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祺此去,一月有餘,音訊全無,蘇青染不免有些擔憂。
除了她,君初靜也憂心着。
這一次再回東明宮,因爲她有孕的原因,皇后直接讓她住到了鳳儀宮,方便照顧她。
每日除了吃了睡,睡了吃之外,君初靜喜歡在東明宮內散步。
那處梅林,就是她最喜歡去的地方。
因爲她眉梢攏着淡淡的愁緒,伺候的小宮女不敢靠的太近惹她厭煩,只遠遠的跟着。
君初靜似是走累了,停在了一株梅樹下,久久凝神。
就在她看的發愣時,梅林處傳來了君輕塵的聲音,“靜兒!”
“八哥,你怎麼來了?”君初靜轉眸看去。
“八哥想你了,進宮來看看你。”
“八哥少貧了,自從八嫂生下嘟嘟後,你的心可全在小傢伙身上呢。”君初靜撇嘴,“對了,你真的不考慮給嘟嘟換個小名兒麼?”
“嘟嘟,胖嘟嘟多好聽,爲什麼要換?”
“……將來他可能會埋怨你的。”
取個名字這麼不走心,真的是親生的麼?
“好了,不說嘟嘟了,你猜八哥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君輕塵笑眯眯開口。
“你能給我帶什麼好東西?”君初靜挑眉,“讓我猜猜,是醉月樓的水晶蝦餃還是佛跳牆?”
君輕塵擡手敲了下她的腦門,“在你心裡,八哥就知道吃麼?”
“難道不是麼?”
君輕塵:“……”
從袖中取出書信,遞了過去,“吶,你家阿祺給你的。”
“阿祺來信了!”君初靜一陣激動,慌忙從君輕塵手中奪過了書信。
“嘖嘖,我們靜兒現在心裡眼裡就只有阿祺了,我這個八哥都得靠邊兒站。”
君初靜壓根不理睬他,急不可待的取出了書信:靜兒,我很好,想你,勿念。
雖然只有短短几個字,但是君初靜卻很滿足,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落下了。
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君輕塵忍不住打趣,“顧大哥寫了什麼,你這麼高興,讓我看看。”
“不給你看。”君初靜仔細將書信摺好,放進衣袖。
“小氣鬼。”君輕塵衝她一陣撇嘴。
君初靜心情愉悅,慢悠悠散步,不知不覺便出了梅林。
看着跟在她身邊的君輕塵,忍不住開口,“八哥,你不回去陪你的胖嘟嘟麼?”
“我來的時候,嘟嘟正睡覺呢,照他的性子,至少要睡上兩個時辰。”
“難怪你不急着回去。”
兄妹二人正走着,一陣斥責聲突然傳了過來,“趕緊洗,別磨磨蹭蹭的!”
“連個衣服都不會洗,你還會做什麼?”
“這個,還有這個,都給我洗乾淨了,否則今天不許吃飯!”
“你以爲你現在還是皇帝麼,這裡是華幽宮,可不是華清宮。你再這麼看我,我打死你!”
“唔……”接着是一聲壓抑的呻.吟傳來。
君初靜心頭一跳,“是父皇的聲音!”
擡眸掃了眼華幽宮,忙擡腳走了進去,看見院內兩個太監正在毆打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她陡然冷沉出聲,“你們在做什麼?”
“九……九公主!”兩個小太監看見她,頓時嚇得臉白如紙。
興帝擡眸掃了一眼,慌忙避開了視線。
“父皇!”君初靜急忙走過去扶人。
“別,別過來。”興帝拒絕她靠近。
“父皇,是我,我是靜兒。”看着他狼狽的模樣,君初靜不爭氣的紅了眼眶。
在她的記憶中,父皇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威嚴的,何時被人欺負過?
“靜兒,你走吧,父皇很好。”興帝咬牙,別開臉,偷偷將手背在了身後。
君初靜見此,將他的大手一把扯了過來,“父皇,我看看,你讓我看看。”
“靜兒,不……”興帝死死攥緊衣袖,不肯讓他看。
他不能讓她看到自己落魄狼狽的樣子,絕不能!
“你手上生了凍瘡是不是?我剛剛都看見了,您別藏着了。”這一刻,君初靜的心被人撕扯的難受。
不過兩個月沒見,她的父皇竟然生了滿頭白髮,雙手又紅又腫,還生了凍瘡。
而且,他剛剛竟然在洗太監的衣服!
怎麼會這樣?
“靜兒,你別看了,他不會讓你看的。”君輕塵跟了過來。
“塵兒……”
興帝掃了眼,直接轉過了身去,此時他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死要面子活受罪。”君輕塵冷淡瞧了一眼。
“父皇,面子真的有那麼重要麼?”君初靜咬脣。
“人呢,都給本王過來,來人!”君輕塵掃了眼華幽宮冷厲出聲。
不過片刻,兩個太監,兩個宮女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行禮,“奴才/奴婢見過八王爺,九公主。”
“如風!”君輕塵又喚了一聲。
一道疾風而過,如風的身影閃進了華幽宮,“主子,您有何吩咐。”
“將這四個賤奴給本王拖下去砍了!”君輕塵冷寒吩咐。
“不要,八王爺不要。”那四個人聽到這句話,頓時嚇得雙腿發軟,重重跪在了地上。
“雖然我父皇現在不是皇帝,但他也不絕不是你們這些賤奴可以欺辱的,知道麼?”
幾人聞言,慘白這臉色道:“奴才知道,還請八王爺恕罪。”
“求八王爺饒奴才們一條賤命,求您了……”
君輕塵涼涼的掃了眼地上不斷磕頭求饒的幾人,眼底劃過殺意,“如風,還愣着做什麼,將人拖下去!”
“八王爺,求您了……”
“八王爺,饒命……”
聽着耳邊的慘叫,君輕塵斂了斂幽深的眸,擡腳便要出去。
君初靜叫住了他,“八哥,我們將父皇扶進去吧。”
君輕塵頓住腳步,半晌才轉身走到興帝身前,“走吧。”
興帝微愣,任何他扶着自己回到了臥室。
君初靜掃了眼房間,怒氣又起,“他們,他們竟然敢這麼對父皇。”
沒有生爐子就不說了,被子還是兩個月前那牀薄被子,在寒冬臘月裡,根本不足以禦寒!
最過分的是,桌上還放着半碗又餿又冷的剩飯。
難道說,這兩個月來,父皇都是過的這種日子麼?
他一向養尊處優,怎麼能夠忍受得了呢?
看着看着,君初靜的眼眶紅了,“父皇,你爲什麼,爲什麼不告訴我們這裡的情況呢?”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