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晚,看到那個關在籠子中的女子,或許若雲永遠不知道這個秘密,甚至,
永遠不知道正王府竟然有一個如此隱蔽的西院,藏在密林之後,濃綠的翠竹將它掩埋,
埋葬了裡面的歡歌笑語和酒紅燈綠。
鞭子上端的倒刺勒得手心發疼,若雲渾身冰涼,腦子有些空白。
琉璃燈照亮了整個西院,院子中百花盛開,嬌豔無比,荼靡綻放,然,芳華卻怎麼
也抵不過側臥在軟榻上的男子,青絲如墨,嬌顏如畫,半敞開的衣裳露出燃着血跡的紗
布。
“怎的,這曲子今日不對!”他掀開眼,因酒而迷醉的淡藍色眸子淡掃園中唱曲的
男寵,語氣卻異常寒冷。
撫琴的男寵頓然一驚,忙屈膝跪下,而一旁侍酒的一干男寵也如臨大敵似的跪在地
上,沒有一個人敢吱吱聲。
唯有泱未然,獨自起身,撫了撫髮絲,眉眼輕笑,擡手指着唱歌的男寵,道,“剛
才你唱的什麼,再唱一次給本王聽聽?”
四下抽氣聲一片,那男寵嚇得身子幾近全都帖在了地上。
“王爺,您醉了,夜很深,先休息吧。”羽見上前端了一杯熱茶。半年了,這還是
見到王爺第一次大飲。
“休息。”泱未然擡頭看向羽見,念道,“他剛纔竟然在唱‘君當爲磐石,妾當作
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那都是假的!過去的誓言,如今,不過是昔日的戲
言。”
將杯中剩餘之酒舉頭飲盡,他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消瘦的身體似乎就一陣風,
便能將他吹倒。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裡?”衆人大驚,紛紛跟上。
“都給本王滾回去。”他拂袖,靠在門柱上,眼底泛起一絲自嘲和悲悽望着兀自在
天空的一輪明月,“誰都不準跟來。來者殺無赦!”
羽見止步,擡手攔下了跟上的衆人,似乎已經猜到王爺要去哪裡。
若雲離開暗處,悄然的跟上,大泱夏日的風明明是乾燥溫熱的吹在臉上,卻是陰冷
的。
腦子裡浮現那個女子蒼白的譏笑,若雲下意識的握緊了鞭子,心裡對那女子多了一
絲怨恨,是她那紅衣女子親手撕開了她這麼多年來的美夢。
折身,她不打算跟着泱未然,而是抄近路返回那後院。
四下寂靜一片,籠中的女子已然深睡,蒼白雋秀的手指還依舊拽着自己手腕的鏈子
,宛若要沉溺在水中的將死之人。
若雲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狼狽之極,上前本要拉起路樂樂,那沉重的大門突然
響了起來。
意識到有人要推門進來,若雲點足,閃入暗處,再度將自己藏拉起來。
門緩緩推開,門廊上的琉璃光將一個纖長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隨即,桂酒的香氣直
撲而來。
“未然哥哥?!”看着進來的那人,若雲險些沒有控制住自己,喚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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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走
第四十一章
然終究認識到自己是躲藏到這裡
,若雲還是吞了下去,屏住呼吸觀察泱未然到底要做什麼。
如銀的月華灑落在他身上,將他散落在肩頭的髮絲鍍上一層幽白的光,那宛若深海
般的眼眸此時猶如七年前初見時的樣子,深邃的,憂傷的,眼底有一種讓人心疼的絕望
。
也是那一年,她如此的想接近這個大泱的質子。
此時的他,雙手緊緊的抓住那籠子,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籠中人,隔得不遠,但若
雲能看到他的手竟然在發抖,那力道,似乎要將籠子給撕裂。
籠子裡的女子突然動了動,泱未然伸手一指,飛快的點了她的穴道,隨即打開了籠
子,躬身走進去。
也在這時,若雲看到了她今生最難以釋懷和痛恨已經震驚的一幕。
泱未然竟然跪在地上,將那髒兮兮的紅衣女子摟在懷裡,一手放在她腰間,一手則
擱在她臉上。
修長的玉指一點一點的將她的長髮理順,然而攏在女子耳後,露出她蒼白的臉頰。
那動作輕柔之極,宛若清風也如流水,而懷中的是一塊易碎的珍寶,不敢過多用力
。
手指落在那紅衣女子的眉眼處,突然頓了下來,隨即又遊走開來,那樣子,像一個
好奇的小孩在用無形的筆勾勒一個人的臉頰和輪廓。
也不知道這個動作重複了多久,他突然又執起了她的手,細細的柔涅,撫摸,半響
之後,他突然低頭,吻住了那女子的指尖!
這一次,若雲只覺得大腦鬨然巨響,險些站不穩,癱軟在地上。
泱未然的脣,輾轉纏綿不曾離開那女子的手指片刻,消瘦的肩輕微顫抖,似乎在竭
力壓抑着內心的某種情緒。
夜如此安靜,月光落在他細長的眉睫上,宛若欲欲墜落的繁星,而的眼神竟是如此
的迷戀和痛苦!
