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那睡着之後被人拖走都不容易醒的體質。
只要睡熟之後,就算山崩地裂也絲毫不爲之所動的體質,曾惹得一人無奈輕笑。
“楚楚,你還能更像豬一點麼?”
當時的鬱唯楚爲此甚至自豪。
“你還嫌棄豬啊,豬好養活,等以後你娶了我,就不怕沒人敢吃你做的飯菜了。”
當初的時光多麼瀟灑快活,她現在都還隱隱記得,那人聽到她回話後的神情,很是無奈卻又極度寵溺的望着她。
“誰說我要娶你了?”
“哦。”她故意耷拉下臉頰,做出一副難過狀,“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嫁給別人好了。”
“你敢。”那人緊緊的將她抱着,手上的力道一點也不小,“你是我的,只能嫁我。”
她當時甜甜的笑,笑他深情繾綣,傻的冒泡。
可是後來……
後來。
鬱唯楚的思緒沉浸在回憶裡,面色止不住的蒼白。
寒墨夜淡淡靜靜的看了她一眼。
“疼就趴着,不用坐起來。”
男人的嗓音低沉淡雅,鬱唯楚一下子從回憶裡清醒過來。
她下意識的朝寒墨夜望了過去。
男人的眼睛深邃漆黑,比子夜還要黑沉上幾分。
鬱唯楚不知何時抓着被子的手,微微鬆了開來。
隨手摸了摸,她的掌心早已沁出了汗意。
她低垂着眼眸不說話,加上臉色脣色都不是很好看。
男人以爲她難受,默了默,睇着她的目光,到底是柔和了幾分。
“很疼?”
鬱唯楚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她擡起眼眸,迎上他平靜清亮的黑眸。
卻是忽然笑眯眯的,甚至有些不壞好意的道。
“王爺,就算小的是爲您而傷,您也可理所當然的接受,現在待小的這般好,難不成,是看上小的了?”
男人連眼皮都懶得掀。
“看來不止是後背疼,連腦子都不好使了。”
鬱唯楚,“……”
娛樂娛樂氣氛而已嘛,至於這麼嘴賤?
……
…………
鬱唯楚受了傷,用藥過後的第一天必定會更疼。
她以爲寒墨夜既然選擇留下來陪她,自然不會繼續趕路。
誰知道他在原地休息了一夜過後,便找了輛馬車,抱着她走進了馬車內,馬不停蹄的往盛京那邊趕。
好在是馬車,顛簸起來沒有馬匹厲害。
鬱唯楚一路忍着疼,到底算是回到了盛京。
心裡不斷咒罵着寒墨夜遲早有一天,被人大卸八塊。
儘管這種事情無法成真,卻好歹能爲自己出出惡氣。
這個臭小子……
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
她本來就只是後背疼。
一連坐了幾天的馬車過後,渾身就像是散架了一樣,疼痛的不止一塊地。
後來下馬車時,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抱她下車。
掀開車簾就走了。
留下鬱唯楚一個人在原地瞪着大眼,低聲罵了句混蛋。
而後,她小心翼翼的彎着腰,扶着一旁的車測下車。
主要是她後背動彈不得,不能彎腰,下了馬車之後便感覺好受多了。
鬱唯楚在原地掃視了一圈,意外的沒有看見男人的身影。
倒是看見了管家。
管家上前,朝她小聲的道。
“殊影侍衛,王爺讓你回房歇着。”
鬱唯楚嗯了一聲,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寒墨夜是什麼身份,她很清楚。
他所在的圈子,所在的領域,甚至性情城府,正常人不用多想,都知道他不一般。
皇宮中的人啊,哪有一個是簡單的。
現在他回了天子腳下,手裡頭自然有一大批的事情要做。
她這種渣渣就不參與了。
回了屬於自己的房間,鬱唯楚就立即趴在牀上呼呼大睡起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便聽說千世和落蘇他們回來了。
唯一不幸的,就是落蘇重傷。
不過,她趕去看落蘇的時候,落蘇身邊,已經有了一位大夫,爲她診治傷口。
她的面色稍緩,剛想邁步進屋瞧瞧,千世卻一手攔下了她。
鬱唯楚不解的擡眸看他。
千世的目光沉冷。
“主子有令,沒有他的允准,誰都不許進。”
鬱唯楚默了片刻。
“我也可以幫忙。”
她說過,她是醫生。
也就是這古時候的大夫。
不敢說,古代的醫術很差勁。
恰恰相反,古時候的醫術更是博大精深,晦澀難懂的。
但不得不提的一點,就是現代的醫術和古代的醫術相結合,可以解開更多的疑難雜症。
也比那些沒有開竅的人,懂得更多抑制病情的做法。
落蘇那小姑娘爲人還可以。
她不想,她出事。
千世看了她一眼。
“主子沒有吩咐你幫忙,那就說明用不着你。”
鬱唯楚終是明白到,千世眼眸中的沉冷是什麼意思。
他,不信任她。
確切的說,這裡沒有一個人,是信任她的。
也是奇怪,既然不信任,何苦將她留下來……
鬱唯楚眨了眨湛黑的眼眸,沉默着轉身,沒有再說一句話。
趕路這些天,她都沒怎麼吃過。
既然寒墨夜那邊用不着她,她自然是去後廚找吃的。
因爲她比較貪吃,時常到後廚那裡蹭蹭,所以後廚大半的人都認得出她。
見她來了,後廚的大師傅忙熱情的奉上一隻香噴噴的大雞腿,鬱唯楚笑眯眯的說了聲多謝。
後廚的大師傅誠惶誠恐的,不敢受她這聲謝。
說什麼尊卑有別,讓她下次不要這樣說。
鬱唯楚頗爲感慨的道。
“都是人啊。尊貴的人踩着的地面,我們還不是一樣踩在上面,我們生老病死,尊貴的人也一樣會生老病死,說得清楚誰尊誰卑?”
