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雲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那一丟丟哀傷的小情緒都被君無極這麼不要臉的一句話給打得煙消雲散。
她的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感動。
她如何能看不出來呢,這個男人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愛,甚至捨不得她爲了他而難過。
這樣的一個人,她如何能不愛?
她的止水……
向着,季疏雲垂頭在他脣上啄了啄,笑道:“那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君無極失笑,摟着她的腰肢緊了緊,深深汲取着她身上清冽的香氣,緩緩道:“我一出生,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那裡的每一個人口口聲聲說着大義凜然,天地君親等等的話,只是我知道,他們想要的,不是忠心,不是仁義,而是權利!”
季疏雲如何能不知道,天地悠悠之中,有幾人能夠逃過皇權富貴的引誘?
說到底,這些人只是捨不得手中曾經的奢華富貴被他人所奪,捨不得曾經的生殺大權被他人所掌,捨不得曾經的紙醉金迷的生活從此理他們遠去……
貪慾!
沒有人一個人可以擺脫這樣兩個字的束縛。
君無極不追逐權利,不追逐名譽,不追逐富貴,在這麼一人衆人皆寧酊大醉的世界之中,唯他一人獨醒。
所以,一切都顯得這麼的無聊,這麼的了無生趣,只是他遇到了她。
他生命中,唯一的色彩……
向着,君無極笑了笑,抱着季疏雲的手也緊了緊,低低道:“你知道,那個黑衣男子明明也是前朝餘孽,爲什麼還對我充滿了恨意呢?”
季疏雲咬着脣瓣,忽然想起了他當時用刀子捅自己的時候,說出來的那一番話。
心中一跳,她腦海中已經有了猜測,而君無極脣角一勾,眼底有着令人驚駭的深意和幽冷,猶如籠罩着一層讓人看不穿的邪森寒霧,縈縈繞繞,不可窺測。
而他的嗓音,更加冰冷,無盡血腥之氣潺潺流出,讓她打了個寒顫。
“我告訴過你,七歲那一年,我殺死了以前無極宮所有的護法,殺死了無極宮的老宮主,殺死了從小照顧我的奶孃,僕人,丫鬟,小廝……當時前無極宮一共死了三萬六千人……但是,就算我再厲害,還是有漏網之魚,那黑衣男子,估計就是當時僥倖在我的陷阱中,活下來的人……”
他雖然說得極爲風輕雲淡,但是聽到了這麼一番話,季疏雲的心還是不住的抽痛。
她不問他爲什麼下次狠手,也不問他爲什麼如此冷酷……
在他看來,君無極就算是十惡不赦,屠盡天下,也是最最溫柔的人。
她現在沒有因爲這句話裡面的數字而害怕,反而是滿滿的心疼。
她忽然間明白了,爲什麼君無極從來不吃肉,想來是無法擺脫那年幼時橫列在自己面前的屍山血海……
季疏雲忽然很是懊惱,自己對他的瞭解,還是太少太少,甚至還會用這一件事情來捉弄於他,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而他明明自己看到那些東西這麼難受,還是會堅持給她正準備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