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憑良心說,我會說好!”
“呵呵……如果不憑良心說呢?”喬仕達笑起來。
我說:“不憑良心說,我還是要說好!”
“爲什麼呢?”喬仕達說。
“因爲她的確是好,雖然她分管我,有時候對工作太講原則,搞的我下不來臺,但捫心自問,我卻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我說。
“哦,呵呵,說說她好在哪裡呢?”喬仕達說。
我說:“這個人,好就好在不裝,很實在,對工作認真負責,敬業嚴謹,原則性強,思想素養好,理論水平高,集體觀念強,待人處事態度十分端正,人品人格很優秀,善於和羣衆打成一片,善於深入基層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善於創新思維,善於開脫進取……而且,名利思想淡薄,不利用職權爲自己謀私利,做事公正廉潔。”
我嘩嘩侃了一通,大力讚揚了秋桐一頓。
喬仕達聽得很專注,等我說完,沉思了片刻,說:“這個同志,和你們集團的領導關係處的怎麼樣?”
我說:“大局觀念很強,只要是正確的事情,她是絕對服從領導的,但對於不正之風,不管是領導還是下屬,她是敢於提出不同意見的……
“喬書記其實你也知道,一個女同志,特別是漂亮的女同志在單位裡做事,有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別有用心別有企圖的人,這些人也不排除有領導在內……很難的,難啊……”
喬仕達摸起茶几上的一盒中華煙,抽出一支,我忙摸起打火機給他點着,他慢悠悠吸了兩口。
其實我也想抽菸,這鳥人也不客氣一下給我抽一支。
喬仕達的眼睛透過嫋嫋的煙霧看着我,又若有所思……
我接着說:“其實我說的這些都是一家之言,喬書記可以聽聽組織部考察組的彙報,他們掌握情況是比較全面的……其實就我個人而言,對秋桐還是有些看法的,她分管我們,有時候太講原則性,搞的我很被動,免不了有些牢騷,但秋桐時候卻又總能和我單獨交流,化解我心裡的不滿,事後想想呢,她說的做的還都是正確的……我是憑自己的良心和喬書記說這些的,咱做人不能缺德!”
喬仕達微笑了下:“小易,我聽說你在你們集團是一個經營能手,做經營管理很有一套……號稱星海報業經營第一人。”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這可不敢當,如果沒有秋桐,我還真有這個信心,可是,有秋桐在,我可就汗顏了……其實秋桐纔是真正的經營管理能手,她纔是星海報業經營第一人……其實我很想超過她的,只是無論怎麼努力,目前卻都無法做到。”
喬仕達笑了:“那她就是你追趕的目標了?”
我說:“是!”
“那你打算怎麼超過她呢?”喬仕達說。
“學習啊……學習她的各方面。”我說:“秋桐其實是個心胸很寬廣的人,對一些好的經驗和做法,總是毫不保留地傳授給大家……我在她的分管下,的確是學到了不少好東西。”
“嗯……”喬仕達點點頭,又開始抽菸。
我接着說:“其實我們大家都覺得秋桐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怎麼了?”喬仕達說。
“秋桐是總裁助理,內部糧票,實際是正科級,也不是集團黨委成員,我們經營部門的負責人也都是正科級,這正科管正科,心理上總覺得那麼別
扭呢……要是她能弄個正兒八經的副縣級,成爲集團黨委成員,管理起集團的經營工作來,可就更順妥了。”我說。
“哦……”喬仕達點點頭,皺了皺眉頭。
“大家都替秋桐鳴不平呢,幹着副縣級黨委領導的活,出大力流大汗,卻是正科的級別,但秋桐卻總是顯得不在意這些,她經常說只要能把工作做好,個人的名分和利益是不重要的。”
我繼續說:“其實這次創城,我們集團那報亭的事,都是秋桐親自抓的,思路都是她出的,我就是在她的親自指導下乾的,沒有她的正確思路和引導,報亭這事不會搞得那麼成功……這次我被評爲十佳,心裡委實覺得汗顏,幾次我提出要把這榮譽給秋桐,她堅決不要……說起這點,我心裡還挺感動的。”
我真真假假地繼續神侃,只要對秋桐有利的話都說。
喬仕達默不作聲地聽着,邊悠悠地抽菸。
我說了半天,有些口乾舌燥,喬仕達卻仍然是不說話,眉頭微微皺着,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我終於忍不住了,摸起一個水果邊吃邊說:“喬書記,我想抽支菸!”
“哦……”喬仕達回過神,看着我:“你會抽菸?”
