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蓬門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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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鎖攏着兩條眉毛,眼睛閉得緊緊的,嬌軀也有輕微的顫動。她等了一會,依然不見動靜,不覺睜開眼來,看到楚秋帆望着自己,怔怔的出神,羞得啐了一口,催道:“你還不快些動手?”

楚秋帆一驚,一時顧不得避嫌,雙手使勁把繃得緊緊的內衣釦子一顆顆解了開來,眼前立時現出兩團玉球似的胸脯和新剝雞頭般的蓓蕾。他只覺胸口壅塞得連一口氣都透不過來,哪裡還有勇氣去觸摸?

白衣少女緊閉着眼,幽幽的道:“是左邊的肋骨斷了,你快替我接上了!”

她聲音說得比蚊子還輕,但聽在楚秋帆的耳中,心頭不禁一陣愧怍,急忙定了定神,說道:“你忍着些,我要動手了。”他用兩個手指,輕輕在她胸肋間按了按。

白衣少女身軀一顫,口中發出呻吟之聲。

楚秋帆已經摸到了斷骨,兩隻手掌按上了她滑如凝脂的胸脯,對準斷骨,把它接上,然後運起內功,把“太虛玄功”緩緩度去,助她骨脂能夠迅快凝住。

白衣少女但覺一陣劇痛,口中輕哼出聲,但迅即感到他粗壯的掌心發出一股溫暖的氣流從胸脯間滲入,痛楚也隨着立即消失,心中感激的道:“謝謝你……”

楚秋帆雙手緊緊按住她肋骨,說道:“姑娘再忍耐片刻,這時不可動!”

白衣少女果然不敢說話,任由他滾熱的雙掌按在自己的胸上,雖覺羞澀,但心頭卻有着無比的溫暖,就像春天的陽光,照進了心扉。

這樣約摸過了盞茶工夫,楚秋帆才緩緩收回手去,吁了口氣道:“好了。”他拉過衣衫,掩住了胸脯,正待替她扣上釦子,白衣少女依然不敢睜開眼來,只是幽幽的道:“我自己來。”

她雙手扣好衣釦,才睜開眼來,只見楚秋帆一張俊臉還緋紅得像塗了胭脂一般,呆呆的望着自己,連額角上汗水都忘了拭拂。一時不禁被他看得大羞,輕啐道:“你瞧我作甚?”

楚秋帆囁嚅的道:“在下方纔用內功把姑娘的斷骨接住了,大概再有一、二日即可復原了。”

白衣少女深深吸了口氣,覺得斷骨果然不再痛了,欣喜的道:“瞧不出你手法果然高明得很!”

她躺在牀上,望着他眨眨眼睛,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楚秋帆道:“在下楚秋帆,楚國的楚,秋天的秋,風帆的帆。”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學着他口氣,說道:“我叫宋秋雲,宋朝的宋,楚秋帆的秋,天上白雲的雲。”

楚秋帆笑道:“你很調皮。”

宋秋雲道:“你知道就好,還兇得很呢!”

只聽門外那婆婆叫道:“年輕人,我水燒好了,扭了筋,用熱水敷敷就不會痛。”

楚秋帆急忙開出門去,說道:“多謝婆婆。我妹妹是扭了腰。”

那婆婆看了二人神色,已經料到了幾分,笑了笑道:“扭了腰也一樣,熱水多敷敷就會好的。”她端着一個熱氣騰騰的木盆走入,放到桌上,就識相的退了出去,還替兩人帶上了房門。

楚秋帆道:“看來那婆婆不相信我們是兄妹了。”

宋秋雲粉臉一紅道:“都是你。你快給我出去。”

楚秋帆一拱手道:“姑娘骨已接上,再有兩三天就可復原了。住在這裡,沒人打擾。在下實在另有要事在身,不克多耽。姑娘安心養傷,在下走了。”說完,轉身欲走。

宋秋雲聽說他要走,不禁一呆,大聲叫道:“你……給我回來……”

這大聲一喊,不由得粉臉劇變,咬着銀牙,口中迸出“哎唷”二字,雙手急急掩着胸口,敢情震動了接好的肋骨,又痛起來了。

楚秋帆慌忙回到牀前,說道:“你斷骨剛剛接好,大聲說話,就會受到震動。”

