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千計的乾國士兵窮追猛趕在莫雨涵的身後,將她和莫天城逼到了萬天涯的崖頂。
崖頂的風強筋有力地吹來,吹散了她頭頂豎起的長髮,如飛瀑一般在空中狂舞。
莫天城在懸崖邊緣勒住了馬,他望見深不見底的懸崖,聽到了涯中傳來的呼嘯風聲,不由得心中一凜。
“雨涵,我們該怎麼辦?往回殺出一條血路?”
莫雨涵回眸望了一眼步步緊逼地數以千計的士兵們,她知道若是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必定會體力透支,到了最後怕是生命不保。
她現在不能死,因爲她還沒有看到百里逸辰過的怎樣;而莫天城更不能死,以爲他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哥哥。
“你們真是想把本宮逼上絕路啊!”
莫雨涵站在了馬背之上,居高臨下望着漸漸將他們圍攻在懸崖邊緣的乾國士兵,覺得這些人已經被怨恨矇蔽了雙眼,卻忘記了當初他們也曾是同生共死保衛着乾國。
暮林受了傷,但是並不足以致命,在加上他對莫雨涵的仇恨,讓他乘着馬毫不停歇很快追到了莫雨涵與莫天城的身後。
他勾起冷冷的脣角,哼了一聲:“你傷害了皇上,還想活着走出乾國嗎?別做夢了雲國的大皇女。”
莫雨涵並不恨暮林,只不過她覺得暮林不會從本質分析事情,還被天命道長利用了,讓她感覺到很是慪火。
她微微一偏頭,瞧見了在暮林身後出現的天命道長。
“天命道長,你還真是狗命夠長了,將你的腳筋手筋都挑斷了,你竟然還能活下去?”
“貧道有天福澤庇佑,絕不會死去。”
“是啊,不過有句話你聽過沒有?閻王讓你三更死,絕不讓你到五更。”
天命道長臉色一沉,半邊臉都跟着抽搐了。
“雲國的大皇女都到了這個時刻了,你的嘴竟然還是這樣的硬!”
他給了暮林使了眼色,暮林又要開口發號命令,莫天城怒吼道:“暮林你傻了嗎?天命道長是在利用你,難道你還能信他的話嗎?”
暮林指着莫天城的鼻子,惡狠狠道:“你是叛徒,爲了你的妹妹,你就背叛了皇上,像你這樣不仁不義之人,就應該被萬刀切割而死。”
“像你這樣不分黑白,顛倒是非,才應該被萬刀凌遲。”莫天城同樣用痛恨的眼光看向了暮林。
如果說他們同爲好兄弟,已經有十幾年的交情,可這一刻聽信了小人讒言,竟然想要加害於她?
這讓莫天城心裡也感覺到憤恨與不解,難道兄弟的情誼總是比不過外人的挑唆嗎?
天命道長神色淡然,可脣中牙齒都要被咯噔咯噔的咬碎了。
“暮將軍,你還在等什麼?”
暮林這才從與莫天城憤怒的對視中清醒,他擡起手中的長劍怒喝道:“來人,雲國的大皇女千刀萬剮!”
“那也看你,有沒有這樣的本事了!”
莫雨涵從馬身上翻身而下,當馬兒調轉馬頭對着將她和莫天城圍在中央的那些乾國士兵們時,她將匕首用力的刺入了馬身之上。
嘶!
馬兒痛苦的嘶鳴一聲,擡起前蹄,瘋一樣地朝着前面的人羣橫衝直撞過去。
莫天城沒想到莫雨涵竟然會用匕首刺傷了他的馬,讓他實在不能應付的了,已經被這匹馬帶出了層層士兵圍成的人牆。
“快停下來……”
馬兒已經痛的瘋掉了,衝開了人羣,朝着前方奔去。
莫雨涵望見莫天城驚慌失措在馬背之上,身影被乾國士兵們的層層高牆隱沒。
她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了,她不想莫天城和她一起危險,他是她這個世上的親人,她不能在失去他了。
天命道長已經猜出莫雨涵的動機,可是他的口令不及暮林的口令重要,能命令這些乾國士兵們爲他們赴湯蹈火。
“暮將軍,莫天城他逃走了!”
“他沒有錯,不應該受到懲罰,真正有錯的人是雲國大皇女!”
暮林有意爲莫天城包庇,放他離開。
莫雨涵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是個重情義之人,不然莫天城的命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天命道長將所有的憤怒都指向了莫雨涵:“暮將軍,難道你想連傷害皇上的雲國細作,你也要放了不成?”
暮林輕哼一聲:“放了她,還怎麼爲皇上報仇”
他掃了一眼提高警惕不敢衝上前的乾國士兵。
“你們還愣在原地做什麼?衝啊,殺了她!”
“殺!”
