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簾走了?”
“嗯。”
“走了也好。”一個和主子有了嫌隙的丫環再留下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悠陌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呆在她的懷裡。
楚御風撫摸着她的髮絲,“你的身邊現在沒有一個人伺候着也不行,明天我找個人過來伺候你。”
“好。”
悠陌對此沒有任何的意見,不說楚御風絕對不會將一個不好的丫環放到自己的身邊,就只是他這麼快就知道消息,悠陌也明白那個丫環只怕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只要雨簾有什麼情況就會馬上派到自己的身邊來。
“人已經走了,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好。”
悠陌閉着雙眼,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味漸漸的睡着了。
看着她那一張即便是在睡着之後也皺着的眉頭,楚御風就知道雨簾的離開對她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事情,但楚御風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悠陌也會忘記她曾經有過那麼一個丫環的。
凌少峰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回到家中的時候看着門戶緊閉就有種不好的感覺,敲開門見到門衛那驚喜的樣子更是知道此事定然不小。
“我爹在哪兒?”凌少峰問道。
門衛聽到凌少峰的問話臉上帶着憂傷,“家主他……”
“爹。”
凌少峰衝進大堂,看着裡面的棺木,臉色更加的難看。
凌家其他人看到凌少峰迴來都很高興,現在總算是有個主事的人了。
“少峰啊,現在只能由你來接任家主的位置了。”凌家的一個長輩說道。
凌少峰卻好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只是一直看着自己面前的火盆,一張又一張的冥紙丟進去化爲灰燼。
其他的人看到他這個樣子,也知道他可能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兩個親人都不在了的事實,可是就算是這樣,凌家依舊是需要一個主事的人啊。
衆人在他的身邊勸着,凌少峰卻只是依舊着自己的動作,直到他身邊的那一疊厚厚的冥紙全部投入火盆之中後,他才站了起來。
“召開族會。”
那些長輩聽到凌少峰的話立刻露出了笑容一個個的去安排族會的事情,而在凌少峰的身邊跟着一個凌雲的親信,也是那天凌雲上朝時所帶着的人。
凌少峰突然回頭,親信淬不及防差一點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凌少峰的目光落在親信的身上,“你是說,那天是在太子妃那裡找到族譜的?”
“是,是的。”被凌少峰的目光那樣看着,他也有些害怕。
凌少峰蹙眉。
怎麼會呢?
族譜好好的放着,自己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那偷東西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還有那個偷了族譜的人爲什麼不交給其他的人卻要交給一個柔弱女子。
還有,原本不應該出現在朝堂之上的人,爲什麼會跟在錢家的人身邊,還在那種特殊的時候說出了淩氏族譜就在她那裡的事情。
這個時候的凌少峰,恍惚之間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他卻有些不願意去相信。
“族譜呢?”
“因爲以前的暗格已經暴露,而且因爲沒有族長在,家中長老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自拿回來之後就一直放在祠堂的案上。”
凌少峰聽後立刻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來到祠堂果然在祖宗牌位的桌案上看到了族譜,他沒有遲疑,直接用最快的速度翻到了凌越的那一頁。
從自己的父親沒有辯駁的情況來看,這一頁不是別人作假的,但是,就父親謹慎的性子絕對不會還留着這一頁,定然是要等到凌越把任務完成之後再由自己重新撰寫一份的。
但是,現在這一頁……
凌少峰對比着前面的那個和凌越同樣是凌少峰祖父所寫的那一頁,不管怎麼對比這一頁都是以前的那一頁沒錯。
但是父親燒過一頁,他同樣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
也就是說,凌越的族譜必定是有問題的,但不是這一頁有問題,而是父親燒了的那一頁有問題。
凌少峰又在縫線的地方反覆的看着,沒有漏過一點的痕跡,還是在那條線上發現了問題。
線還是原來的線沒有錯,但是這個長期以來留下的痕跡不是那麼容易就消失的,所以當他在書的側面看到一個褶皺的痕跡的時候,就明白了過來。
父親是被人設計了。
這個族譜明顯是被人重新縫上的,只是對方雖然做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卻沒有注意將這個痕跡對準,所以留下了線索。
凌少峰放下族譜,微眯着雙眼。
放族譜的暗格除了族長之外沒有其他的人知道,除非是有人偷偷的看到,然後又能夠在不知不覺之間從父親身上拿走玉佩,否則絕對不可能偷走這個族譜。
父親那麼謹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讓人貼身呢?
做這件事情的人應該是凌家的人,而且還是父親很信任的一個人,從來都不會去懷疑。
他的腦子裡面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也許是因爲他的存在感實在是太低的原因,所以他根本就想不起來對方到底是長得什麼樣子。
“我問你,三少爺可曾出現在爹的身邊?”
