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七爺喊完這句,一道白光射過來,徑直朝涼宮娘娘刺去,如白虹貫日,勢不可擋。可是白小姐身影微動,一張巨大的屏障早已將自己罩住,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那道白光被屏障彈開,重重摔在地上。
我這是纔看清,那白光不是別人,正是高斯月,只不過她潔白的錦衣上面沾滿自己的鮮血,氣色看來受了重傷。那護着白婁靜的屏障慢慢消失,一個高大的影子從她身邊延伸出去,停在我腳邊。
“你這妖人,我死不瞑目……”高小姐說着吐完最後一口氣,七竅流血停止了心跳。這一切被我看在眼裡,現在高斯月已死,這間墓室裡面只有我、白婁靜、日向晴子、段七爺我們四個,還有一個,是我身邊的影子白靈兒。
“段老七,你願賭服輸,這一把我贏了。你答應的,永世不踏入這座墓裡面,可是你食言了,那我就沒有必要顧及情面。我問一句,你們三個可有願意跟我的?楊玉成?”
“別叫我了,就當我不認識你。你枉殺無辜,就是惡貫滿盈之人也比不過你。”
“好,我記下了。咱們山水有相逢,到時候再慢慢算賬。”
“呼”的一聲,她騰空飛起,那團影子裹着她一路飛行,眨眼間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我不知道這個妖人是不是藏在那個暗處,仍然十分警惕,這時候聽見晴子小聲在我耳邊說道,“這個老頭子笑什麼?”
我轉頭看見那個段七爺果然在微笑,不是那種傷心至極苦笑的樣子,而是幸災樂禍的卑鄙嘴臉。他發現我在看他,臉色立即變得兇惡,也不說話,搶走高斯月的屍體就往外面跑。
我跟着衝到墓室外面,日向晴子沒有來得及跟過來,那道墓門卻已經關上。這墓門我是試過的,雖然她的力量驚人,可我覺得依然不能與堅不可摧重於泰山的石門抗衡,那個老東西腳步飛快,很快我們就跑了七八條山洞。
出了山洞,已經是靠近整座園林的邊緣,這條小河的源頭就在眼前,兩邊燃着燈火,像是故意準備好讓人蔘觀。我找不到段老七,四面都是突兀的巨石,每一塊石頭差不多都有一座小山那麼大,而且有的石頭上面雕刻者巨大的人臉。
這地方如果是那個闊佬爲了裝飾自己的園子故意放的這麼多大石頭還在上面雕刻人腦袋,那個闊佬不是傻瓜,就是別有用心。一座高高的石碑立在中間,我爬上一塊大石頭,看到石碑上刻着一排大字,“高氏祖靈”。
忽然背後一陣涼風,我轉身什麼也沒有發現,風差點把火把吹滅,斑駁的樹影也隨風搖晃。我鬆了一口氣,找了找,還是沒有找到段老七那個老東西,也沒有看到被他帶走的高小姐。
這地方外面就是一條寬闊的大河,河對岸就是他的大本營,我估計他是把那個高斯月帶過去了,這個老東西好色無比,八成是準備幹什麼壞事。我隔岸眺望,只見一人舉着火把朝我示意,像
是讓我也渡過去。
我揉了揉眼,只見一片濃霧遮擋全部視線,不但對面看不到,就是這片寬闊的河面也全部籠罩在一片蒼白之中。隱約間一葉孤舟飄蕩在水面,因爲那艘小船離我很遠,而且沒有光亮,我沒能看清上面有什麼東西。
岸邊空空如也,我看不到什麼,跳到下面抓起一隻立在地上的火把,舉着火把走到岸邊,卻見有一艘船停泊在岸邊,而且上面還有一個人坐着。那個人背對着我,頭髮垂到腰間,穿着一間潔白的錦衣,只不過上面已經染了鮮血。
“高小姐,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
我走過去就要登到船上,可是剛踏上腳卻發覺這艘船好奇怪,已經上去了兩個人,怎麼一點吃水都沒有?而且我叫了高小姐,按道理她應該回我一句,她不是那種冰美人。
“高小姐,發什麼呆呢?”
我小心靠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肩膀十分消瘦,幾乎可以摸到裡面的骨頭。她淡然轉頭,兩顆無神的眼珠看着我,“楊先生,你總算來了。”
以我的瞭解,高斯月雖然有時候冷冰冰的,可是那些時候大多是她身受重傷,可是這時候她並沒有受傷,難道是被段老七那個老東西糟蹋了?
