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歷歷在目，趙志涵也分享起了他因爲思念前妻和女兒寫下的那些關於愛情和悔恨的詩來，顧琳聽着聽着，忽然紅了眼眶。
顧錦年察覺到顧琳的異樣，她從來都覺得自己的母親是這世上最堅強的女人，想來今天一定是聽到了許多和往事有關的事情纔會如此難過吧？
她立即從包中拿出了一包抽紙來，拿了一張紙遞給顧琳，低聲道：“媽，要紙巾嗎？”
顧琳擺擺手，哽咽着：“不用紙巾，我……我就是有點兒感傷，沒什麼的。”
“媽，您還愛着我爸麼？”顧錦年忽然問她。
這一次，顧錦年不想用什麼婉轉一些的語氣了，她得趁着母親難得感傷的時候好好問問這件事。
只有直面心中的問題所在，或許才能找到他們二人關係的突破口。
顧錦年一點兒也不擔心顧琳會不會生氣，反正現在她有身孕，家裡每個人都對她如沐春風，可沒有誰會跟她置氣的。
這個直白的問題讓顧琳臉上盡顯悲哀，如果說趙志涵剛回來的時候她心中更多的是憤怒，那麼現在她的憤怒已經漸漸平息了，漸漸顯露了憤怒底下藏着的真心。
她想，她還是愛着他的。
就算這個男人曾經讓她徹徹底底的笑過，也讓她徹徹底底的痛過，當千帆過盡，時間沉澱了一切，剩下的，依然是愛。
顧琳一瞬間想了很多很多，她明白自己還是愛着的，這點，她沒什麼好否認的。
她終於點了頭，承認她還愛。
有了顧琳這一點頭，顧錦年心中那塊大石頭轟然落地。
她想，只要還愛，那麼父母和好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顧錦年伸手拉住了母親的手，微微用力，就像是把自己的力量灌輸給了她一般：“媽，那既然您還愛着爸，那就早點和好吧？我真的希望在我的婚禮上你們能感情融洽，這樣我會很開心的。”
“知道了，你這個孩子啊，就是想得多。”
顧琳笑了笑，還是從顧錦年拿過了紙巾擦了擦已經溼了的眼角，繼續聚精會神望着臺上那個儒雅溫柔的男人。
……
在趙志涵的演說結束之後，顧錦年上臺爲父親獻花，隨即籤售開始，現場無數讀者在保安們的安排下井然有序的排隊起來，一時半會兒這簽名會恐怕都結束不了。
藉此機會，顧錦年便和顧琳說好自己先去附近的一些書店看看，等會兒籤售結束了再過來。
今天來書城顧錦年也想順便買買書，以前懷着慕子軒的時候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不管做什麼都沒有心情，因此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麼胎教之類的事情，這一次，她希望重新做一個好媽媽，好好學習。
她在附近的書店遊蕩，整個書城都因爲今天趙志涵來籤售弄得生意冷清，讀者都去排隊買詩集了，顧錦年不管到哪家書店都是冷冷清清，這倒是讓她感覺愜意，總比人擠人舒服。
買了一些準媽媽需要看的書之後，顧錦年又買了一些兒童心理學，忙得不亦樂乎。
顧錦年去買書了，顧琳便在臺下等待，她打算等下籤售結束了主動提出他們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出去吃飯，有了顧錦年的鼓勵，她覺得她或許應該也該主動一些纔是了。
就在顧琳翻看着包裡帶着的一本紙質書的時候，一陣刺耳的高跟鞋聲音來到了她的面前停下。
撲面而來的香水味兒真濃，不用猜，顧琳就知道是趙志涵的女助理來了。
一擡頭，果不其然是女助理，顧琳沒猜錯。
女助理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過了，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顧琳奇怪着怎麼女助理不去臺上幫忙，打量了一下臺上發現原來書城安排了幾個人在維持秩序，所以女助理今天很閒。
她不打算主動跟女助理搭訕，她料定女助理自己會沉不住氣先開口。
果然，女助理沉默了半分鐘，就忍不住開口了。
“顧女士，您好，我有話想跟您說。”女助理也知道自己面對的女人是誰，這個穿着白色套裙面容精緻氣質優雅大氣的女人正是珠寶大師顧琳，因此她的語氣有些不自信，卻還是十分客氣：“我聽老師說，他這次回來就不打算走了，是嗎？”
“可能吧，他的打算我並不清楚。”顧琳淡定道。
“他留下，是爲了您，如果不是因爲這個也不會這麼做的，可是您總是對他那麼冷淡，如果您不愛他了您就不要這樣好嗎？”女助理又說。
