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自沉悶的天際劃過,硬生生的把本已烏雲密佈的天空劈成了兩半,天邊的亮光還未消失,緊接着,隨着一聲轟隆隆的雷響,大雨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瘋狂的從天而降,連着那片沉沉的天都彷彿要蹦蹋了一般。
御書房的門自裡面緩緩打開,呼嘯的大風伴着飄飛而來的雨點猛的拍向自裡而出樓太后臉上,挽扶着走在太后身邊的皇后娘娘柳雲煙見狀,立馬伸出手臂,用寬長的袖袍替太后遮了眼前得勢而來的風雨,“母后,小心!”
而一直候在御書房外的幾個宮女見此情景,皆利落撐開大傘橫擋在皇宮兩位最尊貴的女人身前,這場風雨壓了整整一天*,其猛烈,當是勢不可擋。
“母后,您看這風雨來的如此之烈,御書房至您的千禧宮也有那麼一段路程,要不兒媳陪您再在這御書房歇息片刻,等雨勢稍減再坐攆回宮可好?”
樓太后掏出帕子擦了擦額上的雨漬,精闢的眸子若有所指的掃了一眼身後的書房,即而拍了拍柳皇后的手,淡淡道:“就這點雨勢,哀家的車攆還是經得起的!哀家近幾日都沒怎麼休息好了,便不再此多做停留了!”
“如此,那兒媳送您一程!”親暱體貼的挽上樓太后的手,柳皇后一派溫婉。
“皇后也爲這事勞心勞神,幾日沒作休息了,哀家知道你孝順,這千禧宮說到底也就那麼一點路程,皇后就不必要爲哀家操心了,你也早點回宮休息,天大的事,總是身體要緊!”
“母后說的極是!”長睫微垂,柳皇后理了理裙角,旋即,低首伏身,朝着太后規矩的行了行禮,雅聲道:“即是如此,兒媳在此恭送母后!”
“哀家面前,皇后沒必要這麼多禮!”稍稍扶了扶皇后的身子,樓太后朝着寧嬤嬤支了一聲,便在幾個宮女的護候下朝着外面走去,然,才行幾步,又似想到什麼似的,便又回頭,望着皇后微嘆道:“煙兒,母后知道,這幾年爲了揚兒的事苦了你了,但是,凡事皆因命起,有些事即已因錯而成,無力更改,你便也要放開些心思,有時候太過執着,終會傷人傷己啊!”
身形一僵,握着錦帕的手緊緊一攥,眸中暗芒一閃,柳皇后默了一瞬,便又福首,朝着樓太后輕笑道:“母后教誨,兒媳謹記於心!”
微微頷首,樓天后輕輕一嘆,即而轉身於風雨中離去。
“娘娘!”睇了一眼樓太后漸行遠去的車攆,孫嬤嬤將手中的白色披風給柳雲煙罩上,“娘娘,這天風雨太大,您也早些回宮休息吧!”
沉默着攏了攏肩上的披風,柳皇后望着這天越發狂肆的風雨,嘴角驀的勾起,本是溫婉的神態上陡然吟起一抹陰狠殘冷的笑意,傷人傷己?那又如何,害她揚兒到如斯境界,便是覆了這江山顛了這天下,她,也絕對不會讓那些人好過!想讓她回來嗎?呵呵,正好,老四回來了,只要她一回城,當年的那幾個人便又都聚齊了,如此,揚兒的仇,她便可以一舉得報了……
太后與皇后前腳剛離開沒多久,御書房內便又有一白一紅兩抹身影,一前一後走出。
“這雨來的可真是時候!”風清絕一身白衣,負手望着這一片黑沉的天幕,若曖雪般透亮晶瑩的眸子,淺笑間竟瀉出些許滄桑。
“呵呵!”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風清寒不置可否一笑,“我到是覺得這雨下的有些早了!”
大雨晰晰瀝瀝,雨勢不減,風卻越刮越大,紅袍張揚,白袂飛舞,胸前的衣襟被飛來的雨點慢慢浸溼,沉默蔓延片刻,風清絕便又揶揄道:“三哥逍遙自在了那麼久,怎麼還嫌不夠嗎?”
“上不上朝於我而言不過是一種形式,到是四弟,突然卸下這邊關軍務,回到這皇城當個閒散王爺,這轉變怕是有些大了!”
“能過上與三哥一般的閒適日子,倒也是快事一件,帥印於我,無妨!”
修長的手緩緩伸出,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的落於他白希寬大的掌上,細碎的雨漬自四面八方濺開,風清寒眸光邪肆不羈,神態但見慵懶,“這雨就應該等我們回府了在下!”
