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以一個賽車手的身份參賽,想不到這次會淪爲看客。不過聽着四周人聲鼎沸,高飛深受感染,跟着熱情高漲起來。
阿輝簡單地給高飛介紹了兩句,就去跟一羣人追着拿着對講機的解說員聽賽況。
這個地方是賽車發車和終點的地點,高飛跟着衆人上了一個天橋上。這個天橋位置選的很好,可以看見發車的前五百米和終點的最後兩個彎道的所有情況。
站在高處,可以看見下面停着四臺車。一號車是臺蓮花跑車,渾身被噴塗上燃燒的火焰,在火焰中,幾個黑洞洞地彈孔清晰可見,鐵血味道十足。排在第二位的是一臺馬自達RX—8,車身塗的象印象派畫家的畫作,如用不同的顏料隨意地潑在車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五顏六色的墨滴。第三輛是奔馳CLK,第四輛是一臺大衆的CC。
幾臺車都停在一條線上,隨着車手一腳腳地油門,發動機一下接一下地高速運轉,車子朝前一衝一衝,彷彿是一頭頭想脫疆的野馬,再被人努力地控制着,一不留神就會奮蹄飛奔而去。
組織者還很正規地做了一面黑白相間的格子旗。隨着旗子的落下,幾輛車同時發動。
發動機的聲音如同鴉片一般,在高飛的耳朵裡刺激他的神經。這聲音一落進他的耳朵,他就幾乎能分辯出這些車子都經過那些部位的改裝。不由自主地手腳顫動了一下,想象着離合和油門的配合,這樣的賽況,讓他這麼多天來都沒有過的賽車yu望象火一樣燒了起來。聽着發動機的聲音,高飛直想現在下場,去教訓一下下面的那些車手,告訴他們誰纔是車中的王者。
幾輛車衝了出去。只見那輛蓮花跑車象有一根繩子在前面猛地一拉般,如毒蛇出擊的瞬間朝前一竄,領先了第二輛車半個車頭,然後在加速中很快超越第二輛車,佔了第一的位置。
“好啊。”這輛車正是阿輝他們看好的,見這車已經領先,這夥人大聲叫好。
蓮花帶頭進入了第一個彎道,聽着發動機的聲音漸漸遠去,阿輝和一羣人圍在解說員的對講機旁,安靜地聽着前面的賽況。
“現在車子到了灣仔第一大廈前,車子的排序依次是蓮花、馬自達、奔馳、大衆。蓮花領先第二位的馬自達兩個車身。”
“馬上就要進入第三個彎道了,排在第二位的馬自達搶佔了內圈,他想超車嗎?哦,他果真是在利用這個彎道超車,超過去了,超過去了,從彎道出來,馬自達已經領先後車半個車身了...”
人羣中爆出一陣粗口,這羣人大部分都下注開蓮花車的宋建男會嬴,這時聽到他被超過,都大感失望,罵了起來。
“宋哥一定會反超的。”阿輝回頭看見高飛再看他,衝着高飛笑了笑,給自己鼓勁道。不過高飛看他的臉色,知道其實他對比賽的結果也沒底。
“第七觀察點,賽車現在開過來了,我看見車燈了。啊,開過來了,是馬自達在最前面,蓮花車已經落後兩個車身了。”一個女聲從對講機裡傳來,宣示着這個領域不是女人的禁區。
高飛靜靜地聽着,阿輝那幫人在七嘴八舌地對賽車作評論。這些人大都是賽車的門外漢,所說的評論也是驢脣不對馬嘴,高飛聽着直想發笑。
“第十二觀察點報告,他們現在經過第九個彎道,我們現在看見車子已經在入彎了。蓮花車從內道飄移過彎,一個漂亮的甩尾,啊,它已經在馬自達前面了,超過去了嗎?不對,馬自達這時放棄了外線,打方向朝內線跟進,他衝進了內圈,從左邊超車...”解說員被緊張的比賽所牽動,聲音越來越急促,猛聽一聲輕微地電流吱吱聲,說的正歡的對講機一下沒有了聲音。
“他媽的怎麼回事,正關鍵呢...”幾個人圍着解說員大叫,解說員一邊解釋道:“技術故障,技術故障...”一邊徒勞地翻來覆去地看對講機,想找到接收不到信號的原因所在。
