閃爍,再不見任何蹤跡。若不是若隱若現一點心血聯繫。便是張凡也找不到它的影子。
身子一動,火紅流光在紫花上空一穿而過,此時目的明確,自然不用再如上次一般在花叢中步行了。
這個叔通洞府的藥田,對世代生活在這裡的藥人來說,已經很大了,儼然一個完整的世界,可對張凡來說,不過幾個呼吸聲的時間,就到了盡頭。
那裡,一座飽經滄桑的城堡屹立着。
從破損的城門中穿行而過,張凡熟門熟路地幾個轉折,來到了一處密室之外。
路上。笛聲越來越響,最開始的飄忽不見,愈加的清晰了起來,到了門前,更如在耳旁吹奏一般。
張凡並沒有急着進入,就這麼早門後靜立了片刻,直到一聲轉折,笛聲驀然停止的時候,才嘆息一聲,踏步而入。
“哥哥!”
密室之中。一個香草編織的蒲團上,纖秀婉約的少女正緩緩將骨笛從紅脣便取下。甫一擡頭,便見得張凡的身影。
先是一驚,繼而狂喜,一聲“哥哥”極其自然地呼出,隨後反應了過來,一抹嫣紅從雪白的脖頸上泛出,蔓延開來,漸至額前的紫色幽蘭,如施了一層薄薄的粉黛,更顯傾城麗色。
“啊!”
見得張凡微笑注目,婉兒一驚小手猛地一縮,藏到了身後”臉上更加的紅潤了,羞澀的小女兒姿態顯露無遺。
“嗯?”
她的動作雖快,又怎麼逃得過張凡的眼睛。
婉兒的手中,除卻父親叔無忌留下的骨笛之外,還緊緊地捏着一枚普普通通的玉佩。
這枚玉佩不是他物,正是當日張凡離去之前,給她留下的防身之物,此處密室的禁制樞紐。
當時事出倉促,張凡並沒有精雕細琢的時間。不過隨意而爲,難免粗陋,可是看少女的模樣,分明是愛若珍寶。
少項。婉兒彷彿鼓足了勇氣一般,擡起頭來,笑靨如花地道:“婉兒就知道。哥哥會回來的。”
話語之中的欣喜與滿足,便是石人也聽得分明。
張凡聞言臉上笑容一斂,沉默不語,蜘跑了一下,還是嘆息道:“婉兒,哥哥還是要走的。”
婉兒的小臉上陡然一白,低頭扭着衣角。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
“什麼時候回來?”
“她還是不明白。”
“不是所有的外人都如她的父親一般,會在這裡永遠不走的。”
張凡心中不忍,稍稍猶豫了一平,還是直言道:“一百年!”
“一百年”
婉兒花容失色,不敢置信地反問道。
百年是什麼概念,自她有生以來,不過十餘載光陰,百年之後,怕是紅顏不再,枯骨一堆了。
親手埋葬了自己的父親,少女早已明白什麼是生與死,即便是能活到那時,她也無法想象自己白髮蒼蒼的模樣。
少頃。張凡看着她潢然欲泣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婉兒,你願意跟哥哥一起離開嗎?”
這個問題。當初就曾問過一次,不過婉兒的回答卻斬釘截鐵,讓人無法生出勉強之意,如此一問,張凡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略盡人事罷
。
不曾想。婉兒驀然擡頭,連片刻遲疑都沒有,便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婉兒,”
“跟哥哥一起走!”
“呃?”
張凡愕然。望着少女滿是信任與依戀的表情。早已準備好的勸說之語竟一時噎在了嗓子眼裡。
他一生修煉,心無旁鶩,哪裡能明白少女的複雜心思。
在這個封閉的小天地中,最絕望的時刻,張凡出現在了婉兒的面前,將她拯救。再加上他外來者的身份,更與婉兒的父親暗合。
時間。比如親人更勝親人的感激依戀之情,就在她小小的心靈中生根發芽了。
前次不肯離開,有對外面世界的恐懼,也有對張凡會再次回來,如她父親一般永不離開的期待。
此次卻是不同,明知一去訣別,她又如何會再執拗。
“小子!”