宋秋雲咽聲道:“你要走就走,反正我無人照顧,接好了再斷,你也沒看到了,就讓我再斷好了……”說到此處,眨眨眼睛,一顆亮晶晶的淚珠,從眼角滾了下來。

楚秋帆忙道:“你快別哭了,我等你傷勢全好了再走,總可以了吧?快閉上眼睛,我給你在接好之處再運一回氣。”

宋秋雲心中暗暗歡喜,舉起了兩個粉拳,朝他肩頭擂去,口中叫道:“都是你……”

她方纔只是假裝疼痛,好讓楚秋帆回來,這兩個粉拳雖然投用力,但拳手擂打,牽動胸口,真的感到一陣裂痛,口中不禁又叫了聲:“啊唷……”

楚秋帆不再說話,右掌運起“太虛玄功”,在她接骨處按上,把真氣緩緩度入。

宋秋雲在他手掌按上胸口之際,少女臉嫩,早已閉上了眼睛,只覺胸肋之間,甚感溫暖舒暢,痛苦登時若失。

楚秋帆不知她使詐,只當肋骨剛接好不宜掙動,因此這回手掌按着不動,足足運了一盞熱茶功夫的功,才輕輕收回手掌,側臉看去,宋秋雲臉上留着微微的笑容,蘭息輕勻,業已睡熟。隨手拉過一條薄被,替她輕輕蓋在身上,自己就在窗外一張木凳上坐了下來,守着陪她。

那婆婆本來就疑心他們不是兄妹,竊聽了一陣,先前還聽到兩人拌嘴的聲音,後來好象和好了,心中暗暗好笑:“你們年輕人,還瞞得過我這雙老花眼,明明是小兩口子,卻偏要說什麼兄妹,哼,我老婆子早就看出來了。”

晌午時光,那婆婆做了幾個可口菜餚,一桶米飯,一小鍋粥,端着送到房間裡來。

楚秋帆連忙站起來,不好意思的道:“婆婆,這怎麼好意思!我們來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還勞動你送來。”

那婆婆笑道:“不要緊,老身是看你小媳婦扭了腰,動彈不得,你們片刻也分離不得,還是送進來,讓你們房裡吃的好。老身還替你小媳婦煮了一鍋稀飯,等涼—些,你慢慢喂她吃吧!”

楚秋帆被她說得臉上一紅,囁嚅的道:“真是多謝婆婆了。”

兩人說話之時,宋秋雲也醒過來了,睜開眼睛,問道:“大哥,你和婆婆說什麼呢?”

那婆婆眨眨眼道:“你小媳婦醒了,快過去吧,老婆子還要給老伴送飯去呢!”說着,匆匆走了。

楚秋帆走到牀前,柔聲道:“你醒過來了?這一覺睡得很甜吧?”

宋秋雲看他臉頰上紅紅的,忍不住問道:“那婆婆和你說了什麼呢?”

楚秋帆道:“她是給我們送飯進來的,還給你煮了一鍋稀飯……”

宋秋雲道:“人家問你,婆婆和你說了些什麼話?”

楚帆秋道:“沒有呀!”

“還說沒有!”宋秋雲哼了一聲道:“她沒說我什麼,你臉會紅?你快說給我聽咯!”

楚秋帆道:“其實真的沒說什麼,她……只說你……”

宋秋雲急道:“你怎麼吞吞吐吐的,我什麼呢?”

楚秋帆道:“那婆婆說,你是我的小媳婦……”

宋秋雲粉臉驀地一紅,恨聲道:“你怎麼不跟她解釋呢?”

楚秋帆紅着臉道:“解釋也沒用,她一口咬定我們是小兩口。”

“哼!小兩口就小兩口,你佔了我便宜,就高興了?”宋秋雲嬌嗔着,接着好似想起了什麼,壓低聲音,急急問道:“你沒說給我接骨的事吧?”

楚秋帆道:“沒有。”

宋秋雲冷哼一聲道:“你若是說出來了,看我還會理你?”

楚秋帆看她嬌嗔生氣的模樣,雖然有些霸道,卻也增加了幾分嫵媚,忙道:“我怎麼會說呢?”

