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卓琳掏出了自己身上的水晶葫蘆,翻到背面,背面刻着的是一個“尚”字,她交給劉光祖看,劉光祖小心接過,也是極感慨地反覆摩挲着那個“尚”字,鼻音濃重地說:“東西尚在,人已作古,造化弄人哪!”
官華悅坐到了旁邊一塊山石上娓娓道來:“他們三人真的是,那麼轟轟烈烈,到頭來誰也沒能得到幸福。華悅小姐在李敏捷死後又懷着孩子到了天山,在這極靜之處,痛思己過,終於認識到都是自己名利心太重,不僅害了自己一生,還害了兩個深愛着她的男人,她很後悔,三個人的一生都悔了,幸福卻如天邊的雲,那麼飄渺虛幻。”
“死去的那個她沒辦法補償了,只能生下他的孩子好好扶養,算是留了他的骨血,但不知怎麼回事,不但她生的是女孩,而且代代養育的都是女孩子,也許這是天意?但有了李敏捷的骨血,她總算對他有了交待。可是對劉尚,她心懷更大的愧疚,他們曾私下定情,互贈定情物,到頭來他還是兩手空空。”
“在她積聚了一定數量的財富之後,她忽然想到了用這個法子來彌補劉尚,雖然不能再給他幸福,至少可以給他財富!她一動念就立即派人去找,自己也親自去找過,誰知其人卻杳如黃鶴,再也沒有找到,那山洞也被遺棄了。但華悅小姐的心還不死,她多年存着此心,晚年囑咐她的女兒,要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哪怕是他的兒孫也要把財富送給他們。誰知這一找,就找了近百年。”
劉光祖被這個離奇的故事給驚住了:“想不到你們一直再找我們,可是先祖劉尚當年心恢意懶,不願再理世事,找了個隱蔽所在娶妻生子,後代還搬遷了很多次,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些。”
官卓琳欣慰地笑道:“太好了,現在終於找到了。華悅當年深悔自己年輕時的所作所爲,白白地葬送了幸福,她留下了遺言,什麼都沒有真情更重要,其實幸福就在身邊,往往自己還不知道,新手把幸福推得遠遠的,要我們後人牢記她的話,再也不要去趟權利這渾水了,安守心中的寧靜,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守護自己的真情,這是幸福的本源。劉公子,我替華悅小姐向你的祖上劉尚道歉,這些財富你可以帶走了,過個富足的人生不成問題,就當我們官家對你們劉家的歉意跟補償吧。”
劉光祖初得財富還一時適應不過來,囁嚅地說:“這個,我怎麼能要?他們當年的恩怨,不關我的事,要補償也補償不到我這裡。”
他垂下了頭背對着她,避開她那雙太過明亮的眼睛,將這些天一直盤旋在心底的話斗膽說了出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寧願不要這些財富,而想擁有另一樣無價之寶。”
官卓琳站了起來,疑惑地皺起了眉,她走前幾步問道:“你想要什麼?”
劉光祖鼓足勇氣轉過身來,眼睛裡冒着熱情地火焰,趨前幾步,目光鎖
定官卓琳清亮的眸子,一字字清晰鄭重地說:“我想擁有的是你!”
他熱情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答覆,驀地聽到這一席話,官卓琳一下紅了臉,侷促地轉過頭去。
見她沒有迴應,劉光祖的眸光黯淡下來,他面向湖水,彎腰撿起一顆小石子,一揚手,石子劃了一個美麗的弧線落在了湖心,平靜的湖面蕩起一圈圈漣漪。
劉光祖嗓音喑啞地說:“對不起,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那些財富我不會要的,過兩天我就走,不打擾你了。”
說完他轉過身去,大踏步向山外走去。官卓琳急忙喊道:“唉!你……”劉光祖頭也不回地走了。官卓琳撅着嘴賭氣地跺了一下腳,也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回到冰洞之時,大家正玩得開心,一起談談笑笑,官卓琳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只是人羣裡不見劉光祖,他不知到哪裡去了。
姚孤萍看出官卓琳神色不對,有些納悶。她悄悄跟着她來到後面,輕輕問道:“官掌門,你神色不好,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幫你把脈?”
