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閒,去見你大哥最後一面吧”武衛國臉色嚴肅憂傷,沉聲說道
“什麼——”武修閒瞪大了眼,一臉驚訝,擡頭問到。他正在整理自己的武學心得,被父親叫了來,見他臉色不好,正想問問出了什麼事,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一時還真沒回過神來。
武衛國沒看他,自顧着低頭嘆息道:“你去替我問問他還有什麼遺願,哎........”
武修閒見父親一臉悲痛無比的樣子,不由小聲說道:“父親你要是真不忍心,我可以想些辦法的.”
武衛國聞言立刻擡頭,眼光如刀,嚴厲說道:“想什麼辦法,讓他假死嗎?紙是包不住火的,弄虛作假,早晚會被人捅出去。修閒,這事非同小可,你不準插手其中!”
“是的,父親”武修閒瞧瞧他的臉色,立馬恭聲應道。其實他根本不想幫大哥。他還沒那麼寬容,會想幫助要自己命的人。不過是見父親傷痛,纔想要弄個折中的法子,既然父親都不願意,他也樂得不提。
武衛國說完後,一臉煩躁,在書房來回走動幾步痛聲道:“修閒,你以爲我不想保住你大哥嗎?他是我的親兒子,親自宣判他的死刑,我比誰都傷痛!
可是他這次犯下的事,誰都保不下他,因爲這不僅是我們家族內部的事情,還牽涉到國家層面的鬥爭,你師傅最近也正忙着處理這件事情。你大哥作爲此次事件的關鍵人物,無論是從家法還是國法層面上來說,他的作爲都該死”
武修閒微笑道:“師傅已經告訴我了,這王道士是趙國派來的,專門擾亂我大晉的奸細”
武衛國嚴肅看着他,加重語氣道:“修閒你是很聰明,但畢竟年輕識淺。這可不僅僅是敵國陰謀,還牽涉到國內的權利鬥爭,中間的關係錯綜複雜,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明白的!如今也不是你該操心這些事的時候,你還是專心跟着聖王學本事吧!”
武修閒一聽,眼神微暗,低下頭來,心想:“的確晉國內部各種勢力情況,不是我這樣沒經手過一點政務的人,能夠了解的。父親既然那麼說,想必其中的事情大不簡單。我如今想這些也無益,還是專心學本領吧”
武衛國見他低頭不語,也注意到自己說話的語氣重了些,又看到他頭上的碧玉簪,眼神柔和了一些道:“這是你二哥和三哥給你合買的簪子吧!你把它戴上了。很好!家和才能萬事興!”
武修閒見父親有意轉換話題,也擡頭微笑道:“父親,我明白這個道理,我和二哥,三哥他們不過是有一點小誤會罷了,如今大家說開了,也就和解了,畢竟我們還是親兄弟啊!”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你本來有個小叔叔的,他是我的親弟弟,可惜早早就去了!”武衛國嘆道
“爲什麼以前沒聽您提起呢?”武修閒疑問道。其實不僅武衛國沒提,家中其他人也沒說起過這人,以至於象他這樣的後輩,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叔叔。
武衛國聞言苦笑道:“因爲他的話題是這個家裡的一個禁忌。當年他年輕衝動,被一個趙國女奸細給騙了,無意中泄露了軍機,雖然沒有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失,但是他這樣的行爲已經觸犯了家法和國法!
這事被人發現檢舉後,你爺爺親自宣判了他的死刑。我和他從小關係就好,當時向你爺爺苦苦哀求,只希望能留下他一命,讓他能戴罪立功,可你爺爺卻始終沒有答應。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舊事又重演了!我處在你爺爺當年的這個位置,才知道他老人家那時的痛苦和無奈!你大哥的事情就只能這樣了,我只希望你們剩下的四兄弟能夠相處融洽.”
“父親,我明白了。大哥的事情,你也別太傷心了”武修閒擔憂道
武衛國沒好氣得揮手道:“好了,你父親什麼風浪沒經歷過!如今這個家還要靠我撐着,我是絕對不會想不開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去見見你大哥吧,問問他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好的,父親,我這就去”武修閒稍稍寬心道
陰暗的地下牢房裡,只有牆上的油燈發出暗黃的光芒,武修閒通過了重重關卡,終於來到了關押武建功的那間特殊牢房。他發現這的欄杆全是很粗的鐵條,頂上也是用鐵板加固過的,再加上前面的關卡,真是守衛森嚴,就算是武功高手也難以逃出,更別說如今武功被廢的武建功了。
此時武建功正頹然躺在狹小的牢房裡,手腳都帶着粗粗的鐵鏈,頭髮蓬亂遮住大半張臉,滿臉雜亂的鬍子,目如死灰,眼珠盯着牢房的頂上,半天也不轉動一下。
看守的人的人連叫了他兩聲,他都沒有反應。武修閒只能從他胸腹的上下活動確定他還活着。他見此心中有些感嘆:“以前那個神采飛揚的大哥如今頹喪成了這樣!也許他的精神已經先比他的身體倒下了.”
