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衙門內找不着晉王的人,也只有前去薛府,把信送給晉王的手下,到時候好讓晉王前來拿人。這案犯乃是與開採大理石之案有關,歸屬晉王管轄,鄭普徙現在也沒精力審,到時候直接扔給晉王就行。
出去抓犯人,鄭普徙錯過了用午飯的時間。
草草填了點,便去找章世子問詢樂兒死案。
世子爺的屋門緊閉,外頭連個侍衛都沒有。鄭普徙敲門,不多時從裡面傳來屬於章睿苑的特有的低沉嗓音,“進來。”
鄭普徙暗鬆口氣,連忙推門進去。身後的燕青也跟着入內,並外頭兩名衙役守候着。
“鄭大人怎有空來本世子這裡飲茶?”章睿苑正在整理身上的這件素雲紋的月白長袍。他整個人氣質飄飄如仙,潔淨如雪。從頭髮絲到腳底,一塵不染。
乍一眼看去,還以爲是仙人下凡。
鄭普徙雖不常呆在帝都城,但對這位世子也略有耳聞,這是愛潔成癡的世子爺,最不能夠容忍骯髒,不對,哪怕是一點點地不潔淨,他也受不了。
如此,鄭普徙有點懷念當初世子爺落水,以至於最後從水裡撈出來,送進自己的這衙門時的情景。
那時候世子的表情,真是精彩啊。
“是關於樂兒姑娘的。”見世子凜冽的眸光掃過來,鄭普徙不再多想,連忙答道。
“嗯。”章睿苑點頭,除此之外,沒有多回半個字。
鄭普徙卻不在意,忙趕上前,繼續道,“樂兒姑娘離開衙門之時,世子爺可與她見過面?”
他問罷之後,便緊緊地盯着章睿苑,並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但很可惜,章睿苑面上連半縷表情都沒有。
“世子?”鄭普徙見他不答,只得再次追問。
這聲音令章睿苑回神,他擡眸,曼聲道:“本世子忘記了。”
鄭普徙:“……”等了半天,你就說了這六個字,還是忘記了,真想打你一頓!
深吸口氣,鄭普徙繼續問:“世子可還記得,與樂兒姑娘第一次相見的情景?”
雖然如此問,但鄭普徙已經準備着,章睿苑會繼續說‘我忘記了’。
但過了一會兒,出乎意料地,章睿苑竟反問,“鄭大人,這案子,不是已經結案了麼?”
“什麼?”鄭普徙尚未回答,那廂燕青忽地拉高了聲調質問,“什麼意思?我們大人還沒說結案,誰敢說結案??”
章睿苑彷彿沒聽見燕青的話似的,他繼續對鄭普徙道,“外面的人似乎都不太關心這案子了。而且看鄭大人的能力,似乎是並不能夠破解此案,所以,依本世子來看,還是讓它永遠成謎吧,反正謎底也不好猜,不若不費這勞什子功夫。”
鄭普徙:“……”爲什麼章睿苑會這樣說?莫非殺掉樂兒的人其實是章睿苑?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轉念鄭普徙又搖頭,章睿苑非但沒有這樣做的理由,甚至是還很沒必要。
樂兒已經成爲了他的姬妾,隨他掌控在手,殺了樂兒,沒有半點意義,反而還髒了他的手。
方纔鄭普徙聽出了章睿苑話語中的漏洞,因爲從章睿苑說話之間,只是提“此案”“案子”之類的言語,卻是並沒有說過半名“樂兒”這樣的字眼,他簡直連提她的名字都不屑,又怎麼可能會殺這個人呢?
一時間鄭普徙反而爲章睿苑給迷惑了,但是顯然章睿苑在樂兒之死一案中,並不能夠得脫得了干係。
他在這案子之中,究竟有怎樣的立場呢,他又做了什麼?
轉眼間,鄭普徙帶着自己的人,被章世子給請出了門。回去的路上,實在是令人煩悶得緊,好像是被困在籠中一樣,根本就沒有呼吸自由呼吸的可能。
鄭普徙要去找找章睿苑的侍衛,再詢問一番。
可是誰知道那些個侍衛,居然一個都不出現,彷彿是約好了一樣。
這使得鄭普徙更加確定,章睿苑與樂兒之死一案,必定是有牽扯的,否則爲什麼要將自己的侍衛撤離?
回到自己的房間,鄭普徙又重新把這事情想了一遍。
突然感到自己似乎進入了某種誤區。
章睿苑身邊侍衛的消失,也許與樂兒一案,並沒有什麼牽涉。因爲根本就沒必要將自己的侍衛都撤離,就爲了躲避自己的問詢。而那些侍衛不在,其原因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還有,鄭普徙不由地回憶起今日與章睿苑的相見。
發覺,章世子的穿着比之前都有所改變。似乎是更整潔,更纖塵不染。他彷彿是在迎接着什麼,或者是某個大人物將要出現在陵州?
“去,盯住章世子。”
鄭普徙想通之後,立即便吩咐燕青行事。
燕青見大人神色緊張而嚴肅,當即便沒有多問,也知道情況緊急,容不得自己再多言。
她抱拳行了一禮,答應一聲“是”,轉身便離開。
身邊的其他幾名侍衛,都跟着瞪着自家大人,聽候吩咐。
鄭普徙慢慢地站起身,他眉心緊緊地蹙着,面上的神色很是憂慮而鑽研。隨後,他像是忽地想通了什麼,突然一笑。彷彿從嚴冬,瞬間到達了繁花盛開的春日般!他竟這般笑了!
隨即他朝着面前幾個衙役一指,曼聲道,“你們,跟着本官去個地方!”
衆衙役就見大人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方向卻還是往世子爺那幾名侍衛的屋子而行。
但是誰也想不通,大人究竟要幹什麼。
只是瞧着大人之前那般緊張嚴厲之色,這下頭要做的事情,必定是件極重要的事情,雖然大人的表情那般放鬆,但實際上,卻並不一定是輕鬆的啊。
正思緒間,前頭的大人停了下來。
衆衙役也只得停下。
但見大人喚了一聲“蒼巡”,不多時那門便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身形纖細,容顏美麗。
“你們在這裡守着。”
鄭普徙對下面的人一吩咐,轉而便進得門內。
“鄭二公子你不請自來,但不知有何事?”傅綾萃正煩着呢,可沒想過鄭普徙居然闖進來,也不知他究竟要做什麼。
鄭普徙往面前這扮成侍衛的傅綾萃看了眼,只是緩緩說道,“有件事,需得告訴於你,否則本官於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