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諸人都對那珊瑚嘖嘖讚歎,連看向梅妃的目光,也充滿了羨慕。
北夏國國境內並無海域,所以這種深海珊瑚都是極爲珍貴的,更何況是如此巨大的一枝。
皇帝能賞給梅妃,足以說明對她的恩寵之深。
梅妃也是極爲高興,她看着珊瑚,目光激動,向皇帝深深施禮:“臣妾多謝皇上厚愛。”
南宮振南親自扶了梅妃起身,微笑朗朗。
待宮人把珊瑚擡下去,雲華殿又恢復了熱鬧。
雲夕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目光低斂。
南宮辰馬上要被放出來,不知道他回到王府,又會做什麼呢。
雲夕突然感覺心時有些怪異,經過這些事情,她覺得有點無法和南宮辰相處了。
但是事已至此,再覺得無法面對,她也要面對。
想畢,她擡眼向南宮瑾望去,對方也正看着她,目光復雜,令她一時有些心虛。
她向南宮瑾遙遙淺笑,又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之後的宴會,便十分的無聊了。
身爲一個性子冷僻的殺手,雲夕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後面的時間,她也是強熬着。
等終於結束,她便直接出了宮,回到王府。
南宮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雲夕的身上,他本來想着要去問問她爲什麼幫南宮辰求情,但是卻被南宮振南給拉住了,也只得看着雲夕離開。
雲夕回到七王府,便去找花無知。
南宮辰還沒有被放出來,她要趁這個機會,先把這件事情告訴花無知。
她剛進花無知的院子,便見花無知搖着輪椅出來。
還沒有開口,便聽花無知笑道:“王爺要回來了嗎?”
雲夕微怔,但是很快釋然,他若是沒有猜出來今天會發生什麼,那就不是花無知了。
微微一笑,雲夕有些無奈點頭:“最早今天晚上,最遲明早,他只怕就要歸來了。”
花無知亦是點頭道:“很好。”
雲夕笑了笑道:“是啊。”她突然想到那株珊瑚,便問道,“今天是梅妃先向皇帝求情的,皇帝不但答應了放出南宮辰,更是賞賜她了一株罕見的珊瑚。”眉頭一皺,雲夕沉吟道,“我總覺得皇帝的行爲有些怪異,你覺得呢?”
雲夕看着花無知,目光裡流露出來期盼之色,盼望他能解開她心中的疑惑。
花無知卻問道:“皇帝是看在梅妃娘娘的面上放過七王爺的嗎?”
雲夕搖頭:“表面看着似是如此,但是若不是有南宮瑾爲他求情,只怕皇帝不會答應。”
花無知點頭道:“這就對了,皇帝現在是對七王爺完全失去的信任,他放過七王爺,不過是看在南宮瑾的面上。而他送梅妃珊瑚,則是表明,他不會因爲梅妃求情而放過七王爺,更不會爲了梅妃而原諒他。”
原來是這樣,雲夕忍不住頷首。
花無知的推斷很是合理,她原本就覺得那珊瑚送得古怪,原來其中的關結在此。
那珊瑚並不是皇帝對梅妃的恩寵,而是暗暗的表達了對南宮瑾的喜愛。
看來南宮辰這
次就算是出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至少他以前建立在皇帝心中的信任度,已經完全的消失了。
他以後若是想要皇帝再看重他,就要重新經營了。
多年苦心經營全部白費,只怕南宮辰心裡也不會好受。
雲夕心裡有些不忍。
花無知擡眼看着她,語氣有些古怪的問她:“怎麼了,你同情他?”
花無知一聽,揚脣一笑,道:“確實如此,今天我在一個人那裡聽了一些事情,對南宮辰突然多了幾分同情之心,還有幾分愧疚感。”
花無知笑了笑,卻嘆息道:“同情和愧疚最容易擾亂人心,你應該明白的。”
雲夕點頭,她擡眼看着庭中的一枝橫斜的花枝,眉頭微凝,默然不語。
她對南宮辰的這些心態,確實是打亂了她原本的計劃。
今天若不是因爲她跪在那裡求情,只怕南宮瑾不會站出來,他是爲了她,她心裡明白。
而她的這一行爲,則是給她自己增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微微嘆息了一聲,雲夕轉眸看着花無知,緩緩道:“我今天來見你,就是想告訴你,以後我們見面還是要小心一些了。”
花無知點頭,卻道:“其實王爺可能不會在王府是久待。”
雲夕一愣:“爲何?”