莫雨涵擡起袖子,用袖箭射穿了將她圍攻在中央的乾國士兵們,翻身之間,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在空中揮動間散發出耀眼的寒光見血封喉。
天命道長竟沒想到莫雨涵站在懸崖邊緣,竟然如此鎮定,她的刀法乾淨利落,從不拖沓,頃刻間乾國圍攻她的士兵們身上染着紅豔的血,一一倒下,橫七豎八。
暮林從馬背上躍下,手持長劍與莫雨涵周旋;天命道長更是陰險,在莫雨涵的背後襲擊她。
莫雨涵就算是動作快如閃電,武功又多高強,面對乾國士兵們的圍攻,又有武功高強的暮林和天命道長左右夾擊。
她在路途上奔波了太久,本就身上沒有多少的力氣,很快她要招架不住這些人的攻勢,身上已經留下了多處的傷痕。
她被天命道長和暮林步步緊逼,已經到了萬天涯的邊緣。
天命道長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條軟劍,用手指將劍身掰出一個弧度。
噌!
軟劍劃破了長風,而他適時候的鬆開了手。
軟劍帶着強筋有力的內力朝着莫雨涵的身體打去。
莫雨涵用匕首本能的擋開,竟然沒想到軟劍上帶有的內力很強大,她已經被這種強勁的內力,擊退了兩三步。
可是她的腳下畢竟不穩,腳下踩到的石土疏鬆,她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倒向身後的懸崖之中。
“雨涵……雨涵!”
一道藍色的身影如海浪一樣從人羣中涌了過來。
他來到了崖邊緣,朝着山崖下面大聲喚道。
“雨涵,我來了,你在哪裡?你不要丟下我。”
他朝着崖底嘶聲力竭地大聲呼喚,可是空空的懸崖只有他的聲音在徘徊,根本沒有她的迴應。
暮林怕百里逸辰想不開,伸出手要將他拉回到崖緣更遠一點。
百里逸辰憤力地甩開了他的手,給了他的臉重重的一拳頭,將他打倒在地。
“暮林,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動用乾國兵力太對付皇后娘娘?”
“皇上饒了微臣吧!微臣也是爲你着想,自古紅顏多禍水,您一定不要步了他們的後塵,在聽這個妖女的話了。”
百里逸辰冷若冰寒掃了他一眼,當望見站在暮林身後的天命道長,他才知道這一切的背後主謀一定是天命道長所爲。
他剛要開口命令乾國士兵將天命道長擒住,懸崖下傳來了一道女子的聲音。
“逸辰,是我!我在這裡……”
百里逸辰猛然間轉身,趴在了地上,當望見崖邊緣的藤蔓上,一個纖瘦的身影,他帶着喜悅的聲音大聲喚道。
“雨涵,是你嗎?”
“是我,逸辰,是我……”
“我這就救你上來!”
百里逸辰身子探向下,伸出手去抓住她的小手,當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一股溫暖從手心蔓延到了彼此的四肢百骸之中。
“你爲什麼要離開我?爲什麼要給我那一刀?”
“如果我不這樣做,你一定會被帝鳳鴻殺死!”
百里逸辰知道了答案,這也是他一直都不能想明白,爲何莫雨涵會說出那樣劇情的話,在他的身上重重的刺穿了一刀。
原來她都是爲了他,所以纔會那樣冷清的待他,讓他誤以爲她真的從未愛過他,一直在利用他。
“雨涵,你拉住我的手不要鬆開,我這就拉你上來!”
百里逸辰想用力將莫雨涵拉到崖上,忽然他的手臂被一塊白色的石子擊中,百里逸辰的手禁不住鬆開,莫雨涵的手從他的手心漸漸滑落。
“逸辰……”
“雨涵!”
當嬌小的身影從他的眼前極速的落下,他想也沒想,縱身一躍,跳進了懸崖之中。
他要與她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只有這樣他才能心安。
他們說好了要同生共死,要相濡以沫,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他不會食言,也絕不會讓她離開。
當他的身體極速下落,在霧靄沉沉中握住了她的小手,這一刻他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不會鬆開。
“雨涵,這一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哪怕是生與死,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逸辰,我也是!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了。”
不知道是霧靄太濃,還是她的眼淚模糊了視線,這一刻莫雨涵只想保留着這段美好的回憶,記住這一份真摯的感情。
就算會死去,她也不會忘記,一定不會忘記!
懸崖岸上,暮林朝着崖底嘶聲力竭地呼喚。
“皇上,皇上……”
乾國的士兵們也都圍到了懸崖邊緣,朝着深不見底的萬天涯呼喚。
“皇上,您在哪裡了?皇上!”
趁着士兵們慌亂,天命道長一身灰衣如同飄雪一樣,悄無聲息的從他們面前消失。
他的脣角帶着得逞詭異的笑容,想起剛纔兩個人都落進了萬天涯中,心中不免暗笑:這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既然想在一起,那你們就在地獄中做一對亡命鴛鴦好了。
……
莫雨涵醒來的時候,剛要起身,被一隻大手緊緊拉着,整個人又摔倒在了沙石地上。
她側過身子,看到了她的手被百里逸辰緊緊握在了手心中,這才覺得心裡暖暖的,也心安了。
只要有他的地方,就算是有千難萬阻,她都不怕,都會覺得很幸福。
他濃黑的睫毛扇動了兩下,當一雙幽藍的眸子微睜,看到那一張嬌美如玉的面龐,他緊繃的一顆心,也安穩了,脣角微微的上揚。
“雨涵!”