顧琳一挑眉，盯着這位有點兒緊張的女助理。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助理好像有點兒事兒。
嗯，對趙志涵有那麼點兒事兒。
不等顧琳開口問她說的“這樣”是“哪樣”，女助理的口氣忽然又變成了懇求。
“我知道您和老師之間的故事，也知道老師很愛您，但這麼多年了，只有我一直在他身邊幫忙照顧他支持他，我就更覺得心疼他如今的處境，若是您不愛他的話，我希望您可以和他說清楚，不要再耽誤他有他自己的生活了。”
“你喜歡他？”顧琳直接問出了核心問題。
“呃，不是……我成爲他的助理十幾年了，我只是看不下去他現在這麼痛苦……”女助理眼神有些猶疑，明顯緊張不已。
顧琳擡眼看了看趙志涵，此時趙志涵正忙着爲讀者簽名，完全沒有注意到臺下發生的一切。
人精兒似得顧琳立即明白了女助理是什麼意思了，想來這位女助理跟在趙志涵身邊多年沒準已經徹底愛上趙志涵了，所以纔會跑來找她說這種話。
得了，這都一把年紀了還能有情敵，顧琳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沒有急着諷刺女助理罵女助理不自量力，她從來不喜歡主動這麼說誰，在她眼中，女助理就是個被詩人光環矇蔽的小迷妹而已。
她放下身段，十分和藹地望着女助理那雙目光閃爍的眼睛，然後淡定地說：“你很爲他着想，我很感謝，不過這終歸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跟你沒有太大關係，如果你對我和他的關係很感興趣地話，我可以私下透露一個小秘密給你聽，那就是我和他很快就會複合，畢竟老公還是原配的好。”
“啊？”
女助理下巴都合不攏了，愣愣地看着顧琳。
所以，顧琳的意思是他們會複合？
這樣的結果超出了女助理的理解範圍，她一直覺得趙志涵雖然有心找前妻複合，但前妻並不買賬。
“嗯，事實就是這樣，我之所以對他冷淡不過只是考驗考驗他而已，現在，考驗結束了。”顧琳站起身來，衝助理笑笑：“你還年輕，分不清崇拜和喜歡也很正常，不過在糾結這些之前你首先是他的助理，那麼就麻煩助理小姐幫個忙好了，我想和你們老師合影，麻煩你幫忙照相。”
女助理眼神中自然有不甘，但顧琳的表現大氣沉着，讓她一時間慌了神，要做什麼都是懵的了。
這一瞬間，她大概也明白自己爲什麼始終比不過眼前這個女人了，認輸那是遲早的事兒，既然顧琳給了個臺階下，想以拍照之名結束話題，那麼女助理也唯有這麼做了。
女助理跟着顧琳起身，幫忙照相。
因爲顧琳那一句“會複合”，她也只能在心中放下那個她永遠都得不到的男人了。
……
晚飯後，慕流光一回臥房就發現牀頭多了好幾本書，全都是關於孕育方面的。
看來他的老婆這是要發功努力惡補孕育知識了啊，慕流光在牀頭邊坐下，隨手拿了一本也翻看了起來，懷孕可不是女人自己的事情，他這個當爸爸的人也要努力纔是，所以了，他決定也跟着看看，努力補充知識。
等顧錦年帶着慕子軒散步一圈回來後，一進門就看見慕流光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懷孕指南。
這種畫面可讓顧錦年深感意外，自家老公居然也會對這種書有興趣，這樣一來顧錦年覺得他也有在很好的想要融入“兩個孩子的爸爸”的角色中來，這着實是讓人欣慰。
見顧錦年拉着慕子軒回來了，慕流光立即放下了書帶慕子軒去洗手。
慕子軒很乖，由爸爸抱着在洗手檯洗手，一家三口齊聚在套房的浴室中，顧錦年則靠在門口看着他洗。
“老婆，我們明天就出發過去那邊安排婚禮的事情了，現在婚禮是OK了，蜜月你有什麼打算？”慕流光邊給慕子軒洗手，邊問顧錦年。
如果顧錦年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那麼他就安排好時間，這樣婚禮結束之後他們就可以按照計劃去蜜月了。
怎料顧錦年並不想去度蜜月，或者說，她不想這麼早去度蜜月。
心中有許許多多的想法，然而說出口的卻只能有一句，顧錦年下意識地用手輕撫着自己並沒有什麼變化的平坦小腹，笑呵呵地說：“我覺得蜜月這件事兒還是以後安排吧，我現在懷孕還沒有多久，怕行程勞累……”
這是顧錦年的顧慮之一，其實她更緊張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她怕生二胎會有危險。
她想，如果心中有個念想沒有實現，萬一碰到什麼意外也一定會因爲不甘更加堅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