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適合當魔法師的人很少，但並不是代表着沒有。
一座百萬人口的城市，怎麼也能湊出百來名具有不錯魔法天賦的孩子。
但願意不願意學並不是主要原因，能不能學纔是最重要的因素。
窮小子想學文字，平民想學魔法？
你就算東拼西湊弄到了足夠的學費，也沒有人願意教。
文字掌握在貴族手中，魔法更加神秘莫測，想學都找不到門路。
但現在羅蘭卻說，他願意教導兩個平民的孩子成爲魔法學徒。也不怪格魯會激動。
看着對方激動的神色，羅蘭點點頭，用柔和但篤定的聲音說道：“我說到做到。”
格魯站直了腰，他淡褐色的瞳孔中帶着狂熱的激動：“閣下請放心，我們灰沙幫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把消息給找出來。”
羅蘭點點頭：“別用過份的手段。”
格魯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羅蘭看着已經有些低聲下氣的格魯，心中有些感嘆。
其實格魯剛纔來的時候，雖然表現得一幅卑微的模樣，但羅蘭看得出來，對方更多隻是在演戲。
對方只是畏懼自己的實力，畏懼自己的身份，但內心中依然存在着一點驕傲。
可現在，這點驕傲沒有了，只剩下真正的討好和諂媚。
這樣的表情羅蘭其實曾經見過。他還是小學生的時候，整個國家普遍不富裕，有個同學的家裡很窮，甚至連義務教育的書費和校服費都交不起。
羅蘭看過這位同學的父親，在老師的辦公室裡，請求寬限一些交校服費和課本費的時間。
當時那位家長陪着笑，也是卑微到泥塵裡。
而現在格魯的笑容，一如他小時候看到過的。
沉默了小片刻後，羅蘭起身，說道：“我在魔法塔等你的好消息。”
說着，羅蘭開始往外走，而格魯立刻衝到前邊，給羅蘭開門，同時還彎腰恭送他離開，宛如一個僕人。
羅蘭皺皺眉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有點了解這種人的心態，爲了自己的後代的成長和未來，即使自己再卑微，吃再多的苦也無所謂。
羅蘭離開了灰沙酒館，一直到他走遠，格魯纔將微微彎下的腰挺直。
而酒館中的人聲也漸漸恢復過來。
格魯深吸了一口氣，跑到酒館頂樓，跑到一扇門前。
裡面有個滿臉風霜，皮膚因爲長時間在太陽下暴曬而變得紅黑色的中年男人。
這男人正在數着銀幣和銅幣，一臉快樂的模樣。
格魯猛地推開門，衝進去。
嚇得這男人一跳，轉身就從衣袖裡拿出了匕首，但看到是格魯後，就鬆了口氣。
格魯然興奮地有些語無倫次：“老大，黃金之子羅蘭說，如果我們幫他完成一件事情，他就給一兩個魔法學徒的名額我們。讓我們的孩子過去試一下！”
這中年男人愣了下，隨扣搖搖頭說道：“格魯，你在做夢不成，魔法師老爺們，怎麼會把學徒名額給我們這些平民，連貴族他們都不太看得起。”
“老大，我真的沒有說謊，你信我啊。”格魯衝到中年男人面前，抓着對方的肩膀，發瘋似地搖晃：“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你一定要信我啊，羅蘭法師親自許下的諾言。”
看着格魯雙眼通紅的模樣，臉孔扭曲的模樣，中年男人漸漸疑惑起來：“真的？”
“我不會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開玩笑，老大。”
中年男人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的臉上也露出狂喜的表情，但他依然沒有像格魯那麼激動，只是語氣變得急促了些：“他的條件是什麼？”
“幫他打聽消息。”
羅蘭並沒有回到魔法塔，而是去了城堡。
雖然羅蘭沒有坐馬車過來，但他那一身魔法長袍就是最好的身份證明，守城的士兵不敢怠慢，詢問了他的來意後，立刻跑進城堡裡稟報去了。
沒過多久，一臉睡意朦朧的約翰親自出來迎接。
“真是難得一見的貴客。”約翰的表情有些驚訝：“我還以爲是阿爾多呢，沒有想到，居然是羅蘭閣下。”
“冒昧來訪，有些事情想問你。”
約翰側身指了指自己城堡：“進去聊會吧，至少讓我招待一下貴客才行。”
羅蘭搖搖頭：“不用了，事情很簡單，問完就走。”
“你這……也太不給我面子了。”約翰撓撓頭：“貴族臨門，卻不願意進我的家，說出去別的貴族會笑我的。算了，隨你吧，你們黃金之子個個性格古怪，我可不敢招惹。”
約翰的話只能聽聽，如果他真不敢招惹，就不會故意想辦法引導巴德和自己敵對了。
羅蘭再次拿出那塊小木牌，問道：“你們貴族很擅長紋章學，幫我看看，這是哪個家族的紋章。”
約翰接了過去，翻來覆去看了會，皺眉說道：“這不是真正的家族紋章！”
“嗯？”羅蘭有些驚訝。
“倒不如說是家紋的仿製品。”約翰說道：“每個貴族世家的家紋，都有嚴格的寓義和製作流程的。這東西就是一個練手之作。”
羅蘭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我明白了。謝謝。”
說完話後，羅蘭轉身離開。
走在街道上，羅蘭的臉色有些低沉。他發現自己確實是被誤導了。
或許約翰確實對自己黃金之子有着些意見，但他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
剛纔在格魯那裡的時候，聽到紋章不屬於德爾邦城的時候，他就突然想通了這一點。
而現在約翰的話，更讓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有人故意引導他去懷疑約翰。
貴族間確實有‘背鍋’的潛規則，但如果是約翰要讓人背鍋，作爲城主之子，未來的德爾邦城主人，背鍋者的身份肯定不會太低，根本不會是愛德華那種準貴族的商人世家。
可以這麼說，大愛德華連爲他背鍋的資格都沒有。
還有這個木牌子，多半是大愛德華留下來的，他們做爲商人世家，想成爲真正的貴族世家，那麼提前做一個紋章的底稿，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約翰和少女失蹤案的關係，就像是這個紋章一樣，看着是真貨，但其實是虛假的。
約翰是對羅蘭等黃金之子有敵意，但未必是少女失蹤案的關係。
有可能是其它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約翰，他的背鍋者，就是真正的貴族子弟，而不是一個商人後代。
然後他突然想起了，大愛德華挾持少女，看到自己時，那種激動發狂的神情，悲憤絕望的目光。
羅蘭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發涼。
怪不得他最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臥槽，差點被NPC智商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