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
她的心又是一顫,輕咬了下脣,定定的望着猶自未醒的人。
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不,不,他叫的不是她。
他叫的,是剛剛跑出去的那個女孩兒。
那人,也叫煙兒?還是嫣……兒?
胡亂的猜測中,月色下,少年那雙緊閉的眸動了動,緩緩張開。
那一刻,月華無光,滿河如繁星的花燈,失卻顏色。
那雙眼睛,勾魂攝魄,裝載着讓人自願深陷的黑色漩渦。
她怔怔的看着,忘了眨眼。
“你是誰!”下一瞬,少年將她被緊握的手用力甩開,那雙美麗的鳳眸亦半眯,對她審視。
“我、我……”她囁喏,手足無措。
“是你救了我?”少年又問。
她一怔,他不知道是誰救了他?心裡竟然爲這一認知,偷偷的竊喜,而這種喜悅從何而來,她還暫時想不明白。
再看少年的眸中有淺淺的,又極之複雜的情緒,似謹慎,似期盼,似激動,似喜悅,帶着小心翼翼的緊張。
她不知道爲何他會突然涌出這樣的情緒來,那雙眼睛,本來是極淡漠的。且她隱約知道,那些情緒,不是爲她而來。
這一刻,突然就不想要跟他之間毫無關聯,垂下閃爍的眸子,她輕問,“你現在感覺如何,可難受?”
這樣的回答,等於默認,默認是她救了他的事實。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那種瀰漫開來的沉默,讓她覺出壓迫。
“……若是能走,我,我扶你出去吧。”那個女孩兒去叫人,可能很快就會回來,若是撞上,她剛纔的默認就會被揭穿,她不想,不想在少年面前落到那麼難堪,更擔心,他將會對她怎麼看。
私心,發了芽,便開始瘋狂的生長。
他不說話,冷若寒星的眸倏然發亮,將她整個人緊緊攫在視線中。
這讓她更加的緊張,莫非,他已經看穿?
“好。”在她以爲自己要露陷的時候,他說。
她欣喜,試探的將他攙扶起身,他沒有拒絕。
因着攙扶的動作,一直戴在脖頸間的佛珠從衣襟滑了出來,那時候,她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卻感覺到了他身體瞬間的僵硬。
彼時,她只以爲是他身體不適出現的反應,後來的後來,她躺在牀上再不能動彈,往前回想自己的遭遇,才明白,那時候,命運的齒輪正式步上錯軌。
攙他離開河畔的一路,沒有再遇上那個眼睛讓她嫉妒的女孩,因爲她動了點心思,行了,另一條路,與女孩的方向絕對錯開。
後來,她知道了少年的名字。
他叫司北玄,是當今四皇子,因眼疾離宮,如今出回宮不久,皇子之位纔剛剛得到正名。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心底有了猶豫。
一個剛剛復位,不得寵的皇子,即便那麼的吸引她,也終究沒達到她想要的高度。
她嚮往的,是無人敢踐踏的權勢。
所以即便之後,少年突如其來的對她露出了關切,熱切,她也把持着自己,始終保持若即若離,保持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