“嗯哪。”我說。
“那你抽吧。”喬仕達說。
我毫不客氣地點燃一支菸,深吸了兩口,看着喬仕達,他仍舊在沉思着,不知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似乎,此時,他腦子裡想的不僅僅是秋桐的事,他想的更多,想到了其他人,想到了出版局的副局長,想到了集團的專職書記,想到了孫東凱,想到了關雲飛和雷正,想到了其他市委常委,想到了關雲飛和雷正的後臺和背景……
領導考慮問題總是很全面的,這就叫統籌全局,這一點,我似乎比不上他,我腦子裡只有秋桐,我不管關雲飛和雷正的鬥爭,我只要秋桐能順利提拔就行。
一會兒,喬仕達將菸頭摁死,摸起電話,接着就撥號。
他要當着我的面打電話,給誰打呢?
很快,接通了,他說:“明天上午有什麼安排?”
似乎,他是在給秘書打電話。
接着,他說:“明天上午的事情推到下午去……你通知一下那邊。”
然後,他就掛了電話,然後看着我,笑了起來,笑得有些含蓄。
我也笑,笑得不明就裡。
喬仕達說:“小易,你猜我明天上午準備幹嗎?”
我說:“你愛幹嘛幹嘛,我怎麼會知道呢?”
喬仕達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我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接着就笑:“想不想知道?”
我說:“如果你願意告訴我,那我就想知道。”
喬仕達說:“那我就暫時不告訴你了。”
我說:“那我就不想知道了。”
喬仕達哈哈笑起來,笑得似乎很開心。
我也跟着笑,故意笑得很傻。
笑完,喬仕達說:“小易,今晚我們的談話似乎很開心。”
我說:“你是挺開心,其實我是很緊張。”
喬仕達又笑起來:“我看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呢?”
我說:“我是裝的!”
喬仕達說:“我怎麼看不出你是裝的呢?”
我說:“那是我裝得很像,你沒看出來而已。”
喬仕達說:“你講話很實在!”
我說:“在喬書記面前再不實在,那不是找死啊……”
喬仕達看着我,又說:“你剛纔進來之前,偷吃我的水果了,是不是?”
我做驚慌狀:“喬書記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剛進來時我看到你嘴巴里有東西。”喬仕達說。
我撓撓頭皮:“喬書記明察秋毫啊……對不起,喬書記,我錯了,不該偷吃領導的水果。”
喬仕達說:“以後還敢偷吃我的東西不?”
我忙搖頭:“不敢,再也不敢了。”
喬仕達笑起來。
我接着說:“不過,以後也不會有機會再偷吃喬書記的東西了……今天實在是純屬巧合。”
喬仕達說:“機會……巧合……機會是人創造的,只有有心人才會抓住機會,巧合也不會是那麼偶然的,偶然裡也似乎包含着必然。”
我說:“喬書記這話很有哲理,我要好好領會!”
喬仕達說:“你領會的已經不錯了,不但領會地不錯,落實地也不錯!”
喬仕達顯然是話裡有話,我此時只能裝作沒聽懂,傻乎乎地笑起來。
我知道,和喬仕達玩心眼,我斷不是對手,既然不是對手,那就裝傻。裝傻是最好的方式。
接着,喬仕達說:“小易,我出個問題,你看如何回答!”
我說:“行!”
喬仕達說:“張之洞新任湖北總督時,撫軍譚繼洵特地在黃鶴樓設宴接風慶賀,並請了鄂東諸縣的縣官作陪。席間,張之洞、譚繼洵二人爲長江究竟有多寬而爭執起來。譚說五里三,張說七裡三,二人互不相讓,爭得面紅耳赤。於是張之洞、譚繼洵二人命江夏知縣陳樹屏回答。”
說到這裡,喬仕達停住了,看着我。
“那他怎麼回答的?”我說。
“先別問他怎麼回答的,我問你,如果你是這個知縣,你會怎麼回答?”喬仕達說。
“我……”我琢磨起來。
“嗯……想一想。”喬仕達說。
我想了想,說:“我會這樣回答:水漲七裡三,水落五里三,二位說的都對。”
喬仕達大笑起來:“哈哈,不錯,看來我該賞你二十兩銀子了……你的答案和那個知縣是一樣一樣的,他就得到了二十兩賞銀。”
我呵呵笑起來。
喬仕達說:“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樣回答?”
我說:“很簡單,兩位首長都不能得罪!”
喬仕達點點頭:“嗯,這就叫隨機應變,左右逢源!”
我看着喬仕達沒有做聲,心裡又在琢磨着自己的事……
今晚做夢一般,在遙遠的省城,我和市委書記在親切攀談啊,我今晚的計劃進行地還算順利,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目的基本是達到了
這時,喬仕達打了個哈欠。
哈欠就是信號,我必須要意會。
我立刻站起來:“喬書記,時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告辭了。”
喬仕達點點頭:”嗯……”
我於是離去,走到門口關門時,看到喬仕達正帶着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我……
我衝他一笑,他卻木有反應,似乎又在思考什麼。
領導總是愛思考的,好習慣。
離開喬仕達的房間,我直奔樓梯,準備上樓回房間,剛走到樓梯口,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站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