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中偉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尤其是在得知古井縣四會鎮的案子已破了之後,他更是有些惴然,不過深思了片刻之後,他也就想開了。
這件事自始至終,他也就是牽個頭查處非法佔用基本農田,其他的並沒有參與,所以無論鬧成什麼樣子,都與他無關,不過他還是很佩服陸漸紅的縝密,不但嗅出這裡面的異樣,而且還以雷霆的動作查了個水落石出,這裡面固然或許會有一些運氣成份,但是運氣來自於實力,幸運之神並不是會時常眷顧一個人的。
京城市長病退,魏系發出了一些聲音,希望能夠推他一把,他也着實心跳了好一陣子,京城市市長可比國土部副部長的權力大得多了,而且級別也能上一個臺階,但是在心熱心跳冷靜下來之後,他便察覺出,這個位置是非常燙屁股的。暫且不說輪不輪得到他,就是輪得他了,以陸漸紅的超然智慧,不能察覺出查處非法佔用基本農田有可能是一種隱蔽的針對性行爲,尤其是周玉寧的歸案,更是不可避免地會泄露出一些不爲人知的東西來,他不認爲周玉亭能夠抗得住壓力,況且很多事情,不需要證據,只需要印象,如果自己頂上去了,那麼他面對的將不僅僅是陸漸紅的壓力,更有可能面臨着陸漸紅背後力量的壓制,雖然自己的背後在一定程度上也有魏系的支持,但是他絕不認爲魏繫有什麼力量能夠抗得住兩大陣營的共同力量,再者,在他看來,推自己上位並沒有什麼太深的實質意義,只不過是魏系在向外界表示,他們並沒有衰落到退出的境地,更多的是在表達出一種力量。
在這種思想下,他打了退堂鼓。
事實也正如他想像的那樣,周玉亭確實交代出是周松林的暗示,爲了減輕罪孽,他還透露了周松林跟張森奎的關係。他知道,自己事發之後,沒有人能夠保得住自己,更沒有人會保自己,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他只求陸漸紅在知道原委之後,能夠網開一面,從輕發落自己,好歹也留下一條苟延殘喘的性命。
陸漸紅是非常憤怒的。他一直都沒有放鬆對張森奎的警惕,但是他還是低估了他駱駝般的忍耐性和毒蛇般的狠辣,先是借自己的名義拿下了焦作業,南粵那邊龐天耀藉機又拿下蔣系的一名重量級人物,相信他會適當地通過一些方式暗示他跟自己是同一個陣營的人,以此挑起與蔣系的更深矛盾,而後再用這種方法火上澆油,讓自己誤以爲是馬駿在針對自己,好一招挑撥離間,好一招借刀殺人。如果自己跟馬駿的鬥爭更加激烈,無疑正中他的下懷,無論誰輸誰贏,都不會有什麼好的名聲,畢竟最後的登頂是需要獲得所有人的認可的,那麼魏系就還會有一絲機會。
陸漸紅的眉頭緊緊地皺着,他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看得出這一點來,張森奎的隱忍已經讓不少人產生了魏系廉頗老矣的錯覺,但是向別人解釋這顯然不是陸漸紅的性格,也沒有必要這麼做,只是在如何應對方面,陸漸紅頗費腦筋。
用多事之秋來形容陸漸紅的處境一點都不過份,這些事情還沒有理順,又出了賈慶春的事情。
公安部副部長鬍安國親自查辦,這是非常嚴肅的。
就在陸漸紅獲悉了周玉亭案之後的第二天,胡安國便到了他的辦公室。
其實在胡安國來之前,魏大壯便已經將案情簡單地彙報了一下,說有確切證據證明,非但不是肖靈鉤引賈慶春,反而是賈慶春強暴她,如果不是那個保安巡視辦公樓,後果不堪設想。
陸漸紅無奈得緊,從心底來說,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有什麼動作,發生在古井縣的事情餘波未了又掀起軒然大波,周玉亭被抓的事情已經引起了諸多議論,這個時候再拱出一個市委常委,無論怎麼說,自己這個市委書記都是臉上無光,很會讓人對自己的掌控力產生質疑,而且市長祁加平的即將病退,直接讓他處於一個非常嚴重的內憂外患之中。
這無疑是對陸漸紅的一次嚴峻考驗,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經歷過如此複雜的局面。
以他現在的能力,將這兩起案子壓下來,也不是不行,但是他最終還是決定,一切以法律爲準繩,一切以事實爲依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壓下去,對他有利,但是他的良心永遠會不安,尤其是肖靈的心靈創傷,更不容許他有一丁點的自私行爲。
胡安國來找陸漸紅,其實只是走一個過場,是對陸漸紅的一種尊重,免得真抓了人,陸漸紅不知道,引人非議。
聽了胡安國的來意,陸漸紅並沒有什麼太特殊的表情,只是道:“一定要公正,另外,動靜不要太大。初一,你去請一下賈秘書長。”
一直被矇在鼓裡,並不是賈慶春的敏銳度不夠,只是由於喬初一的介入,讓人認爲是陸漸紅在關注。市委書記的關注,誰敢亂齜一下牙?而且這個案子的調查涉及到的人並不多,在魏大壯的刑偵生涯中,這種案子也根本不需要太大的警力,所以賈慶春在詢問司小石的時候,司小石的回覆一直是還在調查取證,而事實上,這個案子從案發到現在,也只經歷了一天半的時間。
見到陸漸紅的辦公室裡坐着胡安國,賈慶春就是一呆,而陸漸紅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他心驚肉跳:“慶春啊,胡部長有點事情需要你配合調查一下。”
賈慶春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胡部長,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胡安國微微笑了笑道:“總不能在陸書記的辦公室提這些吧,我們換個地方。”
賈慶春狡辯是在預料之中的,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肖靈妹妹肖雨的電腦裡忠實地記錄下來了他作惡的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