宋秋雲道:“你對誰都不準提起。”

“好,好,我就像沒給你接過骨,這樣總好了吧?”楚秋帆順着她,一面裝了一琬稀飯,說道:“你肚子餓不餓?可以吃稀飯了。”

宋秋雲道:“自然餓了,我可以坐起來吃麼?”

“不成。”楚秋帆道:“你肋骨接攏之處,正在漸漸凝結,不能掙動,還是躺着,讓我餵你吃好了。”

“哼!”宋秋雲口中又哼了一聲,撇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能掙動,方纔還說要走,把我丟在這裡,就不管了。你……一點也沒把我放在心裡……那你就不用管我,只管走好了……”她本是故意逗他的,哪知說說竟然認了真,眼圈一紅,盈盈欲淚!

楚秋帆柔聲道:“好妹子,快別生氣了,我不是說過,等你傷好了再走麼?來,我先餵你吃稀飯吧:那婆婆做的菜,看起來很好吃呢,你要不要先嚐嘗看?”

宋秋雲給他柔聲哄得嫣然一笑,問道:“婆婆燒的是些什麼菜呢?”

楚秋帆道:“一盤是竹筍煨毛豆,一盤是鮮菇炒白菜,還有一盤醃獐腿,切得薄薄的,又紅又香……”

宋秋雲沒待他說完,搶着道:“我肚子早就餓啦,你就快餵我吃吧!”

楚秋帆裝了一碗稀飯,把放菜餚的托盤端到牀邊,然後用湯匙舀着稀飯,湊近她嘴脣喂去。

宋秋雲喝到口中,忽然“啊”了一聲,說道:“好燙。”

楚秋帆歉然道:“對不起。”

宋秋雲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說一句對不起,我舌尖可燙到了。你總看到過人家做孃的喂孩子吃稀飯吧?舀起來的稀飯,都是滾燙的,先用嘴輕輕吹着,然後再用舌尖試探一下是否溫了,才能喂人吃呀!”

她話是說出來了,但等到說出來了,纔想到要他用舌尖試探稀飯溫度大是不妥,粉臉不禁有些赧然,故意掩飾的道:“你難道只知餵我吃稀飯,也不夾一筷菜?我要吃竹筍煨的毛豆。”

楚秋帆放下湯匙,夾了一粒毛豆,送到她嘴裡。

宋秋雲嚼了兩下,嚷道;“你只給我一粒,怎麼夠呢?”她張開殷紅的小嘴,等着楚秋帆用竹筷夾了一粒又一粒的喂她。

楚秋帆從來也不曾喂小孩吃過稀飯,只得依着她,舀起一湯匙稀飯,用口輕輕吹着,等稀飯快涼了,又怕她慊髒,卷着舌尖,小心翼翼的在稀飯上試探一下,再湊着她嘴脣喂去,然後放下湯匙,再拿起竹筷,夾了菜餚,送到她嘴邊。

宋秋雲方纔只是把一般母親喂小孩吃稀飯的情形隨口說說,如今看他真的用舌尖試探稀飯溫涼,再喂自己,自然覺得大爲靦腆,但心裡卻感到甜甜的。每吃一口稀飯,就故意一下要吃毛豆,一下要吃醃獐腿,忙得楚秋帆一雙手一會拿湯匙,一會拿竹筷,大感應接不暇。

宋秋雲先前還有些羞意,很快也就習慣了,吃得津津有味,一連吃了兩碗,纔算吃飽,朝他嫣然一笑,柔聲道:“謝謝你啦,有一天如果你負了傷,我也會這樣伺候你的。”

楚秋帆喂她吃這兩碗稀飯,已經忙得滿頭大汗,聞言笑道:“算了,在下還是不要你喂的好。”

宋秋雲睜大眼睛,問道:“我這話說錯了麼?我負傷的時候,你對我好,你負了傷,我自然也該對你好了。”

楚秋帆笑道:“你說的當然沒錯,但一個人總不希望自己負了傷,躺在牀上讓人照顧,所以還是不負傷的好。”

宋秋雲抿嘴笑道:“那就算我說錯了。噢,你快吃飯,菜都涼了呢!”