“逸辰!”
兩個人向中間挪動了下身體,將對方擁在了懷裡。
“雨涵,你知不知道,在你離開我的這些日子裡,我就是做夢都想將你擁在懷裡。可是一想到你在我的身上用力的刺入了那一劍,我的心就像是有着一道血口,越割越深,到了最後鮮血止步不住的流出,已經再也不能癒合了。”
“我又何嘗不是?那一劍刺入的不僅僅是你的身體,也有我的心。我好怕我們再見面,我向你解釋了一切,可是你卻不能相信與我,我們之間從此形同陌路,真的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結局。”
“不會有這樣的結局,因爲我們彼此相信對方,沒有人能破壞我們的感情!”
百里逸辰向她承諾,再一次將她擁進了懷裡。
河岸上忽然傳來了腳步的聲音,莫雨涵與百里逸辰快速的分開彼此的懷抱。
兩個人從沙石地上坐起,兩腿剛纔都泡在了水裡,又回眸望了一眼溪流,才知道他們從懸崖上落下時,是跌進了深水中,當時他們從那麼高的懸崖落下已經被震暈了,還好五臟六腑和筋脈沒有震斷,又被河流衝到了下游的河岸,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你們還好吧”
一個放牛的牧童手中持着竹笛子,一隻手牽着套在牛脖子上的繩子,來到了他們的身前。
莫雨涵看他約麼七八歲的模樣,膚色有點黑,身子有些瘦,但是看上去很是快樂健康。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危險?所以莫雨涵也放鬆了警惕,輕柔地回答:“我們都還好,你放心好了!”
“你們的衣服都溼透了,有風的話會着涼的,跟我回家換身乾爽的衣物吧!”
莫雨涵沒想到這個牧童會這樣的熱情,她轉眸想要問情他的意思,而他揪住了這個牧童的衣領子。
“你這個小鬼,會不會是別人指使來的,想要害我們的性命?”
面對百里逸辰的兇冷詢問和質疑,牧童嚇得眼淚汪汪,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咬了咬脣,嗔叫着:“你是壞人,快鬆開手,讓我走!”
莫雨涵一把打掉了他揪在牧童衣領的那隻大手。
她輕聲勸道:“他不過是一個孩子,能有什麼危險?你快放開他吧。”
牧童害怕的躲到了莫雨涵的身後,用一雙水靈驚恐的雙眸瞪着百里逸辰。
百里逸辰繼續兇瞪着他,嚇得他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莫雨涵蹲下身子,拿出帕子爲他擦去眼梢的眼淚,溫柔的安慰道:“不要哭了小地弟,姐姐感謝你的好意……不過你的家在哪呢?”
“姐姐跟我走,我這就告訴你!”
牧童一手拉牛鼻繩,着莫雨涵的手朝着林子中的小路上走着,百里逸辰緊跟在他們身後。
牧童帶着他們來到了一間破舊的院子,裡面坐着一位白首老頭。
“爺爺,我回來了!”
“小齊回來就好!”
他正在用白色的絲線穿織着漁網,擡頭看到牧童時滿面堆笑,可是當望見莫雨涵和百里逸辰兩位陌生人時,他的臉上表情瞬間僵硬和古怪起來。
“小齊,這兩個人是誰?是雲國皇宮裡面的人嗎?”
“爺爺,他們身上的衣服溼透了,所以我想讓他們來我們家,換身乾爽的衣服,免得着涼了。”
鄉村裡的人都很樸實和直白。
這位白首老爺爺對小齊道:“去將我的幾件夏服衣裳借給他們穿。”
“好的爺爺!”
小齊很高興的又蹦又跳進了屋中中。
莫雨涵看得出這位白首老人似乎很不喜歡他們,剛纔還提起了皇宮之人這件事,他似乎在害怕和忌憚些什麼。
莫雨涵走近他,試探的問道:“老伯你爲何這樣討厭我們這些宮人呢?”
“雲國是女皇陛下的,她不會讓我們這些男人翻身做主的!”
百里逸辰接話道:“雲國女皇真的這樣霸道?不過她命人來你們這個村子做什麼?”
“還不是想從我的身上得到土舍利子……”
白手老頭在說土舍利子的時候很是高興和驕傲,可是話一說出來後,才發現自己多了嘴,引起了懷疑。
土舍利子?
百里逸辰和莫雨涵相視一眼,莫雨涵又開始軟磨硬泡的打探起來。
“爺爺,您一定是個工匠高手!”
“何以見得?”
“聽說土舍利子就藏在御花園的地下,也只有爺爺這樣的工匠高手,纔會將土舍利子藏在了皇宮的御花園中。”
白手老頭笑而不語,而這時小齊從屋中歡快的跑出,手中還捏着一隻黑色的小匣子。
莫雨涵盯着黑色的小匣子瞧着,希望能找到土舍利子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