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三頭頭是道地說：“爲什麼我說現在立功未必是好事，因爲現在正是中隊的關鍵時期，前一階段，因爲中隊差點要了林紅的性命，林紅肯定要報仇。她也因此成了市裡打黑除惡的首要目標，雖然他們現在不動手，但不代表他們沒有行動，就拿上次錦繡島事件來說，針對的分明就是林紅，中隊現在又在搞演練，又加強戰備，說明要有一場硬仗要打，而我們與林紅的恩怨是註定避免不了的，也就是說，現在給你立了功，你就成了英雄，那麼再有行動，你必須捨生忘死往前衝，纔對得起你的功，一邊是自己的小命，一邊是榮譽，你選哪一個？”
“榮譽！”牛一兵理解劉小三的邏輯，這是他處世的原則“平平淡淡就是真，安安樂樂纔是福”。什麼功啊名啊的，要這些虛名是要付出很多的，甚至是生命。但作爲一個軍人來講，榮譽就是生命。
“我知道你會選擇榮譽，真到那一天，我劉小三也會。”他轉念一想，又意味深長地說，“我是怕到時候你下不去手。”
如一柄刀子狠狠地插進了牛一兵的心中，他忽然想到林紅曾經問過自己，有一天會不會把槍口對準她，當時他堅定地搖了搖頭，也就是那一天，他認下了這個姐姐。
見牛一兵低頭不語，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劉小三覺得應該馬上轉移話題。於是他說：“我隨便說的，事情要這麼簡單還好了呢。”
呵呵……牛一兵僵硬的臉上硬擠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
中午開飯前，王藝拿着筆記本，緊鎖着眉頭回到班裡，牛一兵他們喊了聲“班長——”便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專等王藝傳達會議精神。
王藝先是象徵性地講評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對老兵的表現給予了充分肯定，說他們雖然兵齡長，卻從不擺老兵的架子，能夠以隊爲家，默默無聞作奉獻。新兵較前一階段比，有進步，但是問題也不少，幹工作積極性不高，衛生準標低，眼睛裡沒活，作風鬆散等，都是一些年年說、月月講，永不過時，到哪個班裡都適用的現成話。
王藝解散了老兵，讓劉小三去把郭全喜和江楓一塊叫來開會，牛一兵知道，中隊是要給他們下任務了。
趁劉小三出去的間隙，王藝冷笑着看了看牛一兵，揚着臉說：“聽說你要立功了，傳得連‘歡歡’和‘多多’都知道了，挺厲害呀。”
牛一兵聽出這並不是什麼好話，肯定是因爲一些流言飛語惹得王藝不高興了，但這也不能怪他，他根本什麼也沒說，甚至連個高興的表情都不敢在別人面前顯露，委屈十足地辯解道：“班長，我是什麼都沒說。”
王藝也帶過不少兵，當了五六年的班長，牛一兵心裡想什麼他會不知道？只不過有的時候，他故意裝糊塗罷了。
“現在是關鍵時期，低調點，對自己有好處。”王藝嚴肅地說。
牛一兵點點頭：“我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王藝看他一臉認真又有些委屈的表情，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這麼跟你說吧，你呀還是太單純，別人一忽悠你，你就信？這次行動，你多次違反了命令，單這一條，你就沒資格立功。重要的是，要不是你搶了他們的東西，或許咱們就不至於這麼被動，回來誇你幾句，是給你打打氣。”
牛一兵如夢初醒，原來他們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結果自己稀裡糊塗地幫了林紅一把，倒給她解了圍，怪不得林紅要塞給自己那個字條呢。想着，想着，他額頭上的冷汗變戲法似的溢了出來。
“這個女人——”他自言自語地嘀咕着，又趕忙閉上了嘴。
王藝笑道：“穿上這身衣服，就要想與這身衣服相匹配的事，不要被風迷了眼睛。”
牛一兵耷拉着腦袋不住地嘆氣，心裡還在一遍一遍地琢磨着，林紅究竟是幫了我還是一直在利用我？
“這個女人——”牛一兵在心裡又唸叨了一遍，下面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