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的話提醒,這種地方確實是像是一座墓葬,只是不知道正主是哪位,我正要開口問她,卻見她把手放在嘴上,示意住口。遠處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我跳到附近的一顆樹上,司徒語薇也躲在茂密的樹葉後面。
“曹老大,我剛纔說的那件事你可要抓緊啊,聽說那個姓楊的小子還有幫手,可別讓他跑了。
“得了,你芝麻大小的官,操心的倒不少。明天大小姐要參加舞會,八十三軍一個少尉也參加,你到時候多留點神,別讓他得手了。”
二人走到我們這棵大樹下面,靠在樹邊的石頭上停下,曹老大就是那個曹連長,他光着腦袋,劃亮洋火,點燃一支洋菸,旁邊的那個人用手捧着接菸灰。
“老大,我這身手騙騙外行還可以,要是被那個軍棍識破了,我這條命……”
“放心。”曹連長猛吸一口,“這次是日向大佐出面,明天只要大小姐來了,機關啓動,到時候可就任憑兄弟們左右了。還有這下面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有誰走漏消息,一律格殺勿論。”
“小人明白,食君之奉,忠君之事,老皇爺雖然倒了,可是咱們這一派還很昌盛,不管是誰,想要從我丁十九嘴裡撬出一絲消息,那是癡人說夢。曹老大你儘管放心,這牧王陵就交給在下,保證萬無一失。”
萬籟俱靜,他們壓低聲音的談話也被我聽的清清楚楚,我身在高處,俯瞰整座陵墓,這棵樹似乎是在整個牧王陵的中心,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城牆,幾點燈火遙相呼應。
“那小人這就告退,這裡就交給舍弟了。”
“讓你弟弟打足精神,我這兩天有感覺,怕是要出大事。”
“嗻。”那個叫丁十九的打了個千,送走了曹老大,那個曹老大走上寬闊的官道,騎上拴在一旁的一匹快馬揚鞭而去。我看差不多可以下去制服他,忽然一聲呼嘯,一隊人馬又急匆匆殺出來。
“來人可是玉龍峰的六當家?”
“我是崔六,你是哪個?”勒住馬頭的那個頭領應道。
“小人丁十九,特意在此恭候諸位大駕光臨。”
“哈哈,曹連長太客氣,好,我兄弟一路辛苦,就麻煩你通報一生,就說小六子給曹老大帶禮來了,家裡的好酒好菜可別捨不得。”
“這是自然,寒舍就在左近,請各位好漢移步。”
這些土匪看來是和曹連長他們老相識,我現在是不能下去抓那個丁十九了,可是就這樣跑開,又有點可惜。
我看了看司徒語薇,這才發現她早就不見,也不知什麼時候走掉的。
那些人跳下馬,跟着這個丁十九步行到了遠處一條狹窄的山路中,因爲天色昏暗,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我小心跟在他們這羣人最後,他們每個人都用黑布遮住面目,我也撕下一塊黑布料遮住自己的臉。
“你家當家的真是勤儉,這麼大的事業還住在這等豬舍狗窩。”
“六當家休要取笑,這牧王陵的好處就是
氣脈連結,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因爲修造一間別墅洋樓而破壞此中格局,別說是我家當家的,就是日向大佐也不答應。”
丁十九一提起那個日本人,所有人都沉默下來。他推開鬆鬆垮垮的房門,屋子裡面雖然點亮了蠟燭,可是依舊很幽暗,好像是一間囚牢。我們這些人都進來之後,更覺得侷促不已,週轉一下都很是麻煩。
“十九兄,我這是帶着賀禮來的,你這樣待我,恐怕有些不妥吧?”
話音甫落,他身後的這些弟兄都掏出槍炮,每個人的腰上都纏着彈藥,足夠攻下一座小城了。
“這是幹什麼,誤會,都是誤會。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別的地方確實是沒有了,小的哪有天大的膽子敢怠慢諸位神仙?我家當家的說話就來,諸位稍安勿躁。”
“好,我給你丁十九一個面子。”
崔六揮了揮手,手下都收起兇器。這些人個個凶神惡煞,我身處其中,頭一次感覺當壞人也是一種快事。
“我不管這裡面有日本人,還是有他孃的俄國人,德國人,比利時人,老子就是要銀子,你們答應的十萬銀元,一個大子兒都不能少。不然,你丁十九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能把你擒獲,千刀萬剮。”
“是是是,六當家的莫動氣,小人記得家裡還有一塊上好福壽膏,知道六當家的喜歡……”
“去去去,老子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那丁十九拱了拱手,倒退着從屋子裡面出去,
“咔嗒”
“什麼聲音?馬寬,看看。”
那個叫馬寬的跑到門口,誰知門已經從外面鎖上。
“呸,就這茅草房能攔住你天神爺爺?看老子一腳……”
他這一腳沒有踢出,已經斷氣了。
六當家的帶着我們小心靠到門旁,只見這個馬寬確實死了,七竅流血,嘴脣黑紫,看來是劇毒攻心。
“媽的,曹老狗暗算。兄弟們,拆了!”
