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好巧不巧,又碰上了七公主。
七公主一見徐初盈就愣了愣,叫了聲“徐姐姐!”忙奔上前,詫異道:“徐姐姐你這是去哪兒?”
“七公主!”徐初盈衝她點頭微笑了笑,道:“我剛從皇后娘娘那兒告辭出來,正準備出宮呢!”
“出宮?”七公主看了一眼她們主僕欲往的方向,忙笑道:“母后宮裡盡是些大忙人,連個領路的都沒有!徐姐姐這可錯了,那邊不能去,出宮應是從這邊橫穿過去,看到鳴鸞殿向左轉,一直往前便是天街。天街往東,便可出宮了!”
徐初盈沒有問那邊爲什麼不能去,與皇后相比起來,她寧願相信七公主,忙笑着道謝。
七公主搖搖頭,笑道:“這個時辰各宮娘娘們多半都在歇午覺,徐姐姐想來也倦了,快去吧!今日我便不留徐姐姐說話了!”
徐初盈也巴不得趕緊離開,遂匆匆與七公主道別,與碧鴛去了。
按照七公主的指點,果然很快就到了天街,看到那遙遙立於盡頭的貞順門。
主僕兩個皆鬆了口氣。
出了貞順門,便是出了後宮了。
“幸虧今日碰上了七公主!也不知那死太監想要引咱們去的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綠鴛長長的舒了口氣。
“誰說不是!”徐初盈也笑道:“說起來今日還真多虧了七公主!”
坤寧宮中,皇后挑了挑眉,譏誚道:“她運氣倒好,沒想到竟碰上小七了!那小七倒是好心!”
永姑姑陪笑道:“這也怨不得,燕王妃主僕若問路,七公主如何能不說呢!”
皇后漫不經心輕輕一哼,眉頭微蹙,鳳眸上挑,道:“永言,據你看來,那燕王妃,是不是在裝傻?”
自打昨天宮宴開始,以及方纔徐初盈一踏進坤寧宮開始,永言姑姑一雙眼睛便一眨不眨的暗暗盯着徐初盈,仔細觀察着她的一言一行、每一個細微的舉動,甚至說話時的語氣、神態。
她輕輕的搖搖頭,又點點頭,有些不確定的道:“燕王妃的話極少,多半時間坐着或站着又是一動也不動,眉目低垂,奴婢沒看出來多少……她是真的拘謹也說不定……”
皇后聽了她的話卻是一怔,隨後深深的凝了她一眼,悠悠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本宮!你這雙眼睛啊,從來沒人能逃得過去!可是,你卻對本宮說,你沒看出來多少!”
永言姑姑心中一凜,臉色微變。
皇后悠悠冷笑道:“或許,本宮是真的叫她裝傻給騙了!不過不要緊,本宮就不信,還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棄女!哼,她如果是個聰明的,就該知道,跟本宮合作,對她有百利無一害!除非,她真的心甘情願在燕地窩窩囊囊的活一輩子!可是,這可能嗎!”
永言姑姑也不得不承認,皇后這番話說得極對。
腦中靈光一閃,永言姑姑微笑道:“娘娘,奴婢以爲,或許燕王妃今日不過是在試探娘娘呢!”
皇后一怔,腦子裡頓時豁然開朗,不由撫掌咯咯笑道:“不錯不錯!沒準正是如此呢!本宮可以試探她,她反過來試探本宮也再正常不過!畢竟——”
畢竟,她是徐家的棄女,陪嫁的所有人又都死了。在燕地,她是完完全全的孤掌難鳴、孤身一人,哪裡肯那麼輕易相信人?
“不過,”皇后蹙了蹙眉,心情忽然又有些低沉下來,冷冷沉聲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徐家棄女,心機也太深沉了些……”
這般深沉的心機,又遠在千里之外的燕地,她能掌控的了她嗎?
萬一她把她提供給她的一切力量收服成爲她自己的,自己豈不是白白的爲他人做嫁衣裳!
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可能允許發生的!
皇后眸光閃爍,面上神情陰晴不定反覆變幻,半響微微冷笑,冷聲道:“眼下無論說什麼,都是咱們一家猜測罷了!她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是有心想投靠本宮還是投靠燕王,咱們不妨再試試!”
永言姑姑躬了躬身,無聲靜默。
皇后娘娘的心思素來深不可測,並非她可擅自揣測的。她只需要在皇后娘娘需要的時候開口,或者做事,便足夠了。
徐初盈回到驛館,心情不是很好,一個人坐在窗前看着院子裡開得喜氣洋洋的盆花發怔。
今兒裝傻裝的還可以,皇后叫她氣得憋屈得緊,只是看她那樣子,未必肯就這麼善罷甘休呢!
還說讓自己回來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去找她。
徐初盈卻是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見皇后了。
那絕對不是個好惹的女人!
“綠鴛,王爺今兒上哪兒應酬去了?究竟什麼時候能回來?”徐初盈忍不住扭頭問道。
綠鴛一滯。
她從來沒聽過王妃主動關心王爺的行蹤,看上去這是好事,可是,這話她還真不知怎麼說。
她自然是知道的。
王爺每日的行蹤,她、商拂、遠浦、華木黎、商七、商四等自然都是知道的,以防萬一有什麼緊要事情需要聯繫的時候找不到人。
今日王爺好像是跟幾位王孫公子攜美遊湖、聽曲兒賞歌舞去了吧?
要是跟王妃說了實話王妃會不會不高興?
綠鴛有點心虛的閃了閃目光,陪笑道:“奴婢的任務是陪着王妃,奴婢也不知王爺今日去哪兒了!左右不過是金陵城裡這些應酬罷了!想必晚些就能回來的吧……”
徐初盈輕輕一嘆,沒再追問。
其實她也沒指望綠鴛會知道,只是她此時心裡很不安,心情也不太好,下意識的就想到了燕王,想着如果他在,必定會攬自己入懷,跟自己說:“別怕,一切有爺呢!”
想着他帶來的安全感和可以放心依賴的感覺,她的心裡會安定一些。
胡思亂想的徐初盈驀地一驚一凜:從什麼時候起,她竟如此依賴信任着他了?
習慣,真不是一種好東西……
燕王今日卻是直到天黑也還沒有回來。
徐初盈料着他既在外頭有飯局,吃吃喝喝外加聊天交際的,只怕不到深夜是散不了場的。
她也懶得再等,天黑沒多大會兒便準備沐浴就寢。
不想,綠鴛急匆匆的從外頭奔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