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回到牛頭山的時候,牛頭山已經不復存在了。
曾經那個並不起眼的土包山變成了一地的碎石溝壑,曾經茂密的山林也化爲了一片火海,洶涌的火焰尚未熄滅,漆黑的夜空被燒得發紅。
“清綽師父!崩大叔!莫四叔!”
李寒站在廢墟中大喊着,除了枯枝被火燒斷髮出的“噼啪”聲,沒有任何聲音迴應他。
李寒雙目藍光大盛,他不相信一場天劫會讓崩大叔等三人屍首無存!
“清綽師父,崩大叔......我來晚了......”
李寒把《神猿七縱》施展如飛,兩隻眼睛冒着幽藍的寒光,一眨不眨地在整個牛頭山的廢墟里拼命地搜尋着。
“李寒,別費力氣了!”錦毛鼠小花從衣服中探出腦袋,“天劫之威豈是人力所能抗拒的?崩將軍他們恐怕已經魂飛魄散了,你如此下去,什麼也搜尋不到!”
“給......哥......閉嘴!!!”
李寒一聲怒吼,聲音竟然帶有一絲的瘋狂。
“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到!”
李寒雙手拼命揮舞,一絲絲的玄黃地氣從大地裡面蒸騰了上來,化爲一條條若有若無的霧氣在整個牛頭山廢墟里搜尋了起來。
天光放亮,牛頭山廢墟附近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無論是修真人士還是普通百姓都對昨晚的那場“雷暴”很是震撼,一大早就有不少人跑到牛頭山來探查。
“天!這還是牛頭山嗎,怎麼成了平地了!”一個住在青州城附近的百姓驚訝道。
“是啊,我前幾天還從這路過呢,那時候牛頭山還是個高高的山包呢!”另一個百姓也說道。
“嘿,你們二位不知道吧,這牛頭山上有妖怪!”一個人一臉神秘地說道,“這些妖怪作惡多端,專吃路過的客商!這不,事情敗露,被天庭的雷部正神拿天雷劈得連老巢都平了!”
“劉老二你竟放屁,這牛頭山哪有什麼妖怪?我張三在牛頭山裡砍了一輩子柴,怎麼一次也沒遇到?”一個樵夫道。
劉老二“嘿嘿”一笑,道:“興許是妖怪嫌你張三渾身臭氣,不願意吃你!”
“你才一身臭氣,你全家都一身臭氣!”樵夫張三罵道。
此時牛頭山廢墟周邊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偌大的廢墟還有零星的火焰燒着,老百姓們有些畏懼,都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殃及自身。
距離人羣較遠的一處崩碎的山石旁邊,兩個穿着藍白色儒袍的年輕男子負手而立,目光炯炯地望着牛頭山的廢墟。
“想不到這小小的牛頭山竟藏龍臥虎,有高人在此渡劫!九重神雷,孕育出‘造化’的力量,真令大開眼界!”一名男子聲音朗朗到。
另一名男子卻不以爲然,笑道:“什麼高人?再高的高人不也被雷劫活活劈死了,連點骨灰都剩不下!”
先前說話的男子眉頭一皺,冷聲道:“生也罷,死也罷,能到達渡劫境界的大人物都要算你我前輩,你不可語出不敬!”
話音剛落,面前清光一閃,一名穿藍衣的美貌女子輕輕收住飛劍,跳了下來,道:“吳師兄,龍師兄,我回來了。”
剛纔那位語出不敬的男子一臉諂媚,上前一步道:“冬雪師妹好快的速度,我和吳師兄才說了幾句話的功夫你就回來了!”
那位吳師兄眉頭微蹙,隨後道:“冬雪,可有收穫?”
叫冬雪的女子輕輕一笑,道:“想搜尋的東西一個也沒找到,不過我卻有一個意外的發現!”
吳師兄眼睛一亮:“哦?不知師妹的意外發現是什麼?”
“我在廢墟里面發現了一個人!”冬雪說道,眉眼之中頗有幾分自豪。
“什麼!”吳師兄和龍師兄齊聲驚訝道,“不可能!渡劫之人不是魂飛魄散了嗎?”
冬雪掩口笑道:“你們好笨啊,廢墟里的人就一定是渡劫之人嗎?我覺得他啊,好像和我們一樣,是來這裡找什麼東西的呢!”
吳師兄急忙問道:“他是何門何派,叫什麼名字?”
冬雪搖搖頭,說道:“我施展《遁形術》,躲在碎石裡偷偷觀察,還沒有驚動他。”
“帶我們去找那人!”吳師兄道。
冬雪點頭,三人化爲三道清光向廢墟中央飛去。
“就是他!”半空中冬雪拿手一指廢墟中坐着的人道。
三人從空中降落,站在廢墟中男子十步遠的地方,吳師兄定眼觀看,只見眼前的男子年紀不到二十歲,面目英俊,只不過神色黯淡,雙眼中充滿了血紅的顏色,有些嚇人。
他當先抱拳拱手,朗聲道:“在下青城派吳立遙,敢問閣下大名!”
