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部主任說:“是的,這是一定的,不比我們,整天和廣告客戶打交道,接觸的都是企業的,很少見能喝當官的喝酒,對官場的飯局,我可真是不熟悉,聽說這官場的飯局,是很有道道的,是不是,王主任?”
王主任說:“那是,豈止是有道道,簡直是道道大了,這一點,小江主任應該是有體會的,新聞部,整天接觸領導,和各級領導觥籌交錯,應該小江是深喑此道的!”
我其實對這一塊還真的不大熟悉,畢竟我接觸的領導酒場都是浮於表面的,而這個王主任,熟悉認識的領導很多,和不少領導是酒友,他見到的聽到的多了,知道的必定很深刻。我倒是很想聽王主任說說這些內容。以前,不管是柳月還是楊哥,都沒有和我具體說過這些方面的事情。
我笑笑:“王主任誇張了,我也就是熟悉一點皮毛,蜻蜓點水而已,真正內在的官場飯局道道,我還真的是不知道!”
發行部主任說:“王主任,別賣關子,路上正好悠閒,給我們說說!”
王主任說:“這官場飯局和酒桌,都是有潛規則的,我記得一位市級領導曾經說過:不會喝酒,就不會工作。這官場的飯局,學問大了……現在到政府單位辦事情,飯局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飯局是萬萬不能的。大家平時飯局也都不少的,吃請是經常的事情,不過,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過你被邀請的時間,呵呵……這麼說吧,如果你受到邀請參加飯局,提前一天預約是真請你,提前半天約你呢,是作陪,快上菜了才請你,那你就是湊數的……被請的呢,一請就來叫爽快,三請纔來叫擺譜,怎麼請都不來叫原則,不請自來叫蹭飯……一週一飯局是正常人,一天一飯局是大紅人,一天三飯局是交際花,一天N飯局是端盤子的,哈哈……各位想想,我們報社有沒有交際花啊?”
我心裡明白王主任話裡的意思,王主任似乎對劉飛和梅玲很看不慣,說着說着就要引申過去。
大家都笑了笑,催促王主任繼續講下去。我的興趣也很濃厚。
王主任是一個在官場失意的老爺子,他的肚子裡都是失敗和失落的寶典,從他這裡,必定能得到更多的東西。
“這酒場敬酒喝酒勸酒是很有講究的,會敬酒的靠語言藝術,善斗酒的靠游擊戰術,裝醉酒的善於玩騙術,灌不醉的肯定防身有術;敬酒的時候,領導相互喝完才輪到自己敬。可以多人敬一人,決不可一人敬多人,除非你是領導。如果沒有特殊人物在場,碰酒最好按時針順序,不要厚此薄彼……”
王主任繼續說:“自己敬別人,如果不碰杯,自己喝多少可視乎情況而定,比如對方酒量,對方喝酒態度,切不可比對方喝得少,要知道是自己敬人。自己敬別人,如果碰杯,一句,我喝完,你隨意,方顯大度和尊敬……還有,如果自己職位卑微,記得多給領導添酒,不要瞎給領導代酒,就是要代,也要在領導確實想找人代,還要裝作自己是因爲想喝酒而不是爲了給領導代酒而喝酒。比如領
導不勝酒力,可以通過旁敲側擊把準備敬領導酒的人攔下……”
“好,王主任說得好!”我不自禁說了一句。
“王主任,繼續說!你別打岔!”廣告部主任的興趣似乎比我還濃,說了我一句。
王主任得意地笑笑,看看廣告部主任:“其實你這廣告主任是有體會的,你請客戶喝酒的時候,桌面上最好是不談生意的,喝好了,生意也就差不多了,大家心裡面瞭然,不然人家也不會敞開了跟你喝酒,對不對?”
“呵呵……對,對!”廣告部主任頻頻點頭。
“和領導喝酒,切記注意酒後不要失言,不要說大話,不要失態,不要唾沫橫飛,筷子亂甩,不要手指亂指,喝湯噗噗響,不要放屁打嗝,憋不住上廁所去,沒人攔你……不要把’我不會喝酒‘掛在嘴上,免得別人心裡罵你虛僞,其實呢,不管你信不信,人能不能喝酒還真能看出來。不要裝歪,說錯話,辦錯事,不要申辯,自覺罰酒纔是硬道理,呵呵……”
王主任笑着說:“再有了,領導跟你喝酒,是給你臉,不管領導要你喝多少,自己先乾爲敬,記着碰杯時自己的杯子永遠低於別人。自己如果是人家請你,知趣點,不要放太低,不然怎麼叫下面的做人?最後一定還有一個集體飯前乾杯酒,所以,不要讓自己的酒杯空着。一定切記隨身備帶安體普複合片,對喝酒人來說,這是個好東西。保持清醒的頭腦,而且就是喝多了也不嘔吐、不頭疼,跟領導出去喝酒,酒後噓寒問暖是少不了的,一杯酸奶,一杯熱水,一條熱毛巾都顯得你關懷備至。這一點,我想,咱們的劉飛助理是做的很好的……不是我看扁了你,小江,你就未必能做好!”
