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笑着,蹲在了風爐旁邊,扶住風箱的把手,“可以開始麼?”
月無痕點頭,“可以。”
兩個老師在外面打得乒乒乓乓,石屋裡,兩個徒弟卻是開始了礦石修復。
月無痕凝聚元力在掌心,對着爐中的礦石緩緩籠罩,一點一點施加力度。令她意外的是,不必她提醒,洛清就能夠準確地判斷出何時火大,何時火小,而後及時地調整爐溫。
烈火熊熊。
路中殘渣開始融化,變成滾燙的汁液。
而後,在月無痕的元力掌控之下,灰藍色的礦石汁水緩緩移動在一處,與爐渣分開。
洛清拉動風箱,竟然能夠將一邊火勢加大,另一邊只保留炭火。
於是爐渣慢慢固化,而礦石汁水則開始沸騰,其中雜質開始被排擠出來,噗噗飛濺。
這一手掌控力,讓月無痕刮目相看。
“在我的眼裡,元素是鮮明的,有各種顏色,我也能從物質中準確辨認它們。”洛清柔聲道。
火光明亮,映照她白皙秀美的臉龐,搖動的光影在鼻尖脣角跳躍,她柔美的五官更顯恬靜。
月無痕心中一跳,努力壓制住震驚。
這個不能睜眼的異瞳女子,竟然,和她有着一樣的視覺能力?
可是,對方又爲何對她說這些呢?
洛清擡起頭,用緊閉的眼簾“看”向月無痕,“我想,你也是一樣的吧。”
“……”月無痕眉頭動了動,沒有說話。
洛清笑了,“你不要生氣,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包括師父。同樣,你也不要對別人說起我這個能力。我實力太差了,沒有辦法保護自己。”
月無痕依然沒說話。
關係着緋月城堡的秘密和能力,她現在,不能同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講起。
“你知道我的眼睛若是睜開,是什麼樣子麼?”洛清突然偏了偏頭,露出幾分小女孩一般的俏皮來。
月無痕搖頭。
洛清抿脣,“是什麼樣子?我不會告訴你。因爲,你也有秘密未曾告訴我——可不只是你能看見元素的秘密。”
月無痕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古怪得很。
她轉開目光,專心於控制礦爐中的液體,眉眼一片肅然。
眼角餘光裡,洛清也是低下了頭,靜靜地拉動風箱控制爐火,不再說話。
呼啦,呼啦……
風箱抽動的聲音。
噼啪,噼啪……
爐渣迸濺的聲音。
砰,砰……
屋子外面水流紅毆打塵寰的聲音。
除此之外,天地之間再無別的嘈雜,一片安靜。
一刻鐘的安靜之後,月無痕停手。
凝練修復結束了,待爐溫冷卻,液體重新凝結成灰藍色的礦石,純度比之前還要高一些。
“很好。”洛清站起身來,朝月無痕笑笑,便走出門去呼喚老師。
“什麼?礦石修復了!?”
水流紅丟開塵寰,一個飛身衝進了石屋之中,撲到礦爐前面朝內觀看。
“真的修復了?”她喃喃自語,難以置信地念叨了好幾遍,猛然轉向月無痕,“是你嗎,洛清說是你幫了她?”
距離很近,月無痕直接被水流紅波光盈盈的眼睛盯住,一剎那,竟然從中看到了落花飛雪,四季流轉……
好美的一雙眼睛。
即便是緊緊盯着人看,依然也不減嫵媚,難掩風情。
百花谷中的人,果然都是絕色。
“是我。”月無痕點了點頭。
誰料到,水流紅竟然發起火來,遠山黛眉猛然立起,瞪着月無痕罵道,“誰讓你碰我的礦爐!蠢貨教導出來的徒弟也是蠢貨罷了,我寶貝的爐子被你沾手,以後還怎麼使用?肯定是次次都要失敗了。你,抱着爐子給我滾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也不要看到被你碰過的礦爐!”
“……”
月無痕沒見過這樣暴躁的女子。
而且,六十歲了,不知道凝神靜氣地養生麼……
塵寰隨後進了屋,水流紅便連帶着他一起罵,罵師徒二人都是蠢貨。
言辭不帶重樣的,足足罵了兩人半個時辰。
月無痕站在塵寰身邊,跟老師一起低着頭捱罵,半句沒反駁。後來聽得無聊了,她直接將意識放入戒指空間,可裡面的幾條小鱷魚玩了一會。
半個時辰,擡起頭來,月無痕看到水流紅依然在叉腰罵人。
眉頭皺了一下,月無痕出聲了。
“水大人,你這是惱羞成怒了麼?你弄廢了的一爐子礦石,自己束手無策,卻被我修復了,這讓你很沒有面子是不是,所以,必須罵人泄憤?”
水流紅頓時一噎,繼而眉頭立得更高。
“你說什麼?你這個老蠢貨教出來的小蠢貨,竟然敢指責我!”
“爲什麼不敢?”
“我……我殺了你!”
“被我點到痛處,就要殺我泄憤?”月無痕輕輕一笑,上前一步,“水流紅,你這種心態,就是再練習一百年也無法突破境界,永遠在這五星元師的等級呆着吧。”
塵寰生氣地大聲呵斥月無痕,讓她住口。
但是月無痕並沒有聽從,反而繼續對水流紅冷嘲熱諷。
“不過是一塊水屬性的礦石而已,雖然難以煉製,但也不至於搞成你這個樣子。弄廢了東西,不靜思己過,你竟然還能暴躁到這種程度,罵天罵地,罵東罵西,真是太可笑了。”
水流紅氣得一聲大喊,“小蠢貨,你當真是找死!”
“我找死?你又憑什麼殺我呢,憑你區區五星的實力麼?”
“你……你欺人太甚!說,你是不是故意激怒我,以便影響我的制武心態!”
“嘖嘖嘖,自己是個蠢貨,就以爲別人都是蠢貨不成。你這種心態,還妄圖搞什麼制武,直接混吃等死便是了。”
洛清在旁,並沒有幫助師父說話。
她只是側了側頭,不解地看向月無痕,不明白月無痕如此故意激怒師父,到底是爲了什麼。
月無痕掃視石屋,指着牆邊一張小小的工作臺,眯着眼睛冷笑道:“不信我的話麼?你根本就不配做制武師。那張地火紅龍皮乃是難得的珍品,你竟然想用普通精鐵與之融合,豈不是暴殄天物!”
水流紅怒道:“龍皮當然融合精鐵,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