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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顛簸,子碩帶着援疆的8名同志到達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巴音郭楞的輪臺縣。

輪臺縣地處天山南麓,塔里木盆地北緣,屬暖溫帶大陸性乾旱氣候,四季分明,冬季寒冷,夏季炎熱。他們9個人分成了3個小組,分別安排到3所小學,這3所小學距離輪臺縣都在40多公里以上。

一切安頓妥當之後,子碩給家人報了平安,也給化雨報了平安。

支教工作對子碩來說是輕車熟路,他很快適應了這裡的環境。

工作之餘,子碩會給化雨發信息,告訴她他在這裡的情況,也告訴她他的思念之情。化雨除了發信息,每個週末還會給子碩通個電話。

儘管兩地分別,這段時光卻是甜美的。

轉眼一個月時間過去了。

這幾天,不知爲何,化雨一條信息也沒給子碩發,子碩給她發了幾條,她也沒回。到了週末,電話也沒打。子碩隱隱地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想打電話,又擔心會給她帶去不便,他開始胡思亂想,他想化雨是不是又在鬧離婚。

沒過幾天的一個晚上,化雨的電話來了。子碩急切地接起來:

“化雨,怎了,你怎不回信息也不打電話了。你把我給急死了。”

電話另一頭沒有吭聲,他接着問:“化雨,你怎了?是不是又鬧離婚,是不是他又打你了?你說話啊。”

“不是,我和你說個事,你看怎麼辦?”化雨終於開口了,能聽出來,她有些不安。

“我聽着吶,你說吧。”子碩說。

“我有了,我有了你的孩子,我想問你怎辦?”化雨說。

子碩一下子愣住了,和化雨好了這麼長時間,他一直以來都小心謹慎,採取着有效措施,他一直認爲沒有後顧之憂,想不到這個時候發生了這種情況,這突發情況擊倒了他,讓他一時無措。

“怎麼會這樣,有多久了?” 邊疆4月的風夾裹着寒氣撲在子碩身上,他打個寒顫。

“這個月沒來例假,我還以爲推遲了,都已經十天了還沒來,連着三個早上做了測試,有了。怎麼辦?”

子碩能怎麼說,甭說他遠在千里之外,即使就在跟前,他也只能說趕緊打掉孩子。

“你計劃怎麼辦?”子碩反問化雨,此時的他已經拿定了主意,孩子是斷不能生下來的,對他對化雨來說,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你要問我的話,我想要,我想生下來。”化雨說。

“你瘋了,你怎麼想的,”子碩有點失去理智,他吼化雨,這是他第一次對化雨發火,“你是不是想讓所有的人知道我是孩子的爸爸,我是你的野漢子。”

“我不會說出你的,打死我我也不會,我誰也不告訴他們,只說孩子是我的。”化雨語氣很堅決。

“誰都知道你化雨現在是一個人,有孩子了,孩子哪來的,真要讓老牛家老倆口拿這個說事,戳你脊樑骨了。”他拿老牛來嚇化雨。

“我纔不怕他們呢,正好,他老牛兩口子不是不同意離婚嗎, 我就生下來,讓他們活受氣。”沒想到化雨一聽老牛兩口子,反而賭起氣來了。

子碩趕忙說:“咱不和老牛兩口子賭氣,我們還年輕,總得從人前屋後走吧,我們不能讓他們取笑啊。”

“可我捨不得,這是你和我的骨肉,我真的想生下來,我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求你,答應我,好不好。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想的是生下來再說,怕你罵我,怕你不要我了。你能理解我嗎。”化雨說。

子碩理解化雨。化雨不幸的婚姻給她帶來的無盡的傷害。在遇到他之前,她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在遇到他之後,她又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她愛子碩勝於愛她的生命,可她知道,子碩終究不是她的,她怕失去他,怕失去他的愛。現在,她有了子碩的骨肉,她想生下來做爲她以後生活的源動力,抑或是精神寄託。

但子碩得阻止她,不能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化雨,你聽我說,我也喜歡孩子。我也希望擁有你我的孩子。可是你想啊,你沒有離婚,我沒娶你,孩子生下來總要成長,總要懂事,你忍心讓孩子面對別人的恥笑與欺辱,真有那麼一天,孩子問誰是他的爸爸,你怎麼回答孩子。我們犯錯誤可以,我們不能爲了自己的私慾置孩子的感受不顧,我們不能讓孩子從小就生活在陰影裡,從小就承受痛苦。”他十分動情地說。

化雨似乎被子碩這一番訴說打動了。

子碩抓住了女人的軟肋。他知道,化雨可以不顧自已的名聲,可以放棄其他的一切,唯獨她不能讓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受到一丁點的委屈。這是普天之下女人最偉大的地方,爲了孩子,她們甘願犧牲自己。

子碩擔心化雨還在猶豫,他接着灌輸他的思想。

“這個孩子真的不能要。你現在不具備這個條件,你生下他來是害他。就算你不考慮我的感受,不考慮你的處境,你總得爲孩子的將來考慮。孩子是無辜的,我們的錯誤不能讓孩子來承擔。”

化雨靜靜地聽着,好久沒有說一句話。

子碩在電話裡和化雨又說了很多話,說來說去就是告訴她這個孩子不能留。他告訴化雨儘快把孩子處理了,否則時間長了,大人受罪,孩子也成形了。化雨答應了,她說她會在事後告訴子碩,叫他不要擔心。

邊疆的天空夜色很美,子碩無心看這美景,他的心亂的一團糟。

子碩不知道今晚的化雨能不能入睡,他是睡不着了。

一顆流星從頭頂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