“喲,三王爺,奴才可算是找着您了!”陰柔尖細的聲音伴着匆匆的步履聲,自雨中斷斷續續傳來。
“你找本王?”微微擡眸,望着那個自雨中急步奔來的青衣太監,風清寒不禁擰眉。在這皇宮中,除了那些個覬覦他美色的女子,以及和他有着相同惡習的世家子弟,顯少會有這些小太監這般正兒八經的找他的。
“三王府的安管家拖奴才找了您差不多整整一個下午了,卻不想您竟是在皇上的御書房!”抹了抹額上的雨水,青衣太監朝一旁的風清絕行了行禮,便又接着說道:“三王爺,您府中出大事了,管家請您速速回府!”
出大事?府中到底出了什麼事?居然讓安管家這般焦急,找人都找到皇宮來了!
神色稍稍一頓,風清寒莫名的開始心亂,睇了一眼旁邊不語的風清絕,寬袖一拂,風清寒迎着風雨急步離去……
“怎麼回事?”望着飛雪滿這滿是凌亂不堪的房子,風清寒剎時怒由心生,“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妃呢?王妃去哪了?”
青萍整個抖抖索索的跪在角落裡,飛雪毒發的那個夜晚她剛好不在,現在被風清寒這般暴怒的置問,嚇的也不敢回話,只是一個勁的抹眼淚。
“王妃不見了,奴,奴婢也不知道王妃去了哪裡!”碧雲頭垂的老低,渾身顫慄,回答的抽抽噎噎,“昨天深夜,奴婢在房外守夜,突然聽到王妃痛苦的嘶叫聲,便開了房門去看,結果,結果……”
“啪!”的一聲悶響,旁邊的椅子被風清寒一腳踹翻,“你看到什麼了,說!”
“奴婢看見王妃臉色慘白的倒在地上,身上到處是血,而且,而且,”碧雲瞄了一眼渾身寒漠異常的風清寒,眼睛一閉,猶如壯士斷腕般大聲說道:“而且王妃身上,一半奇燙無比,一半冰冷異常!奴婢懷疑王妃是種了奇毒,所以奴婢當下便去找了王爺,可是昨夜王爺並沒在府中,奴婢一時情急,想着王妃那般痛苦,怕她受不了,便又出府去找大夫,沒想到,沒想到,當奴婢請了大夫回府時,這王妃便沒了影了!”
種毒!心哐啷一跳,風清寒望着滿屋子戰戰兢兢的下人,聲音低沉凜冽,狹長的眸子閃過一道道嗜血的寒光,“王妃那樣都能讓她走出去,昨天晚上王府的人是都死光了嗎?青萍!”
“奴婢知罪!奴婢該死!奴婢其實早就覺得王妃這兩天有些不對勁,可是……”
“怎麼不對勁了?說!”一把將房中的屏風拂倒,風清寒頭痛撫額,這兩天,怎麼偏生就是這兩天呢?那邊夕顏離開涼州,這邊飛雪便出了這種事!種毒!她可是連鶴頂紅都毒不死的人!
“王爺離開景園的那天下午,奴婢和碧雲不知爲何就,就都在王妃的房裡睡着了,然後,然後,等王妃將奴婢們叫醒的時候,奴婢們就覺得王妃當時有些不對勁了,後來,後來碧雲想問,卻被王妃怒斥抵回,並且,並且還命令奴婢們將這房中的門窗都上了鎖!”
“上鎖?”俊眉緊緊蹙起,風清寒冷聲問道:“你是說王妃讓你們把這房的門窗都給鎖死了?”
“是的,王爺!”青萍嗚嗚咽咽的回道:“奴婢還記得王妃當時,神色極差,在下令要奴婢們將這房子鎖死後,還說過,她以後再也不踏出這景園的門了,當時奴婢們都覺得甚是奇怪,擔心王妃會有什麼事,日夜都不敢離開半步,可是,之後那兩天,王妃卻正常的很,除了偶爾發發悶氣外,便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奴婢以爲是自己多心了,所以,昨天晚上,奴婢們纔會大意,兩人輪流守夜的,不想,不想就……王爺,奴婢知罪!奴婢該死!”
十指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風清寒一翻思索過後,表情雖是稍見平靜,然,自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冰冷的寒意卻是越發見濃,“管家,派出去的人回來了沒有?可有王妃消息?”
“回王爺,人到是派出了不少,可是,都沒探到有關王妃的半點消息!”安管家垂首,冷靜作答。他所派出去的人都是王府中的一些普通侍衛和家丁,找人,自然是沒多少技巧。而城北別院,沒有風清寒的命令,除了玉面外,誰都不敢擅自踏足,而玉面大多數的時間都不在府中,在飛雪這事上,安齊自問自己已經是盡了最大努力了,所以面對風清寒倒也是問心無愧,坦蕩的很。
“一羣廢物!”風清寒低咒一聲,便又冷聲道:“去別院,傳本王命……”
“轟!”的一聲雷響,一道閃電自天空快速劈過,風清寒的話尚未說完,下人急燥驚詫的驀的自外響起,“王爺,王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