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回到新近弟子居處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修士在四處走動,其中包括昨日那些向顧傾挑釁的幾位。
試圖一招嚇退顧傾的那位修士緩緩走上前來,明顯是看穿了顧傾的修爲。他眯了眯眼,“你是新近弟子?”
顧傾盯着他白淨卻沒有太多特色的臉看了一陣,從對方的眼中她也只看到了陌生。
“沒錯,我們是新近弟子。”顧傾道了一句後,便拉開了和對方的之間的距離。既然昨日初見他毫不猶豫地衝自己下手,那麼今日肯定也不會例外。
果然,顧傾纔剛退開三步,一股磅礴的靈氣便迎面衝擊而來。脫骨術自動運行,靈光閃爍,只有兩人能聽到一陣輕微的撞擊聲。
那修士一臉得色,可不過剎那,臉上的得色就消失不見,浮現如同昨日一般驚訝的神色。
顧傾衝對方微微一笑,“師兄,承讓!”說完,也不再看對方一眼,拉着雲嫣便朝着前方走去。
走了一段距離,她看到一個瘦小的修士在樹蔭下清掃落葉,眉峰輕輕動了動,然後便衝雲嫣道:“師姐,稍等片刻。”
雲嫣沒有言語,顧傾便越過她朝前走去。還未走近,那小修士便轉過頭來,看到顧傾微微愣了愣,然後便露出那讓人倍感親切的笑容,兩個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是內門師姐嗎?”
顧傾看到他純淨的眼珠中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微微一笑,“嗯,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林書昊,師姐可以叫我小林子。”小林子撓了撓頭,有些憨憨地笑了笑。
這世上有那麼一些人是天生磁場相近的,顧傾覺得小林子就特別對她的眼緣,於是話便多了一句,“你要去後山靈田澆水嗎?”
小林子一愣,“是的,”說話的時候,心中還在想,師姐怎麼知道我要去後山靈田澆水呢?
顧傾和小林子說了兩句,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便衝小林子揮了揮手,“那你忙吧,我先回房了。”
顧傾和小林子告辭後,便朝着昨日的房間走去。
顧傾在自己房門前頓足,“師姐,我們暫時先回房修行,等天黑再看。”
雲嫣雖然也有些想法,但現在未弄清楚情況,她說了也無用,於是便點了點頭,朝着自己那間房舍走去。
顧傾回房後,便盤腿坐在石牀上,心中不止憂慮着自己和雲嫣的處境,安靜下來也會想起裴黯,不知道他有沒有從浮屍地出來?
想到浮屍地的陰森可怖,她連忙搖了搖頭,裴黯是上界魔尊,一個小小的浮屍地一定奈何不得他的!
她想要弄清楚這裡的情況,白日肯定是不能出去的,否則會打草驚蛇。
於是,這整個白天,她都在房間裡修行。直到天色再次變得暗沉,顧傾才撩動裙襬,從石牀上站起來朝着門邊走去。她將門推開一絲縫兒盯着外面。
看到偶有修士路過她房屋外面的道路,沒過多久,外門弟子小林子也提着一桶水如同昨日一樣,慢悠悠地朝前走,期間還不時停頓下來張望
一下,似乎在辨別方向。
昨日,顧傾還以爲小林子是個路癡,但想來就是再路癡,在一個地方呆了無數年,也不會不認得路吧。經過昨日的事情,顧傾便明白了,小林子之所以不認識路,是因爲他們夜晚生機全無之後,第二日又失去了昨日的記憶,一切重新開始。
所以這些人才會不記得她和雲嫣,纔會像之前每一日一樣做着同樣的事情。
每當夜晚來臨,顧傾都會在武神宮內穿梭查探,不論她去什麼地方都沒遇上任何危險和阻攔,可就是不能去探索那些武神宮弟子的識海。一旦她那麼做了,等待她的就是生不如死的刺痛。
以至於,她在武神宮內待了大半月都還未弄清楚這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夜,顧傾纔剛剛回到房間,外面那些修士又逐漸甦醒,開始前一日做過的事情。顧傾將門窗關上,再次回到石牀邊盤腿坐下。好看的眉眼此時卻染上了一層憂色。
這一連大半月來,她幾乎每日都花整夜時間探尋這武神宮。她可以說武神宮內每個角落她都走遍了,卻沒有找到出口。她曾試圖飛過他們進來時那扇生鏽的鐵門,可當她飛到半空的時候卻撞上了一層無形的阻礙,生生地逼了回來。
她幾乎可以肯定,他們被困在了武神宮內,若不找到關鍵的契機,她和雲嫣恐怕會困在這地方一輩子,每日看着外面那些修士重複着一樣的事情,一樣的動作……
咚,咚,咚……
顧傾正焦慮着,門突然被敲響。
“顧傾師妹,是我。”雲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顧傾起身,走到門邊將門拉開,雲嫣便緩緩走了進來。
自從第一日,雲嫣和她同行查探情況之後,顧傾便沒有再叫上她,因爲她武神宮表面看起來沒有其他危險,她一個人行動反而更加方便。
她知道雲嫣的來意,便首先開口道:“師姐,我還沒找到出路。”
雲嫣聞言,倒沒有如顧傾想象中一樣露出焦慮之色,反是問道:“顧傾師妹,你有沒有想過這武神宮日復一日做着同樣的事情是因爲什麼?”