因爲迷戀,他甚至吻上了她的青絲,吻上了那女子的淡淡的眉,吻上了她脫水而幹
裂的脣。
卻因爲痛苦,他的手竟然落在了那女子纖弱的脖子上,指尖一曲他掐住了路樂樂。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若雲反覆的問着自己。
未然哥哥,他竟然在吻那個髒兮兮的醜女人。
不是喜歡男子麼?那些滿園的美男是做什麼的?如果是喜歡,那爲何他要這番痛苦
的親吻着這個女子。
如果他喜歡女子,那她若雲算什麼?
而這個女子又是誰?
獨自蹲在原地到天亮,泱未然已經離開,籠子沒有關,而那女子還躺在裡面晨光下
她那沾着血跡的臉,仍舊髒兮兮的,看不清她到底長什麼樣。
走進籠子,若雲的眼底泛起陣陣寒意和厭惡。
腦中一回想起那個畫滿和泱未然痛苦的表情,她握着的鞭子的手又下意識的用力幾
分。
“你到底是誰?”
-----------女巫の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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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偶是你親媽,會對你好的。
第四十二章
心裡的憤怒像火一樣從胸膛騰昇起來,這一夜的一
幕幕彷彿就是一場噩夢,而始作俑者就是面前這個該死的髒兮兮的女人。
她怎麼配,怎麼配未然哥哥如此對她。他脫塵秀美如仙裔,舉手投足間的優雅,都
讓她沉迷,可眼前這個女人呢?
“說,你到底是誰?”揪着路樂樂的頭髮,若雲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問道。
“放開我。”驚醒的路樂樂看到來者是若雲,心裡明瞭了幾分,不由笑道,“你可
有看清了你的未然哥哥?”
“你……你胡說八道!”若雲的手一抖,卻緊緊的抓住路樂樂,“都是你這個賤奴
,勾-引未然哥哥!”
“放開!”路樂樂當即呵斥,擡手一把推開若雲,冷聲道,“什麼賤奴,什麼勾-
引,我告訴你,我不是泱未然的奴隸,也不是他的玩寵,更別說什麼勾-引了。抱歉,
我對千年小受不感興趣!”
“呵呵……你不是賤奴是什麼?聽說在泱過唯有低賤的奴隸纔會被關在籠子裡。”
若雲直起身子,俯瞰着路樂樂,嘴角譏笑之意越發的濃烈。
對於泱未然昨夜之舉,若雲突然想到,這些年來泱未然滴酒不沾,斷不能飲酒,加
之這半年突然趕回大泱,定然心事繁多,酒後行爲反常也可以理解的。而且依照泱未然
的個性,對傷害自己的人,他從來不會放過,當時談到這囚籠的時候,他的眼底分明有
厭惡和痛恨之意。
“我爲何要關在籠子裡,就要問問你那養了一堆男寵的心上人了!”
“你不用刺激我。未然哥哥喜歡什麼樣的人,本郡主心裡自然有數。而且本郡主也
會證明給你看,有朝一日,他娶的人,將會是本郡主。”若雲微微俯身,勾起脣角,輕
笑道,“至於你這種卑微,低-賤的想盡辦法歪曲事實的女人,也只配呆在這裡。如果
你妄想昨晚那樣離間本郡主和未然哥哥,給你的就不是鞭子了。”
“低-賤,卑-微,呵……真是幼稚!”路樂樂無奈的搖搖頭,“不過,你到提醒
了我,你昨晚給了我鞭子。若有一日,本姑娘多的都會還回來。”
“啪!”路樂樂話一落,鞭子飛快的落下,精準的抽在她脖子上。
“既然這樣,那本郡主不介意多給你幾鞭子。”若雲收回鞭子,垂眉看着鞭尾沾上
的血跡,嘆息道,“其實本郡主剛纔還想,你若是一個聽話的下人,本郡主到可以幫你
向未然哥哥求情,放了你給我做丫鬟使喚。”
“郡主,您太看得起我了。不過,你剛纔還在罵我是賤-奴,若跟了你,您豈不是
成了賤-主了。”
“啪!”又一鞭子應聲而落,便聽得若雲嬌罵,“不是好歹的賤骨頭。”
鞭子的力道比昨晚兇狠了許多,路樂樂一聲不哼記下了自己捱了多少鞭子。
後院的門終於被打開,輕歌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不由的驚了一跳,忙衝進
去,攔在了路樂樂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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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你又是誰?”若雲挑起眉打量着輕歌。
“奴婢輕歌見過郡主。”
“知道自己是奴婢就好,讓開,本郡主要教訓這賤人,不然連你也打。”
“郡主,您不可以。雖然王……”輕歌剛要說出王妃兩個字,便感覺身後的路樂樂
拉了她一下,忙改口,“郡主,剛纔女婢過來的時候,王爺正在派人尋你用早膳。”
“哦,未然哥哥找我?”若雲忙收好鞭子,看着輕歌。
“是的。剛纔沒有找到郡主,王爺好像很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