“看不出你小子冷冰冰的樣子,還挺有女人緣的嘛!”
苦道人戲讀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苦老取笑了。”
張凡苦笑着傳音道。
可憐他一心修爲,求那長生大道,自在通途。可從沒考慮過兒女情長的事情,不想今日卻得了這般評價。
恰在此時。“吱吱吱”的聲音傳來,略一回首,便覺得眼前一花,一道綠光閃過,瞬間停滯在了張凡的肩膀上。
是碧靈!
野猴子眼睛骨碌碌地轉着,好奇地打量了婉兒一眼,隨即拋在腦後,將爪子上抓着的一樣東西捧到張凡的面前,滿臉的討好之意。
“嗯”
“七葉蘭!”
野猴子手中的,正是一朵七葉蘭靈草,不過花兒雖然嬌豔欲滴,可是葉片還只張開了兩三片,並沒有太高的藥用價值。
野猴子的本體,是大名鼎鼎的沉香凝玉結。當日收服它的時候,就有意專門多多培養它做尋找靈草之用,不想第一次開葷竟然是在這種地
。
這朵七葉蘭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在這個已經成爲紫韻流嵐天下的藥田中,能找到還存活的靈物,也算是不容易了。
張凡拍了拍它的腦袋,正待鼓勵它幾句,眼角的餘光卻見得婉兒眼波流轉,望向七葉蘭的目光中滿是喜愛之色。
略一沉吟。就明白了過來。
婉兒雖然在此地長大,不曰叭知事的時候,整個藥田都凡經被污染宗了。她個普更不敢到僻遠之處尋覓,搞不好其一生中,從來沒有見過除去紫韻流嵐之外的花朵。
其實這七葉蘭也就是藥用價值比較高,若論花朵的美麗,它還未必趕得上紫韻流嵐呢!
張凡心中一動,一個念頭通過與野猴子的心靈連接傳遞了過去。
碧靈搔了搔腦袋,猴頭猴腦地張望了一下,旋即一蹦,跳到婉兒的面前,以如拜觀音一般的姿勢,將爪中的七葉蘭送到了婉兒的面前。
“哥哥。這是給我的嗎?”
看着婉兒露出驚喜之色的眼睛,張凡微笑點頭。
有這送花的情誼,很快六人一猴便熟檢了起來,渾身碧綠色恍如樹葉妝點的野猴子,就這麼乖乖地被婉兒抱着懷中,時不時地被揉揉腦袋,輕聲細語地道聲:要乖哦!
身子雖然不動,可是猴子天性,那雙眼睛還是靈動飄忽不已,可憐被抱得緊緊的,又得主人嚴令不敢掙扎,一張猴臉看上去無奈至極,引人發噱。
“我們走吧!”
張凡見的婉兒似乎有些開懷了,便不再遲疑。牽着她的小手到了內裡的暗室中。
暗室裡。與當日前來並無兩樣,無論是那幅叔無忌的畫卷,還是地面上的傳送陣。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張凡手一揮,八枚高品靈石飛出,整整齊齊地鑲嵌到了傳送陣上。
恍若久飢之人,驟然飽食,傳送陣上陡然大亮。光芒耀眼刺目”小的暗室之中頓時被照得透亮,彷彿白晝一般。
道濛濛光柱,也隨之在傳送陣上騰了起來。
“婉兒。還有什麼東西要帶嗎?”
婉兒聞言先是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纖白的小手朝着牆壁上一指,赫然是那幅畫卷。
張凡也不多說,不過手上一招,畫卷當即離牆飛起,乖乖地落入了他的手中。旋即拉着叔婉兒,一步踏出,進入了光柱之中。
甫一入內。頃剪間傳送陣上光芒奪目,比若白金之色,將其中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渲染得朦朦朧朧,一陣陣扭曲。
恍惚間。似可見得張凡回首一望,口中喃喃,卻不聞聲響。
少頃,光華驀然收斂,待得塵埃落定。暗室之中。再無一人身影,只有一個聲音。彷彿自虛空中傳出:
“我還會回來的!”