我感覺奇怪,這個馬寬應該是和大家在一起,別人都沒有事情,他怎麼會中毒,而且這麼快這麼猛的劇毒根本沒有補救的機會,難道有人在暗處施毒?
“他脖子上面怎麼有一塊黑斑啊?”我看大家都在拉動槍栓,不合時宜地問道。
“誰知道,馬寬平時就不大幹淨,對了,我怎麼沒見過你,你到底是誰?”
崔六這麼問,我顯然也受到了懷疑。只是我沒有考慮自己,這個馬寬顯然是本人暗害的,我仔細摸了摸,他的脖子那塊黑斑下面堅硬如鐵,一點血也沒有。
“喂,六爺跟你說話,你別不識好歹。”
我一拳砸在馬寬的脖子上,脖子應聲折斷,他的脖子竟然已經如同枯木一般,在僵硬的肌肉只見插着一根長長的銀針。
崔六也看見了這個銀針,“不好,這外面有人。”
“怕什麼,跟他們拼了。”
我勸道,“敵暗我明,是要吃虧的。咱們這些人能不能出去還是一個問題,就算出去了,外面沒有什麼遮擋,還不
如在這裡面。”
旁邊那個大漢早就不耐煩,揪住我的衣領,把我提到半空,“說,你是不是奸細,要是官府的探子,老子讓你生不如死。”
“馬戲,放了這個兄弟,他要是想要動手,剛纔就可以動手。我信他。這位小兄弟,不知姓甚名誰,來日若逃出這鬼門關,也好跟兄弟敘敘舊。”
“敘舊就免了,外面必定是有人守着,咱們只要不出去,他們就不會動手。依我看,外面守着的那個人,就是剛纔出去的那個丁十九。剛纔我看到曹老大明明已經騎着一匹快馬揚鞭而去,是不會過來的。”
我剛說完這句話,又被那個馬戲抓在半空,
“你這廝比那個姓丁的還壞,明明知道他是耍詐,還跟着一起演戲。你就算不是探子,老子也要將你大卸八塊。”
“馬戲,現在只有這個兄弟能幫咱們出去,你要是意氣用事,豈不是要你六哥跟着陪葬?六哥死了就死了,可是這麼稀裡糊塗死掉,老子可是不答應。”
馬戲沒有辦法,只好把我放下,我往那道門看了一眼,
“這道門想必也是特意爲咱們找來的,就是用槍炮,恐怕也是打不開。”
“那你的意思,就讓我們兄弟等死了是不是?”
“這怎麼能,我不過是把實話說出來,你要是自願送死,我也攔不住你。不過這個地方既然是被他們設計好了,不妨看他們下一步是什麼,興許還能有出路呢。”
這時候屋子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笑聲,是那個丁十九發出的。
“這位公子說的不錯,我們也不是土匪強盜,沒道理只是關着你們不放,咱們無冤無仇的。只要你們聽從日向大佐的安排,到這牧王陵下面找到一口黃金棺,帶上來,我們就可以放你們出來。”
他聲音透過這道破門有些刺耳,那個馬戲忍不住一連開了十多槍,可卻只是打在門板上發出叮叮的聲響。
“好漢們稍安勿躁,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這天就快亮了,屋子裡面有地道,你們自己下去,兩天後我在這裡等你們帶着棺材過來,不然你們就見不到小的了。”
衆人破口大罵,可是外面再沒有迴應。我發現這間屋子裡面果然有一隻小小的瓦罐,揭開蓋子,深不見底,看來這就是他說的地道。
“小兄弟,你要是跟我們兄弟一條心,就先開個路,我馬戲向來最公平,你要是爲我們兄弟賣命,我絕不說你一句不是。”
wωw ☢ttκā n ☢¢O
“哼,”我笑道,“這有何難。”
屋子裡漆黑一片,我又蒙着面目,他們要是害我,也不至於把自己也逼到絕路。我順着這條狹小的地道爬下去,這樣的地道幾乎垂直,而且寬窄只夠一個瘦小的女人通過,我下去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要卡死在裡面。
“慢點,馬戲,你踩我腦袋了。”
“噓……你背後有人。”
說話那人混不在意,“廢話,我背後不是人還是鬼啊?馬戲你別瞎鬧。”
“不是,你問六哥,你背後是不是有一個猴子一樣的小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