官桌琳搖了搖頭,頹然坐到白玉牀上,只是嘆氣,姚孤萍見事不對,走過來與她同坐,搬着她的肩膀說:“官掌門,有什麼爲難事可以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你呢。過一段時間我們都要走了,大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呢。我們都很留戀這裡,你那麼能幹,我們想幫你什麼都幫不上,反而總讓你照顧我們,如果能幫到你什麼忙就太好了。”
官卓琳搖了搖頭,雙手捂了臉。姚孤萍更奇怪了,搬開了她的手,對着她目光垂下的眼睛說:“官掌門,難道你有了我們這些朋友,還要把爲難事壓在心底嗎?經過雪崩,咱們已經共過生死了,連劉光祖大俠都爲你受過重傷呢,說說吧。”
聽到劉光祖三個字,官卓琳臉上飄過一絲紅雲,眼望着地說:“劉公子他,他回來說什麼沒有?”
見她這幅情形,再聯想起之前劉光祖爲她行爲異於平常的表現,姚孤萍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搖了搖頭:“他只是說傷好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就走,沉着臉再沒說話,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官卓琳擡起頭來認真地說:“你們原本不是爲寶藏來的嗎?我已經把所有的財寶都送給劉公子了,可能一時帶不了那麼多,你們可以隨時來幫他搬運,或者有用到時再來拿都行。”
姚孤萍愕然地瞪着她:“什麼?你把寶藏都送給劉大俠了?我們不是已經不再索要財寶了嗎?那是你家之物,我們不想打劫!劉公子他收下了?”
官卓琳再一次垂下眼簾,搖了搖頭:“他不要,他說,他說,”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說什麼?”姚孤萍催問。
“他就他只想要我!”官卓琳已經完全背過了身去。
姚孤萍愣了片刻突然很欣喜地拍着官卓琳的背大聲說:“哎呀那太
好了!快答應他吧,我們終於有一件可喜的事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官卓琳擡起一雙爲難的眼睛說:“可是,我的先祖華悅小姐留下遺命,掌門女的夫婿必須入贅,以後有孩子的話須姓官,劉公子是一代大俠,這一點,他能願意嗎?”
姚孤萍懵了,這一點她還真不好說劉光祖會不會同意。於是沉默了一會兒,姚孤萍站起身來說:“我幫你去問問,這麼大的好事,我真的很希望能成功。”
到了劉光祖的臥室外,他的門敞開着,劉光祖合衣仰躺牀上,兩隻手枕在腦後望着天花板發呆,一臉沮喪的樣子。
姚孤萍擡起手來在門上敲了幾下,將劉光祖的目光從天花板上吸了過來,見姚孤萍來了,他坐了起來,說:“姚大夫來了,請進。”他右手按了一下左胸,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姚孤萍看在了眼裡。
姚孤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關切地問:“心臟又不舒服嗎?”
劉光祖答道:“自從姚大夫給我治病之後,心臟一直很好,只是剛纔忽然又有點不舒服了。”
姚孤萍笑了一下:“我猜劉公子一定有煩心之事,你的心臟不好,不能勞神,這樣吧,我再給你開點藥先喝一喝,再給你傳一點按摩的法子,平時自己按摩保養一下。”說完,她要來紙筆,寫下藥方,又告訴他該怎樣按摩。
劉光祖自己試了一下,果然輕鬆了一些,很感激地說:“姚大夫真是神醫,手到病除。”
姚孤萍感嘆地說:“可惜我卻醫不了別人的心病。劉公子,我問你,你對官掌門用情很深嗎?別爲難,請如實回答我。”
劉光祖不自然地摸了摸頭,猶豫地答道:“是的吧,只是人家看不上我。”他的神色頗爲落寞。
姚孤萍搖了搖頭:“劉公子,你想錯了,其實官掌門對你也頗有好感,只是你們之間橫着一個障礙,要看你能不能突破。”
劉光祖的眼裡一下子閃過一絲希望的光亮,他猛地擡頭望着姚孤萍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她告訴你的?是什麼障礙?”
姚孤萍看他着急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劉公子,看你急的,告訴你,官掌門都跟我說了,她是喜歡你的,但是當年創立天山雪蓮派的官華悅小姐留下遺命,所有掌門的夫婿都必須入贅,以後的孩子要姓官,你可願意?是否能擁有幸福就在你一念之間。”
劉光祖眼裡的光亮又黯淡了下來,他的心裡是又幸福又遺憾,五味雜陳,他無精打采地說:“是這樣啊。”低了頭不再言語。
見他不甚願意的樣子,姚孤萍有些急了:“劉公子,枉你是一代大俠,胸襟也不過如此,入贅又能怎麼樣呢?難道這些外在的形式能抵得過真正的幸福?百年前的一聲愛戀因貪慕權勢以悲劇收場,百年後的心動難道還能因爲這麼瑣碎的形式不能圓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