親信想了很久的時間還是搖頭,“大少爺,三少爺平時一直都只在自己的院子裡讀書,從來不出來的。而且他和家主的關係也並不是很親密,除非是家主去見他,他是從來不會主動出現的。就奴才的記憶力,似乎就只有家主的屍體被送回來的那天才出過院子。只是……”親信偏了偏頭,帶着幾分不解之色。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凌少峰直接說道:“有什麼話就說。”
“是。奴才就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奴才在家主身邊也有十多年的時間了,別人不知道奴才確實清楚的,三少爺在看到家主的時候從來都不親密,甚至是表現的很疏離,但是那天聽說家主去世之後,他卻在家主的身上哭的昏了過去。奴才就……”
聽到親信的話,凌少峰的臉色一變。
“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親信搖頭,“就奴才一個人知道。”
“好。記住這件事情……”凌少峰的話沒有說完,因爲在他對面的那個人已經完全的沒有了生機,再說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現在,他已經完全弄清楚了,爲什麼族譜會消失不見。
爲什麼就他會將自己燒死在房間裡?
不,若是他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只怕那屍身只是其他陌生人的吧。
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作爲凌雲親子的他會將族譜偷出去害死了父親。
想不明白,他也不願再去想。
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自己的親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應該要怎麼處理,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殺了這個知情人。
凌少峰疲憊的閉着眼睛嘆了一口氣。
族譜消失的事情已經弄清楚了,那爲什麼是交給她而不是交給其他人呢?
還有她說話的時機,族譜應該是已經在她手裡有些時間了的,但是她卻只是在那個時候才說出來,還有錢家的人爲什麼要把自家被刺殺的事情告訴她,一個弱女子能夠做什麼,不是應該直接進宮找皇帝的嗎?
諸多的問題都集中在了一起,他不得不去想自己最不願意承認的一個問題——她有問題。
是的,除了她有問題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將和她相遇之後的所有事情前前後後的想了一遍,原本還存在着迷惑的地方似乎一下子就解開了。
錢家的出現,她在邊城的消失。
現在,所有的事情他都弄明白了。
可是,她真的是一個如此有心機的人嗎?
那張笑臉,溫暖的眼神,都不是假的。
凌少峰不願意再多想,離開了祠堂前去會議室召開族會,同時在這一次的族會上他接手了族長的位置。
“回來的挺快的啊!”
聽到凌少峰迴來的消息,悠陌表示一點都不驚訝,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主子,我們要做什麼嗎?”
“不用,我相信他很快就會來找我的。”悠陌淺笑。
她既然敢讓他回來,那自然是早就已經算好了後面的事情,凌雲的事情,只要是個聰明的人就會想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出現。
而顯然,凌少峰就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只要有人將朝堂上的事情告訴了他,他很快就會聯想到自己的身上來。
“屬下立刻派人來保護你。”
“不用,就按照平時的就好。”
悠陌對此並不是太在意,她是知道自己遲早都是會被曝光出來的,能夠堅持都最後才曝光其實已經算是很好了。
她都不知道有多少次在緊張,有徐亞芸那個總是頂着自己的女人在,她做事的時候都有些束手束腳的,不過現在她已經完全不需要擔心了。
楚瀚澈非常清楚的表示放棄爭奪皇位的想法,願意去封地做個悠閒的王爺,陪着自己的母親度過他的餘生。
也是在後來,悠陌才知道,其實楚瀚澈自己並不是太在意皇位,他只是因爲被皇帝從小忽視心裡不甘心而已,所以才總是想着要讓楚御風不好過。
但自那天晚上皇帝找他談過話之後,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晚上,悠陌坐在院子裡,一個人對着圓月啜飲着。
一陣風過,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坐吧!”在說這話的同時,她已經拿了一個酒杯放在自己的對面,親自斟酒。
凌少峰沉默着坐在她的對面,端起酒就喝了下去,又被斟滿,他也是沒有遲疑就喝了下去,如此反覆幾次之後,凌少峰才停了下來。
看着眼前這個依舊笑顏如花的女子,他的心裡一片淒涼。
原本,他還抱着最後的一絲幻想,可是現在他已經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你早就知道我要來找你?”
悠陌點頭,“知道你回來之後就猜到了,不過你來的比我預想當中的要晚一些。”
“是嗎?”凌少峰嘲諷的笑了一聲。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行動居然都在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算計當中,那曾經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們之間所謂的友誼,是不是也在她的算計之中呢?
“你就不怕我直接殺了你嗎?”
悠陌看着他,輕笑,“你都不怕我在酒裡下毒,我又何須怕你殺我呢?再說即便是你真的動手,想要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不是嗎?”
“是。想不到他居然派了這麼多的人保護你。”
悠陌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這是他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就算我不喜歡被這麼多人包圍,我也必須適應,這是承認他的感情。”
凌少峰點頭。
兩人都沒有說話,均是沉默的喝酒吃菜,氣氛一下就變得低沉了許多。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
“凌少陽在哪兒?”
“唔——”悠陌皺眉想了想,“不知道噯,他走的時候只說要到處走走,至於會去什麼地方我還真不知道。”
“你們難道就沒有聯繫的方式?”
悠陌搖頭!
“他是想要以後孑然一身,爲何要和我還保持聯繫呢?若是他真的想念京城的一切,他自然會回來的,我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我的。”
“他爲何這樣做?”這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明明是親子,雖然不是他親手動的手,可是卻也是他間接的害死了父親。
就算不親暱,也不至於要殺死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