楚秋帆把托盤中的菜餚搬到小桌上,自顧自裝了一碗飯,坐在凳上吃將起來。

宋秋雲側着臉,怔怔的望着他,臉上紅馥馥的帶着點笑意,她雖然沒有說話,但一縷情絲已經暗暗的系在他的身上。

楚秋帆當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很快吃了三碗飯,然後收拾碗筷,端起托盤開門走出,送到廚房。

那婆婆已經送飯回來,朝楚秋帆含笑道:“粗餚淡飯,客官還吃得慣吧?”

楚秋帆道:“婆婆燒的菜,好極了。”

那婆婆笑道:“吃得慣就好,你們小倆口難得來,不妨多住幾天再走。”她從楚秋帆手中接過托盤,說道:“客官放着好了,鬼婆子會洗的。”

楚秋帆道:“真不好意思,給婆婆添了不少麻煩。”

“不用客氣。”那婆婆用手推着楚秋帆,笑道:“客官還是去陪你小媳婦兒吧。一個人有了病痛,躺在牀上,就得有人陪着說話。”

楚秋帆被她說得臉上一紅,回到房中,宋秋雲果然撅起小嘴,生氣的道:“你怎麼去了老半天?我一個人躺着有多無聊。”

楚秋帆笑道:“在下不是很快就回來了麼?那婆婆也催着叫我來陪你。”

宋秋雲問道:“她怎麼說的?”

楚秋帆道:“她說一個人有了病痛躺在牀上,就得有人陪着說話。”

“哼,婆婆不催你來,你還不回來呢!”宋秋雲撇着嘴道:“她一定是說,你快去陪小媳婦吧?你想佔我便宜,等我傷好了,看我不好好的打你兩個耳括子纔怪!”

楚秋帆吐吐舌頭,笑道:“你這麼兇?”

宋秋雲朝他皺皺鼻子,哼道:“打兩個耳括子就算兇了?要是遇上我師姊,你敢對她看上一眼,保管丟了招子。” wωw¤ Tтkǎ n¤ ¢Ο

楚秋帆道:“看上一眼,怎麼會丟了招子呢?”

宋秋雲“咭”的笑道:“自然是被我師姊挖了。”

楚秋帆道:“你師姊不準人家看她?”

宋秋雲道:“對了,我師姊說,天底下最好沒有人認識她。”

楚秋帆道:“這又是爲什麼呢?”

宋秋雲道:“師姊是我師父的衣鉢傳人,自然要跟師父學了。”

楚秋帆道:“難道天底下沒有人認識你師父麼?”

宋秋雲道:“自然沒有。天底下可以說連聽到她老人家聲音的人,只怕都已死光了呢!”

楚秋帆驀地想起一個人來,脫口道:“你師父莫非是……”

宋秋雲變了臉色,急忙攔着道:“你要是知道了,那就不用說了。”

楚秋帆看她一臉俱是驚急之容,暗暗忖道:“看來她果然是雲裡觀音的門人了!”心中不禁起了幾分戒意。

宋秋雲望着他,低低的道:“楚大哥,我們說些別的好麼?”

楚秋帆站起身道:“你接骨之處尚未痊好,在下再替你運一會氣,明天也許可以起來走動了。”宋秋雲點點頭,果然閉上了眼睛。

楚秋帆因急於趕去靈禽觀,希望她早日康復,另一原因是他聽出來宋秋雲是魔教中人,也希望早日和她分手。因此,他一看宋秋雲閉上眼睛,立即運起“太虛玄功”,右掌緩緩按在她接骨之處,把真氣緩緩度入。

宋秋雲先前只是害羞,她對楚秋帆雖然芳心默許,但一個大男人的手掌按上胸口,總會羞紅了臉,等楚秋帆掌心暖氣滲入肌膚,深入腠裡,在接上的斷骨處緩緩化開,全身有着說不出的舒暢,就漸漸睡去。

楚秋帆把真氣足足運行了一盞熱茶時光,才收回手掌。眼看宋秋雲一張紅馥馥的臉上微有汗水,也有着點少女迷幻的笑容。他心中不禁起了一絲惋惜的悵觸,暗暗說道:“她本該是個純潔,善良的少女,怎奈出身會是江湖上視爲萬邪之藪的魔教中人?今天她斷骨初攏,尚無自衛之力,但經過自己三次替她以內功治療,明天應該可以起來走動了,那麼自己就明天走吧!”

