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這種奇怪,往往表現在他們的內心之中。很多時候,同樣是人類,但是他們的思想卻有天差地遠的區別。
所謂鬼眼看世界,遍地都是鬼,佛眼觀衆生,衆生皆爲佛。這句話並非是虛妄之言。每一個人,只要你能用充滿善意的心去看這個世界,你就會發現,其實這個世界中,到處都是美好和善良。但是如果自己的內心陰暗的話,那整個世界在你的眼中,就是陰暗的。
每個城市中,都有一些角落人跡罕至。而這些偏僻的地方,往往成了城市中流浪狗和流浪貓安居樂業的家園。在這種骯髒,到處充滿了垃圾的角落裡,基本上沒有任何人喜歡接近。而這裡除了在白天偶爾有一些抄近路的人路過,晚上根本就不會出現任何人。
這裡位於城市的東北角,在五十年代,這裡曾經是一片繁華的居民區,可是隨着城市中心逐漸的往南移動。曾經的筒子樓已經完全被社會給淘汰掉了。
在這裡,就連路燈的燈泡都已經報廢掉了。因爲這裡並不是居民區,所以電力公司根本就懶得派人前來維修。這裡是城市中唯一黑暗的地方,輕易間根本就不會有人前往。
但是就在這黑暗之中,一個慘綠色的光芒忽然從路邊的一個拐角處亮了起來,燈光很微弱,僅僅只能照亮一兩米的距離。這個慘綠色的光芒是一盞燈,而拿着這盞燈的,則是一個身材很瘦很瘦的少年。
“陰界起兵,諸鬼迴避。若有膽敢衝撞陰界之使者,則必受十八層地獄之苦。”
這個人影嘴裡唸叨着,他一手拿着慘綠色的燈籠,一手從腰間的袋子中抓出一把紅色的顆粒狀東西,朝四面八方灑了過去。
當他扔出那些紅色的顆粒狀東西的時候,周圍的樹上,一羣烏鴉忽然嘎嘎的叫着,在黑暗中沖天而起。烏鴉的叫聲驚動了棲息在周圍的生物,那些無家可歸的野貓和流浪狗們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聲,然後將自己的身子蜷縮在牆根底下,一點都不敢露面。
那個男子一邊走,一邊灑,很快便來到了一棟老宅子面前,他停住了腳步,靜靜的注視着老宅子裡面。
他一直盯着老宅子的門口,彷佛那棟荒廢了很久的房子裡面有人在跟他對視。過了好久,他才稍微的後退了一步。
“你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的。”男子忽然嘆了口氣,他說道,“現在的社會,已經不適合你我的生存了。我們必須要尋找更加合適的地方。”
他說完這句話,便又沉默了起來,而那棟老房子裡面,也沒有任何動靜傳來,彷佛那個男子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周圍萬籟俱寂,風聲呼呼的吹過,給這個漆黑而又陰森的地方平添了一份寒冷。那個男子就猶如雕塑一樣站在老房子的對面,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胸膛微微在微微的起伏,任誰看到,都會下意識的認爲他會不會是一個雕像
。
直到他手中的綠色燈光逐漸變得暗淡了下來,他才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明白了。你不肯走。但是我何嘗不是呢?我們有的選擇嗎?這裡馬上就要進行拆遷了,再不走的話……”
男子忽然住嘴了。因爲他感覺到老房子那邊,陡然間傳來了一陣陰森之極的氣息。
這股氣息冰冷無比,男子猶如身子被墜入了冰窖。陰風驟起,吹在人的肌膚上冰涼無比。他注意到,以老宅子爲中心,一圈肉眼可見的冰藍色結晶物飛快的朝外面蔓延過來。
那是用無數空氣中的水分因爲極度的寒冷凝聚成的冰霜,冰霜所到之處,將所有的東西都冰凍了起來。
那男子驀然後退了幾步,他看了看手中的綠色燈籠,卻發現那那詭異的綠色光芒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變得極其微弱了,綠光微微的顫動着,彷佛隨時都可以熄滅。
“別,別發火。”男子急忙說道,“你不想走,我也不勉強你。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何必對我出手呢?”
他的話音剛落,冰霜便逐漸的減慢了速度,最後停在了男子的腳下。那個男子心有餘悸的看了腳下的冰霜一眼,又後退了一步。
從老房子的方向,隱隱約約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這個聲音像是人在大聲嘶吼,但是卻又僅僅只能傳出很近的距離。聲音只有一個字:“滾!”
男子苦笑了一聲,他小心的拿起自己的燈籠,道:“還有最後一件事情需要提醒你。在這個城市中,有送屍官存在。你最好要小心一點。我會在這裡再停留一週左右,過完這一週,我就要離開了。具體去哪裡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就來找我好了。”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就朝來路走去。和來的時候一樣,他一邊走,一邊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紅色的顆粒朝左右扔了過去。
在他身後,藍色的冰霜悄無聲息的朝後面退了過去。幾分鐘之後,地上除了稍微有點潮溼的痕跡,看不出有任何異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