大師傅一臉的爲難。
鬱唯楚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氣凜然的道。
“如果你還是覺得尊卑有別,那你就叫我一聲大哥。小弟給大哥送點吃的,大哥給小弟道謝,一家子和樂融融是不是?”
大師傅糾結的看着她,“殊影侍衛,你就別開玩笑了……”
鬱唯楚都是可以做他兒子的人了,還讓他一把老骨頭叫這乳臭未乾的孩子大哥……
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鬱唯楚的面色卻絲毫不變,“你若是不喜歡叫我大哥,那我可以叫你大哥啊。”
她一邊啃着雞腿一邊拍拍大師傅的肩膀,一副咱哥倆感情好的模樣。
“你叫我大哥,我確實有點佔便宜,那我叫你大哥,日後有好吃的你拿給我吃,我跟你說聲謝謝,那就合情合理了嘛,一點也沒有違和感了對不對?”
大師傅覺着有理,雖然覺得哪裡乖乖的,但還是自動自覺的點着腦袋。
“這個說的好,說得好。”
鬱唯楚也跟着點頭,咬着雞腿特別的起勁。
當她走出後廚,大師傅才後知後覺的頓悟過來。
望着她消瘦的背影目瞪口呆的道,“不是啊殊影侍衛,您叫小的大哥有違尊卑,這不合情合理,更是不成體統啊……”
鬱唯楚只當沒聽見,擡起手朝後邊擺了擺,邁着小短腿走了。
有人站在角落裡,甚是玩味的看着鬱唯楚漸行漸遠的身影,過了良久才轉身回了後廚。
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汁,便往落蘇住的那個屋子趕去。
……
落蘇傷勢嚴重,鬱唯楚倒是很想去看看她情況究竟如何。
只是奈何,她身邊重兵把守着,還什麼主子有令,沒有他允准不許任何人進出。
所以鬱唯楚一點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索性也就懶得靠近了。
夜色早已暗沉下來,寒墨夜沒有喚她,千世也沒有教她做什麼,她便自己乖乖回了房,安安分分的睡覺去。
沒有什麼,會比睡覺來的舒心快活。
炎熱的夏夜,鬱唯楚原以爲會想之前幾天那樣,睡的不安穩。
結果一沾牀,卻是睡的無比香甜。
翌日。
天氣出奇的好。
許是落蘇受傷,寒墨夜不許讓她靠近的原因,竟無人來喚鬱唯楚。
她睡到自然醒。
半坐起身來,鬱唯楚剛想舒暢的伸個懶腰,手剛擡起來,卻是莫名的一疼。
鬱唯楚齜牙着臉,掀起自己左手的衣袖。
只見她纖細皓白的左手的胳膊上,有一條淺淺的,類似於抓痕一般的細長的傷口。
鬱唯楚一愣。
隨即齜牙咧嘴的暗中惱怒。
她的睡相,到底是有多不好
睡起來就像頭豬一樣不說,沒想到還會在睡夢中狠狠的抓自己一把……
放眼天下,大概也真沒誰了。
鬱唯楚洗漱過後,自己去後廚拿了點東西墊墊肚子。
寒墨夜自打回了盛京之後,鬱唯楚就沒見他悠閒過。
而他也不曾傳喚,想來用不着她。
難得不用被使喚來使喚去的,鬱唯楚樂的開懷。
誰料這念頭還沒有在腦袋裡轉上幾圈,身兼數職的管家便前來尋她。
說是寒墨夜要見她。
鬱唯楚沉默了幾秒,烏黑明亮的眼眸轉了又轉。
到底還是聽話,隨管家去了書房。
她跟着管家邁步進去,管家說了一聲殊影侍衛來了,轉身便出了房門。
鬱唯楚睜着一雙大眼,滴溜溜的望着書房內坐着的兩個男人。
寒墨夜坐在主位上,單手壓在文案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縮着,眼神幽深的朝她這邊望過來。
另一個坐在梅花木椅上的男人,視線也定定的落在鬱唯楚的身上。
那雙細長的丹鳳眼中,眸底有着說不出的打量與玩味。
氣氛,好像有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