“高小姐,你是不是……我知道了,我替你報仇,你放心。”
“楊先生,我快要死了。”
“沒有的事,你不用擔心,我這就把那個段老七抓過來。”
她禮貌第笑笑,嘆了口氣,“不是,段老先生沒把我怎麼樣,我只是有點傷心。說來真是可笑,我本來是這座陵墓的守墓人,最後卻招引一幫虎豹狼蛇,弄得祖父的陰宅都雞犬不寧。這羣人裡面,段老先生和你是我比較相信的。”
既然不是那個段老七禍害了她,我的心就放下一大半,女人心海底針,可能她們現在悶悶不樂,下一秒又喜笑顏開了,我來這裡一是爲了救她,二是爲了抓到段老七,就算那個老傢伙沒禍害她,可是剛纔發了瘋一樣大笑,肯定是有問題。
“我陪你……”
“你陪我幹什麼?要是想要找段老先生,你還是儘快追過去吧,這時候正是漲潮的時候,遲一點就只能等潮退了才能過去。你水性再好,到了這陰陽河裡面也由不得你,若是不追,我勸你早點回去吧。”
“怎麼?高小姐嫌棄在下了?”
“哪裡話,只不過你現在坐的這艘船,是要祭獻給陰陽河的河伯的。河伯可不喜歡男人到他的地盤裡。”
我這才明白,她所以這麼悶悶不樂,全是因爲自己即將成爲河伯的祭品。自古以來將童男童女祭獻給河神海神的傳說史實不計其數,雖然已經是民國,可是這樣的風俗還是沒有禁絕。這地下世界更加不受上面的管束。
“你快走吧,一會兒水起來了,就沒有辦法了。”
我只好從這所小船下來,回頭看的時候那艘船以及坐在船上的高斯
月都沉沒在水中。一陣涼風吹來,我心中竟然覺得有些悲哀。轉身往回走,這時候腳下一絆,我差點栽倒,只覺得一隻冰涼的手臂把我扶起來。
“我走的時候看你還在,就沒走。”
高斯月舉着一束蠟燭將我扶起,她穿着一件黑袍,臉上似乎有哭過的痕跡,她的眼珠是藍色的,似乎是西洋人的後代。
“多謝你,要是你知道我以前幹過什麼,肯定不讓我在你爺爺這裡呆下去。”
“楊先生,我……其實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活的,我這條命早就在伏魔山丟下了,可是我還是裝作普通人,把那個涼宮娘娘接過來,然後又讓你們都進來,看到我爺爺變成殭屍,你知不知道我這是爲什麼?”
她的手沒有溫度,就像是一塊石頭,兩顆眼珠也是沒有精神,直直看着我,看來確實是死過的幽靈。我定了定心神,其實鬼魂這類的東西我也是見過不少了,這次雖然是碰上鬼,可我很快就冷靜下來。
“我只相信你,楊先生,我知道你是修魔僧,不會死,你幫我,好不好?”
“我怎麼幫你?你開口就好。”
“那好,我這就告訴你,我就借你的身體一用。”
“咻”的一聲,我腦袋裡面靈光一身,身體一沉不由自主成了這個高小姐的傀儡。
“豔陽天,豔陽天天光才大盛,刮盡民膏燒民骨,好官,好官,洋槍開道狗牽船。好官,好官,今日才知日色偏,走過一重又一重,望不到山外山,原來是烽煙。”
一陣嗩吶吹吹打打的聲音,遊行的人羣浩浩蕩蕩,望不到盡頭。在這支隊伍的後面,一隊高頭大馬跟在後面,他們穿着日軍的軍裝,端着三八大蓋,在遊行的隊伍中間,上百人擡着一口巨大的棺材。
“前面的,哪部分的?”
一隊穿着國軍軍裝的兄弟擋住去路,忽然一聲呼嘯,一枚炸彈炸過來,那一隊國軍兄弟瞬間被炸成殘肢,行進的隊伍沒有放慢,一路吹吹打打,遊行的百姓都是從四面八方調過來的,他們披麻戴孝,好像爲那個大人物送葬。
這羣人步行六十里地,到了一座縣城的大門前面,縣城上面寫着“甕城”,站在城頭上有上千百姓,他們都披麻戴孝,好像也是爲那個大人物做準備。
因爲城門的高度不夠,一陣隆隆的炮聲,瞬間這座城被破開一個口子,遊行的隊伍停在城外,只有那幾百個擡着巨棺進來的近人進到城裡面。中間的馬路寬闊平坦,路兩邊跪着同樣披麻戴孝的百姓。
一個油頭粉面的後生站在巨大的棺材上搖旗吶喊,
“天靈臨駕,萬姓恭迎。”
“天靈臨駕,萬姓恭迎。”
在跪伏的人羣中,有一個特爲顯眼,隱藏在人羣最後,目光睥睨,手上拿着一隻已經改裝過的駁殼槍。棺材運過來,所有人都把頭低下,他調準時機擡起槍口,
“砰、砰、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