他報出名號,身後的冬雪也輕輕抱拳,甜聲道:“在下青城派李冬雪,這位師兄,見禮了!”
龍師兄本不想施禮,怎奈大師兄已經開了頭,於是他極不情願地拱了拱手,淡淡道:“我叫龍無名。”
雙目血紅的男子坐在一塊碎石上,目光根本沒有放在三人的身上,直到三人都施禮完畢,他才微微轉過頭,望向吳立遙,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是李寒。”
隨後有望向李冬雪,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你......你剛纔發現我了?”李冬雪忍不住驚訝道。
李寒沉默不語,他懷中卻是一鼓,一隻頭頂長了撮白毛的老鼠探出了腦袋,對李冬雪大聲說道:“小姑娘,你的《遁形術》用的狗屁不通,叫人不發現你也難!”
“你,,....”李冬雪氣得一跺腳。
龍無名聞言大怒,上前一步道:“你這死老鼠,不想活了嗎?”
他隨即又伸手一指李寒,冷笑道:“你這傢伙,好不識擡舉!我們師兄弟三人向你見禮,你卻神情冷淡,連禮都不還,莫非是將我們青城派不放在眼裡嗎?”
李寒猛然向他望去,一雙血紅的眼睛被幽藍的光芒取代,冰冷刺骨!
“你......”龍無名被李寒目光刺得心中不安,他站立不住,竟然後退了一步。
吳立遙目中精光一閃,向前一步,道:“李兄,我師弟無知,莫要見怪,不知李兄是何門何派?”
“無可奉告!”李寒冷冷道。
“你這傢伙,怎麼如此無禮!當真不把青城派放在眼力嗎?”李冬雪雙眉緊蹙,對李寒的無禮非常反感。
“青城派?哈哈哈哈......”
李寒突然發出了一陣莫名狂笑,吳立遙三人被笑得一愣,不知他因何發笑。
李寒狂笑一陣,忽然飛身而起!
吳立遙手上寒光閃現,依然做好了迎敵準備,不料李寒身形飛縱,如猿猴一般詭異靈敏,一轉眼就只剩下一個黑影。
陰沉的廢墟里,李寒放肆的聲音如爆炸般散開。
“青城派與我有血海深仇,今日別過,下次相見必與你們刀光相見!”
“不好!”吳立遙驚呼一聲,他第一個縱身追了出去,飛身踏上飛劍,升上雲頭向下面望去,卻再找不到李寒的蹤跡。
“好快的身法......”吳立遙讚道。
“只不過此人爲何與青城派有血海深仇?我青城派行事光明磊落,如此看來,此人必是妖魔後裔,今日被他逃去,實在是我的過失。”
......
數月之後。
李家莊附近的一座小山上,李道南的墓前跪着一個年輕人,正是李寒。
自從牛頭山被雷劫毀滅,崩將軍等人杳無音訊,李寒尋找無果,又惹上了青城派的弟子,於是他便離開青州,回到了李家莊。只不過李家莊的這個家也已經物是人非,父親去世數月,妹妹李霜不知去向,只在家裡留下了一份書信,告訴哥哥李寒不要擔心。
“父親走了,崩大叔、莫四叔、清綽師父生死未卜,卻也是凶多吉少,妹妹孤身離去,不知所蹤......”
本來生性開朗的李寒卻一臉黯淡神色,他跪着父親墳前,雙手狠狠地按進了土裡。
“我想安靜地生活,爲何現實總是背道而馳?爲何我所愛所敬的人都一個個離我而去?”
李寒的身子微微顫抖着。
“母親是妖,所以會被殺死!父親保護母親,所以也被追殺,修爲盡毀,落寞而終!崩大叔也是妖族,所以上天不容,也要降下天劫毀滅他!”
李寒猛然擡起頭來,想着上天吼道:“這就是所謂的天道嗎?爲何天道如此不公!爲何上天不容好人生存呢!!!”
“我——不——服——”
他悲憤的吼聲如沖天之龍,直上九天!
李寒重重地在父親的墓前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身來,聲音堅定地說道:“老爹,孩兒要走了。我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您勿要想念。此次出行,我有幾件事要做。第一,鍛鍊自己提升實力,尋找幫助老爹你復活的辦法;第二,尋找崩大叔和清綽師父的消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第三,尋找霜兒的行蹤,她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我不放心。這三件事若不完成,我不會回來。”
當晚,李寒在李家莊的家裡面給妹妹李霜留了一封信,告訴她若是回來,就在家裡等他,莫要亂跑。
留好書信,李寒收拾了自己的一些衣物及清綽師父給他的法寶,肩膀上坐了一隻肥胖的老鼠,大步向外面走去。
今後的日子會是什麼,不必去想。
“我只要走下去就是了!”
月光淡淡,映着李寒年輕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