顧傾怎麼沒想過,關鍵是想不到原因,她嘆了口氣道:“師姐,我也想到了這裡,只是這些修士的識海應該都被下過禁制,每當我想探尋的時候,就會受到攻擊,讓我不得不放棄從他們身上下手。”
“他們識海內被下過禁制?”雲嫣微微露出詫異之色。
顧傾點了點頭,“應該不是普通的禁制!”顧傾還沒有說,每次探入武神宮修士識海受到攻擊痛不欲生時,她就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彷彿自己觸及了一個龐大而危險的秘密。
雲嫣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後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咬了咬牙,“師妹,或許我有辦法破開這種識海的禁制,不過我需要一些時間。”
顧傾聽罷,眼神驟然一亮,“師姐有辦法?”
雲嫣點了點頭,“我有一件法寶能保護神識不受侵害,但是需要我祭煉一段時間。”
顧傾心
口懸着的石頭稍落幾分,然後點頭,“師姐需要多長時間?”
如果雲嫣師姐的法寶能保護自己的神識不受侵害,她倒是有幾分把握探索一番這些白衣修士的識海。
“至少一個月,因爲我現在的修爲太低。”她手中那件法寶是她父親送給她的,只是囑咐她不到金丹期不得輕易使用,否則會付出不小代價。但眼下的情況,若她不冒險一試,她和顧傾恐怕會永遠困在這裡。
“好!這裡暫時來看也無甚危險,師姐放心祭煉,我替師姐護法。”顧傾說完,見雲嫣的神情並不輕鬆,於是又問了一句,“師姐,祭煉這法寶對你有損害嗎?”
雲嫣聞言,柔美的臉上微微一笑,“風險是有的,不過我有把握!”
她眼底折射一道自信的光彩,盯着顧傾,對方已經遠遠朝過了自己,若自己再安穩固守地提升修爲,恐怕一輩子也只能望其項背。
“那就好!如果有什麼危險,我們還可想其他辦法。”顧傾雖然得到了對方的回答,還是提醒了一句。
雲嫣沒再多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顧傾的房間。
顧傾目送她離開後,才緩緩收回目光。她和雲嫣雖然一起流落到這個地方,但兩人之間始終隔着一層溝壑,無法做到親近。
一月的時間太久了,顧傾坐上石牀之後,便決定修習一下血鳳術。
顧傾早已研讀過血鳳術的功法,只是太過深奧,加上自己修爲不夠,是以沒有冒險嘗試。但現在她已經是金丹期的修士,已經到達了最低門檻。
如果這一月之內她能煉出一道血鳳之影,那麼她也更多了兩分保障。
但一月之內練出一道血鳳之影時間還是太緊了些。
顧傾將修習血鳳術的要點又仔細記了一下,然後便按照修行之法運轉靈氣。
血鳳之術要求用自身靈氣洗滌血脈,直到血脈到達一定的純度才能幻化第一道血鳳之影。
靈氣洗滌血脈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特別是要達到血鳳術的要求。顧傾因爲知曉外面的情況每日一樣,便不太擔心,只分出一縷神識落在對面的雲嫣房外,然後便專心按照血鳳術的心法運轉靈氣洗滌血脈。
時間一日一日流逝,直到二十日後,顧傾也未完全摸索到幻化第一道血鳳之影的門道。
她收斂心神,擡眸朝對面看去,雲嫣的房中隱隱約約地傳來一些聲響,已經持續了半日。
要不要去看看呢?
正當她遲疑的時候,一道輕微的低叫聲從雲嫣的房中發出。
顧傾再不遲疑,立即從石牀上翻身而起,朝外走去。
她還未走到雲嫣房門外,已經有好幾位修士聚集到了雲嫣門口。
“怎麼回事?”又是那個想給顧傾下馬威的修士,他盯了盯雲嫣的房門,又看向顧傾,“咦,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顧傾心頭突了一下,這些天她和雲嫣都在房中修行,沒有露面,而這些人的記憶又一直在刷新,當然不認識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