花無知道:“如今王爺出來,皇帝也不會信任他,自然會找個由頭派他出去,到時候他肯定留不在京城了。”
雲夕微頓。
花無知說的不無道理,對於一個自己不信任,又不喜歡的人,沒有人會願意讓他在自己眼前晃的。
南宮辰就算是出來,只怕很快也要被迫離開。
無奈一笑,雲夕搖了搖頭,道:“南宮辰還真是可憐,母親早逝,自己的親生父親待他如此薄情。”
花無知道:“皇帝偏愛太盛,纔會導致七王爺這樣的人出現,有些人在逆境裡生存久了,總會想着逆襲的。”他冷然一笑,“南宮振南這樣偏寵南宮瑾,他心裡是想給南宮瑾一個美好平坦的大道,但是卻同時也給他培育了狠絕的敵人。”
雲夕一聽,不禁點頭,花無知說得很對,若不是南宮振南太過偏愛南宮瑾,南宮辰也不會那麼怨恨南宮瑾了。
雖說皇室鬥爭向來激烈,但是南宮辰對南宮瑾,完全是對待敵人一樣,根本毫無手足之情。
這其中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爲南宮振南偏愛所致。
集寵就是集怨。
南宮振南一向鐵血手腕,所以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兒子會因爲自己的偏愛而產生怨恨。
細想起來,這也是一種可悲。
這樣的結果,其實怨不得南宮辰,都是南宮振南造成的,細細一想,南宮辰倒是越發的讓人同情了。
雲夕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花無知拈發微笑道:“你今天嘆氣夠多了,這可不像你。”
雲夕斜睨他一眼,冷冷淡淡的道:“好了,我走了,咱們的計劃照常,不過以後聯絡還要再小心一些。”
花無知道:“我知道。”
雲夕微一頷首,便轉身
出去。
當天晚上,雲夕睡得很晚,她吩咐了丫環侍女把南宮瑾的居所整理了一番。
她雖然這樣盡心以待,但是南宮辰當晚並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從宮裡傳來消息,說皇帝是放了南宮辰出來,但是留他在宮中一夜,而且一早又下旨說要派他前去邊境前線應付羌夷的進犯。
羌夷犯境之事,雲夕之前也有聽過一些,她卻沒有想到,皇帝竟然這麼快就派南宮辰出去,而且還是前線。
細想下來,南宮振南這是有線讓南宮辰去送死。
心裡打了一個寒戰。
雲夕靜靜的等在王府,反正南宮辰走之前總是要回府一趟的,她要見他,總能見到。
到了中午,果然聽到下人說南宮辰回府了。
雲夕更衣前去相見。
南宮辰已經回到自己的居所,此時他正在坐廳中。
雲夕一步踏入,看到多日不見,他臉色憔悴瘦削了很多,心裡不禁一酸。
他是王爺,雖然被關押,卻也不會受很多苦,但是他一心要強,突然被關了起來,又沒有辦法自救,肯定心內鬱結,這段時日,自然是難過之極了。
微斂了眉目,雲夕上前,微微施禮:“王爺。”
南宮辰微微一哼,一句話也沒有說。
雲夕微笑直身,她走到南宮辰面前,親自給他倒一盞茶,雙手奉上。
儘量微笑道:“聽說王爺要去邊境了?”
南宮辰挑眉看她一眼,幾不可微的“嗯”了一聲。
見他此種態度,雲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失望。
或者兩樣都有。
雲夕見殿內侍女來回走動,便問道:“王爺這是叫人在收拾行裝嗎?”
南宮辰終是冷笑出聲:“這麼明顯的事情,你還要來問我?”
雲夕對他的冷諷絲毫不在意,只是道:“那王爺要什麼時候出發?”
南宮辰眉色一寒,眉心緊結:“明日一早。”
雲夕回頭,對站在一邊的阿奴道:“阿奴,你先回去,叫我宮裡的丫環幫着一起,把我的行李也收拾了。”
阿奴一怔,囁嚅道:“娘娘,您什麼意思?”
南宮辰也擡起了眼,疑惑的看着雲夕。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你要做什麼?”
雲夕道:“自然是要和你一起前往邊境。”
“什麼?”南宮辰瞪着雲夕,一臉的不解和震驚。
雲夕淺笑盈盈,她向南宮辰微微一福身,轉眸看了一眼震驚的阿奴,轉身便走。
她剛走到門口,便感覺臂上被人一扯,她不防之下,身子一歪,身子一個趔趄,就被南宮辰扯到了面前。
他用力大,而且動作粗魯,雲夕覺得手臂上被他扯得很痛。
“你幹什麼?”她咬牙切齒的忍着臂痛,惱怒的看着南宮辰。
南宮辰手並沒有鬆開分毫,他冷冷的看着雲夕,半晌,才緩緩問道:“你剛纔說什麼?你要和我一起去前線?”
雲夕擡眸,並不懼他的冷目,只是淡定的點頭,神色堅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