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一品是個爆栗子,不過在市委書記面前,他多少還是有些收斂的,要知道這可是比軍區司令員還要高一級的存在,雖然這裡不是藏江,但是軍方人物跟政治人物玩心眼兒,那是不自量力,所以他規規矩矩地坐到了沙發上。
“時旅長,陸書記找你來是談一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黎東健一直有點擔心時一品不上路子,昨晚回去的時候,他可是發了雷霆大怒的,說這事如果不給一個說法,絕不算完,現在看來時一品也並非是個莽漢,還是有點路數的,便鬆了一口氣。
“時旅長,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經公安局的調查,已經對相關人員進行了拘留的處理,對此造成的不快,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表示歉意。”陸漸紅微笑着道。
時一品來的時候,心頭略有些惴然,倒不是因爲來見陸漸紅,而是昨晚接到旅長的電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是個廢物,帶出來的一幫兵更是廢物中的廢物,平時訓練的時候個個都人五人六的,到了正場上屁用沒有,這還不是戰爭,要是真的上了戰爭,個個都是死狗。
對於這個電話,時一品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從昨晚的事情來看,警方的立場很明顯,還是很排外的,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市委書記都已經道歉了,自己還能怎麼樣?
這時一品能夠幹過副旅長,自然也是粗中有細的人物,心中一動,便有了主意,道:“陸書記,您親自道歉,讓我受寵若驚,這事情怎麼也怪不到您頭上,不過呢,我的兵被打了,個個都憋着一股氣,官方的道歉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黎東健嚇了一跳,這時一品還是蹬着鼻子就上了臉了,市委書記親自道歉,已經給了天大的面子了,還不依不饒,這不是給臉不要臉嗎,趕緊道:“時旅長,對於受傷人員的治療以及醫藥費,由我們來負責。”
“這不是錢的問題。”時一品道,“黎部長,你的部下要是被人打了,人家賠你錢就算完事了?”
陸漸紅摸了摸鼻子,道:“時旅長,那你想怎麼樣?”
“把人交出來。”時一品淡淡地說道。
“怎麼?想動用私刑?”陸漸紅還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時旅長,現在是法制社會,你的人在酒吧裡動手打架,即便是軍人,也要受到法律的約束吧?考慮到你們來重安的使命,所以沒有把問題擴大,如果你想讓事態嚴重,那我只能說抱歉了,一切公事公辦。”
說完這句話,陸漸紅便站了起來不再多留,只是道:“黎部長,這裡交給你了。”
看着陸漸紅拂袖而去,時一品的臉色很難看,黎東健也不曾想陸漸紅的態度會急轉直下,弄得這麼尷尬,當即道:“時旅長,這事我看還是到此爲止吧,陸書記說得不錯,嚴格說起來,你的部下也有責任,事情要真宣揚出去了,對你們也有很大的影響。”
“黎部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的人就白捱打了?”時一品瞪着眼睛道。
黎東健一直充當着和事佬的角色,主要還是考慮到影響的問題,也摸不清陸漸紅對此事的態度,現在陸漸紅採取了強硬的態度,他的底氣自然也就足了,畢竟他是統戰部部長,級別不是一個副旅長能夠比擬的,當下語氣略顯生硬道:“時旅長,做人要識時務,據我所知,陸書記從來沒有向任何人道過歉,已經給了你不小的面子,當了兵的,打打架很正常,這點小傷也沒什麼問題,見好就收吧。”
這話引起了時一品強烈的反感,眼珠子就紅了:“黎部長,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黎東健也強硬地迴應道:“時旅長,有句老話叫做客隨主人便,你當重安是哪裡?是你們藏江嗎?身爲軍人,不知道自律,出入酒吧,還惹事打架,鬧騰出去,你是吃不了兜着走。你以爲陸書記是在向你道歉?他是在替你考慮。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
時一品沒料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局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臉也是一陣青一陣白的,恨恨地跺了一下腳道:“這事我會如實向上級彙報。”
陸漸紅可不理這些,徑直回到辦公室,不一會的功夫,黎東健也來了,向陸漸紅彙報了剛剛的情況,陸漸紅沒吱聲,半晌才道:“黎部長,徵兵工作一定要做好,適當地安撫一下,如果還是那副牛脾氣,不理也罷。”
在陸漸紅剛剛上任的時候,黎東健是焦裕柱那邊的人物,隨後又轉投至朱耀庭門下,不過還好,由於朱耀庭與陸漸紅的矛盾並沒有激化至檯面上,他也不需要旗幟鮮明地擺出立場,所以與陸漸紅的關係還算融洽,見陸漸紅這麼說,試探着道:“陸書記,話雖如此,但對方好歹是客人,您看,是不是……”
下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陸漸紅擺着手道:“具體的你自己看着辦,不需要請示我。”
黎東健便不好再待下去了,告辭離去。
陸漸紅並沒有想到,這一次的事件爲他日後埋下了隱患,而他的態度更是被誇大其詞逐級上報至蔣主席那裡,說他不配合工作,試圖影響徵兵工作的順利開展,至於蔣主席會不會信,那不得而知,但是一個人總是被不利言論所圍繞,這總不是件好事。
而由於此次的發生,也直接導致了蒙城徵兵工作的不順利。徵兵過程中,統戰部和公安局都是必須參與的部門,時一品更是百般刁難,最終重安在蒙城兵源上好不容易湊足了兵源,但是可想而知,這些兵在到達蒙城之後將會得到什麼樣的待遇。
不過這是後話,一週後,鐵男“刑”滿釋放,說來也活該有事,鐵男出來的時候,正遇上材料政審,跟時一品手下一兵打了個照面,險些又沒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