下午,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過去了。有人形容光陰像白駒過隙,你還沒看清楚,它就溜過去了。

楚秋帆坐在窗口的一把椅子上,就覺得室內光線漸漸暗了下來,現在該是黃昏時候了。

他緩緩站起,看看宋秋雲依然睡得很甜。

這時,有人輕輕叩了兩下房門,楚秋帆急忙開門出去。那婆婆又送晚飯來了,她一手託着木盤,一手掌着一盞油燈,望了牀上的宋秋雲一眼,低聲問道:“她好些了麼?”

楚秋帆接過木盤,感激的道:“多謝婆婆,她好多了。”

那婆婆放下燈盞,點點頭道:“那就好,她睡熟了,不可叫醒她。如果稀飯涼了,拿到廚房裡去再熱一熱就好。”

楚秋帆道:“婆婆真好,只是太打擾了。”

那婆婆道:“不要緊,老婆子閒着也就閒着。”說完,回身走出,隨手帶上了房門。

婆婆走後,宋秋雲跟着醒來,口中“咦”道:“楚大哥,天黑得好快,我睡了很長時間麼?”

楚秋帆道:“婆婆晚餐已經送來了,你要不要現在就吃飯?”

宋秋雲道:“我傷口好象全好了,我要坐起來自己吃,好不?”

楚秋帆道:“你不要我餵了麼?”

宋秋雲臉上一紅,嬌聲道:“要人喂着吃,彆扭死啦!”

楚秋帆道:“你坐起來試試也好,讓我來扶你,不可震動傷口。”他口中說着,伸手從她腋下半抱半扶,把她扶着坐起,拿過枕頭,讓她墊在背後,然後把托盤放到她面前,又裝了一碗稀飯,送到她手上。

宋秋雲朝他羞澀一笑,溫柔的道:“大哥,你真好。”

楚秋帆道:“你快吃吧!”

宋秋雲幽幽的道:“你去裝一碗飯來,我要和你一起吃。”

楚帆秋拗不過她,只好去裝了一碗飯,側着身子,坐在牀沿上,和她一同吃。

宋秋雲看他對自己百依百順,心裡一高興,喜孜孜的低着頭撥動稀飯,喝了一口,用筷夾起一片醃獐腿,柔聲道:“大哥,你張開嘴來,我……我要餵你吃一片肉……”她把竹筷送到他嘴邊,俏臉飛起一片紅暈,但一雙鳳目,卻亮得發光,盈盈如水!

楚秋帆和她目光一對,心頭不禁一蕩,張口吃了,俊臉也紅了起來,低低的道:“妹子,謝謝你。”

兩人坐在牀上,一同進餐。這一頓飯,比洞房花燭的合巹酒,還要旖旎,兩人不由得都動了情。

飯後,楚秋帆端過木盤,扶着她睡下。

宋秋雲仰着臉,低低的道:“楚大哥,這裡只有一張牀,你已經累了一天,就……就……

睡到牀上來好了。我……我是說……,我們……可以各睡一頭……”她這兩句話,已把一張粉臉,漲得像大紅緞子一般!

楚秋帆情不自禁低下頭去,在她秀髮上吻了一下,含笑道:“妹子,謝謝你……你只管睡好了,我在椅子上調息就好。”

他低頭去吻她秀髮,她已經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心頭懷着羞澀而溫馨的等待。但他說完話,就緩緩的退開。她偷偷睜開眼來,他已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下,心中不覺微微感到有些失望。

楚秋帆在木椅上坐下,就調息用功,“太虛玄功”運轉十二週天,更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宋秋雲躺在牀上,一個情懷初開的少女,一旦動了情,綺思如紊,一時哪還睡得着覺。

計算時間,差不多初更已過,正有些朦朦朧朧之際,忽聽得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響,自遠而近,迅快的搶到了右首屋角間。

只要是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就可以聽得出這腳步雖輕,至少也有兩人以上。

茅屋鄰近路旁,宋秋雲住的房間,是在右首,有人欺近屋角,只隔着一道土垣。宋秋雲正待叫醒楚帆秋,但又怕被屋外的人聽到。

就在此時,只聽有人低低的道:“就是這間茅屋了。”

這人一開口,宋秋雲就聽出是百草門賽韓康俞景嶽的三弟子李承善。

接着是他大師兄魯承基的聲音說道:“你沒弄錯?”