飄忽不定。無始無終,彷彿錯覺一般,旋即消散。
地底深處。幽暗而沉寂,一間寬大的石室,亙古不變的默然。
恍如飽經滄桑,四壁上曾經恢宏壯觀的壁畫錄落,各種桌椅牀榻擺設裝飾盡皆頹敗,更有種種斷木碎石,厚厚塵埃覆蓋在地面上,早不見昔日顏色。
這樣的衰敗沉寂,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又彷彿要永遠的持續下去。
突然。一個光柱從地面上衝起,上連穹頂下接廢墟。緩緩地擴散了
來
就在這光柱遍及整個石室的時候,忽然毫無徵兆地一縮,隨即一抹璀璨奪目。讓人不敢直視的光亮驟起,彷彿一個小太陽,驀然落入了石室中一般。
光芒亮到了極處,一股無形的力量忽然現出。以地面的某處爲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擴散了開來。
地面上。所有的碎石雜物,都隨着這這股力量向着四面排開,一直被推到了牆角處堆積,露出了地面上一幅複雜到極點的圖案。
”
聲轟鳴響徹,帶起無盡的迴響,遠遠散播開來。
光華一振一收斂,在石室中心處的那幅圖案上方,陣陣波動,待得沉凝下來。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已然穩穩當當地立在地面上。
陣陣眩暈感消散,張凡緩緩睜開眼睛,一眼掃過,石室之中的情況登時盡收眼底。
“好!”
感受着四周的靈氣,張凡眉頭一挑,自語道。
“不錯。小子你沒猜錯。”
“的確是那些地老鼠的老窩。”
腦海中苦道人的聲音傳出,隱隱的興奮感掩蓋不住,彷彿一時間回到了崢嶸歲月一般。
此地的靈氣,有陰氣之寒冷,有地火之暴躁。交雜互溶,更有五行靈力糾纏其中。若論濃度,比起地氣爆發的秦州還要濃上十倍。
除卻那些上古餘孽存身數萬年的地心深處。更有何處能如此。
“哈哈哈哈,”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傳送陣可以自由往來。”
“若是那些地老鼠知道了,不知道要後悔成什麼模樣?”
苦道人的聲音之中,滿是幸災樂禍之意。
張凡也隨之一笑,那些上古餘孽,通過爆發九幽大滅咒的方法進入秦州,可說是背水一戰,後無退路,不成則死。
可要是通過他發現的這處傳送陣出入就大不相同了,有個大後方支持,又可徐徐圖之,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措手不及之下,搞不好秦件修仙者可能被他們一次打垮,完全不用將懸念留待百年之後。
這時候。經過片刻休息,婉兒也恢復了過來,睜開了眼睛,怯生生地四望了一下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張凡的身邊靠了靠,拽在他衣角上的小手,用力過度得都有些發白。
婉兒懷中的碧靈也是受苦了,不自在地扭了扭,也就是它不是真猴子,否則經過這般勒法,能昏過去。
拍了拍她的小手以示安慰,張凡望了一眼石室之外,只見得一片幽黑無光。了無生氣,再看這石室的情況,就知道此地怕是多年沒有人來過了。
略一沉吟。衣袖猛地一揮,一股氣流涌動。轟然而出。
“呼!”
霎時間。狂風呼嘯,在角道中奔涌向前,轉折分岔,通途絕路,各種聲響迴盪。洗如一曲交響的樂章。
“這裡!”
張凡神色一動,牢缸已住了一處位置。
在那裡。風氣與聲音的傳播,彷彿受到了什麼綿軟而堅韌的力量抗拒,隱隱彈回,就彷彿雜音一般,清晰地映射在他的腦海中。
“地心世界,我來了!”
微微一笑。張凡牽起婉兒的小手,漫步而出。
今天清明祭掃,耽擱了一些時間,第三更要晚一點。
嗯。風雨無阻,肯定在萬字以上,放心
以上。不計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