於是他對看守的人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想和大哥說”
“五少爺,他是重犯。按照規定,你探視的時間,不得超過一個時辰.”看守的人木着張臉,一板一眼說道
“我知道了”武修閒對那人點了點頭。那人又看了武建功一眼,這才離開。
武修閒淡淡說道:“好了,大哥人都走了,這裡只剩下我們倆了。今次是父親讓我來探望你的”
然後他滿意得看見武建功聽見這話,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如果大哥你不想理我的話,我就只有離開了”
他這話剛一說完,武建功的頭就擡了起來,原本灰暗的眼睛閃過一道光,沙啞着嗓音問道:“父親叫你來幹什麼?”
“父親問你還有什麼願望.”武修閒平淡說道
“哈——哈——遺願——哈”武建功狂笑起來,身子帶動着渾身的鐵鏈嘩啦直響,那笑聲比哭還難聽,笑中透着股深深的絕望。
武修閒一點沒被他的狂態影響,冷靜看着他,慢慢說道:“是的遺願”
武建功怒火上衝,突然指着他大笑道:“哈——哈,蠢貨,瞧瞧你這身可笑的道服,老二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幫他?你這個忘恩背義的東西,我平時如何對你的,老二老三又是怎樣對你的,你居然幫他們來對付我!
該死的傢伙,都是因爲你,我才落到如此地步!沒了我,老二出頭了!你又得到什麼好處了?年紀輕輕就要出家。哈——哈——哈”
武修閒看着他冷笑,不緊不慢道:“大哥你怎麼對我的,小弟真是時刻銘記在心啊.”停了一下就模仿他的聲音道:“這傢伙心思鬼,一直防備着我,留着也是個禍害呢”
“你——怎——會知道”武建功一聽這話,笑聲嘎然而止,從地上跳了起來,一副活見鬼的神色,驚恐得瞪着他,就連指他的手指都顫抖起來。
武修閒見此不屑笑道:“大哥,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只是這話足夠表達你對小弟的關懷了吧!你還有什麼願望就直說吧,父親那邊還等我回話呢.”
武建功面色慘淡,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仰頭狂笑道:“哈——哈——枉我武建功自命聰明,卻看錯了你!想不到你隱藏那麼深,我們兄弟幾個最厲害的人居然是你!哈——哈——老二以爲沒了我,他就能安枕無憂了!他在做夢!有你這隻一直扮貓的老虎盯着他,他也不會有好日子的.......”
“大哥,別說這些無聊話了,你要是不想說,我就走了”武修閒滿臉不耐煩說着,作勢就要轉身離開。
武建功急忙撲到鐵欄前,大聲說道:“五弟,別走。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你也該知道生在我們這樣的家裡,我這樣做完全是不得已!就算我這次一時矇住了心,可我往日對你總不錯吧。大哥如今已經落到這個地步了,你就算可憐我,總要聽聽我最後的遺願吧!”
武修閒停下腳步,嘴邊飄過一絲冷笑,冷冷着武建功,直把他看得心虛不已,不由低下了頭來。
武建功透過鐵欄杆,雙眼可憐巴把看着他,低聲哀求道:“五弟,這次大哥是栽了!這種家族爭鬥本就是成王敗寇,大哥也認了。可是這一切都是你大哥做的事情,跟你大媽毫無關係!因爲我的事,我母親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可說是一落千丈。我其他都不求,只希望父親能夠善待我母親。
你可以恨我,可是我母親一直都待你不錯,這些年吃穿用度一樣都沒少你。就算你認爲她這樣做是爲了討父親歡心,可你畢竟也得到了實惠。我只希望你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別把對我的恨意發在我母親身上。五弟,大哥求求你了!”說到後面,他已經聲淚懼下,跪在了武修閒面前。
武修閒聽了他這話,眼中冷意稍減道:“大哥,你起來吧。我這人恩怨分明,還沒有遷怒的習慣.你的願望我會告訴父親的。不過你也不要把我當傻子!兩年前王道士開得那劑虎狼藥,最能代表你往日對我的一片溫情了!是不是大哥!”說完不再瞧武建功,頭也不回得離開了這間牢房。
武建功一聽這話,眼神先是驚詫後又變得頹然,整個人似乎脫力般慢慢從鐵欄杆上往下滑,暈黃的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
一片死一樣的沉寂後,他又突然仰天狂笑起來:“哈——哈,老二!有老五在,你早晚和我一樣!哈——哈——我等着你!”
(爲了不影響文章,我寫在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