我心悅誠服地點點頭,覺得從王主任這裡受益不少,南下的路上,還意外收穫了一堂課。
幾位年輕的主任聽得也都很認真,不住點頭。
王主任是一個快人快語幽默風趣而又講話尖刻的人,這一路上,有他在,大家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寂寞。
一路往東南方向疾奔,當天晚上到了揚州。
隨後的幾天,在馬書記的帶領下,我們先後在揚州、無錫、蘇州的黨報社進行了學習考察,當然,期間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遊玩和喝酒。
這幾家的報社領導對我們的到來都很熱情,行程安排的都很周到,一般是上午談業務交流經驗,下午遊覽當地的名勝古蹟,晚上就是喝酒唱歌洗澡泡腳。
每日上午的考察基本是一個模式,先是大家坐在一起,聽對方領導致歡迎辭,介紹報社的綜合情況,對方報社的相應領導和相應部室的負責人蔘加。
在互相介紹的時候,馬書記把劉飛的身份定位爲報社副總編輯,我的身份是新聞部主任,把那個‘副’隱去了,反正他們也不可能去調查這個。
集體見面之後,就是按照經營和採編分成兩大組,對方對等的領導和部室負責人對口接待,參觀他們的場所,聽取他們的做法和經驗。
我記住柳月的叮囑,往往是在聽取完對方的編務經驗介紹後,就參加對方的經營這一塊的交流現場,認真聽,認真看,不停提問,索要有關資料。
梅玲對我到她這一組來參加學習考察,表現出了極大的興奮和歡迎,馬書記也顯得很滿意。
果然如柳月所言,這一年來,這幾家報社的經營果真有了長足的進步,揚州報業的發行體制進一步優化,自辦發行的時效性更加提高,而且,充分利用了自辦發行網絡的優勢,開展了延伸業務,承攬了多種雜誌和廣告夾頁的投遞,創收幅度很大。
無錫報業的廣告已經不再拘泥於自身的報紙,而是開始向社會拓展,大力開展了戶外廣告業務的發展,成爲報業經濟收入的一個有力補充。
蘇州報業則對印刷廠進行了改制,引進了更加先進的機器設備,擴大了印刷能力,印刷廠不僅僅承擔了自身報紙的印刷業務,而且開始面向社會承攬印刷業務,無疑也大大增加了報社的收入,壯大了報社經濟實力。
一路走來,一路聽來,一路看來,我深深感受到了南方報業經濟發展鏗鏘有力的堅實步伐,感受到了市場經濟的觀念和意識正在不斷滲透到報業經濟的整個骨髓,對比我們報社自己的發展和現狀,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急迫,時不我待啊!不知道此行對馬書記的觸動如何。
馬書記從來不參加分組學習考察,集體見面會後就到對方老總辦公室裡去交談喝茶去了。我想起柳月臨行前和我說的關於馬書記的那些話,心裡又覺得有些悲觀和無望。
這一天,在蘇州結束了考察業務,大家一起去遊覽拙政園和獅子林。
晚上,對方設宴送行,第二天,我們就要直接去溫州了。
一想到去溫州,我心裡就有些激動,因爲我可以去柳月老家去看看,去給柳月的父母墳墓上添土祭奠,去那裡感受柳月童年的氣息。
南下這些天來,酒場很輕鬆,南方人招待客人,是從來不勸酒的,他們自己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比北方的酒場壓力小多了。或許這也是南北文化的差異形成的習慣吧。
我倒是挺喜歡這種喝酒風格,起碼對身體健康有利。
因爲主人方面不大敬酒,酒宴很快就結束了,大家各自散去,我直接回了房間。
我和廣告部主任一個房間,他沒有回來,估計是出去玩去了。
我想起有幾天沒給晴兒和柳月打電話了,不知道晴兒忙乎辦學的事情到了什麼程度,不知道柳月回來沒有,不知道妮妮回沒回家。
我知道,柳月這段時間一定很忙很累,壓力也一定不小,這也是我沒有和她打電話的原因。
我沒有和柳月一起出差,晴兒對我盯地就沒有那麼緊了,不必每天給天給我打電話問候一下了。
一想起柳月,想起晴兒,我就想起了楊哥和黃鶯,還有宋明正。妮妮出院那天,宋明正要接妮妮回家,晴兒那種似有所思的眼神老是讓我心神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