“都他媽的住嘴,不想聽賽況的滾一邊去。”一聲大喝,讓大家安靜了一下。
這羣人大都是最底層的混混,竟然有人敢這麼喝罵他們。他們轉過身,朝發聲地方向看去,都打算着怎麼教訓這麼不開眼的小子。
循聲望去,一個人正站在天橋的扶手旁,一手扶着鐵欄杆,一手夾着支菸,背對着大家,看着賽車要過來的方向。齊肩的長髮,在夜風中飄動着,穿着一件緊身的T恤,把他健美的身體輪廓完美地顯示在衆人面前。右肩上紋着一條青龍,左肩紋着一頭猛虎,讓高飛一看到他,腦海裡就蹦出古惑仔三個字來。
衆人握緊的拳頭鬆了下來。一個個不再叫嚷,只小聲地討論着賽場的情況,這裡的場面如同煮沸的水裡加了瓢冷水,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這人是賽車組織的元老,叫做烏鴉。我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的車玩的很好。”阿輝見高飛問起,向他解釋道。
經過一番拍打,那個對講機竟然奇蹟般地又恢復了。大家也不管這種維修方法有多雷人,都靜心關心着比賽的勝負。
“現在馬自達領先後車兩個車身...”人羣裡嗡地一聲,只是有烏鴉在旁,所有人都是小聲咒罵着,期待着奇蹟的發生,已經飛走的賭金能再飛回來。
“奔馳車剛纔進行一次超車中,方向打的過猛,衝出了街道,撞毀了旁邊的一個小報亭。啊,他竟然不停車,穿過報亭繼續向前,超過了排在第三位的大衆,這個是陳志堅開的車,還的一如既往的悍啊。”
“競爭還很激烈,你說呢?”高飛笑着對張陽道:“現在到這種程度,勝負應該已經明顯了。”
“不對啊,”張陽沒有回答高飛的話,自言自語道:“現在應該是時候了?怎麼回事?”
高飛明白能讓張陽有疑問的,一定不是簡單的事,連忙問所以然。張陽不理他,只顧自地道:“時間不多了啊。”
高飛低頭坐了下來,現在他也感到有不對的地方。但不對在哪兒,卻是沒有頭緒。他閉上眼,回想着剛纔發生的一切。
是最近的一次攻守轉換嗎?好像沒有問題,馬自達車手的技術很是不錯,能做出這樣的動作足以說明這些賽車手的賽車水平絕非泛泛。但這樣的超越應該沒有問題,如果沒有親眼所見,僅從解說員的介紹,誰也聽不出有什麼破綻。
是第一次超車嗎?高飛回憶到,好像也沒有什麼特殊。
難道是發車?如電影的倒放,在高飛的大腦裡,剛纔發車的動作的慢鏡頭開始回放。蓮花車朝前一竄,這個發車動作着實驚人,從車子遠行的動作看,就是高飛全力施爲,也不一定能做出這麼快的發車動作。但蓮花在最後被超越,卻沒有一次成功的反超,只能說明那個宋建男的技術還不是那麼出類拔萃。只能說明這人在發車上有絕招,這大概是他吸引別人眼珠的地方。
是放水嗎?有人在操縱比賽?好像也不對,看着周圍的人並不多,這次比賽看來不是什麼重要的比賽,下注的人也沒押太多錢,爲這點錢做假實在沒必要。
一定有什麼地方沒想到。高飛努力想着,猛地一絲靈光閃現,那輛一直沒有進入人們視野,一直被人忽略的大衆CC回到高飛的回憶中。
這臺車因爲成績不好,它的成績一直隱藏在前兩輛車的光環下。就連高飛都幾乎無視了它的存在,以至於現在想起來,只是模糊地記得它的動作,甚至連這臺車車身上噴塗的色彩都忘記是什麼了。
回想着這臺車在發車直至第一個彎道消失前的一連串動作,高飛豁然開朗,他猛地站起來,不由地驚呼一聲:“是那輛大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