李承善道:“絕對不會。小弟奉命折回樹林子裡,看那小子抱着那丫頭來的。”

二師兄牟承業道:“你說這茅屋裡只有一對老不死的夫婦?”

李承善道:“是的。小弟在遠處看了很久,只有一個老傢伙在田裡種菜,屋裡只有一個老太婆縫補衣服,再沒有別的人了。”

魯承基道:“你看那小子抱着那丫頭進去,就沒再出來?”

“沒有。”李承善低聲道:“那丫頭中了師父一記‘陰手’,聽師父說,要明兒個午前纔會嚥氣。現在正在昏迷之中,那小子自然要守着她了。”

魯承基道:“好,你們兩個在這裡等着,我進去瞧瞧!”

牟承業遲疑的道:“大師兄,師父只叫咱們先來守着,等他老人家來了再說。”

魯承基道:“你說屋裡除了一對種菜的老夫婦,只有那小子腳程跑得還算快,好象練過武。那也算不了什麼,趁師父沒來之前,我把他們全料理了,豈不是大功一件?你們只管守在這裡,沒錯。”

牟承業道:“大師兄,小弟跟你進去。”

魯承基道:“不用,你們守着就好。”

宋秋雲聽到這裡,悄悄伸手從革囊中掏出兩隻針來,扣在掌心。

只見楚秋帆已經睜開眼來,朝自己搖了搖手,意思是叫她不可妄動。

就在此時,但聽“撲”的一聲輕響,敢情那魯承基已經越過土垣,跳落到院子裡面。茅舍柴扉,自然擋不住會武的人,一腳就可踢開。

楚秋帆藝高膽大,自然不會把三個百草門的弟子放在心上,是以只是回頭朝宋秋雲笑了笑,依然坐着沒動。

照說,魯承基跳進垣牆,就該逼近窗下,或者破扉而入,但等了半晌,依然不見他有何動靜,甚至連一點聲息:也沒有。

躺在牀上的宋秋雲等得大是不耐,忍不住輕輕的“嗨”了一聲,朝楚秋帆招招手。

楚秋帆走進牀前,輕聲道:“什麼事?”

宋秋雲附着他耳朵,問道:“那姓魯的不是跳進土垣來了麼?怎麼會沒有動靜了呢?”

楚秋帆道:“大概他伏在牆角上,沒有動。”

宋秋雲輕笑道:“他一定是個膽小鬼。”

牆外二人等了一會,沒聽到大師兄的聲音,也沒見他回去,漸漸有些驚疑,只聽李承善道:“二師兄,大師兄已經進去了一會,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牟承業沉吟道:“唔,事情有些蹊蹺,也許是那兩個老不死的還沒睡呢?”

李承業道:“就算他們沒睡,以大師兄的性子,給他們一刀一個不就結了,還等什麼?”

牟承業點着頭道:“大師兄也真是的,師父和師叔都快要到了,要辦事,也總該快些。”

李承善道:“要不讓小弟進去瞧瞧,催大師兄一聲?在師父,師叔沒來之前,就把東西找到了,咱們兄弟面上也有光彩。”

牟承業道:“我看還是我進去的好。”

“好吧!”李承善道:“二師兄,那就要快點了。”

牟承業口中“唔”了一聲,雙足一點,越垣而入,又是“撲”的一聲輕響,落到了地面。

楚秋帆隔着一層板窗,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側耳細聽,那牟承業越過土垣之後,又沒有了動靜!

以他目前的功力,十丈之內,就算飛花落葉,也可以聽得清楚,但就沒聽到牟承業飛落茅舍前的小院子以後曾移動過一步,好象他落到地面之後,就站停下來,不曾動過。

這下,自然大出楚秋帆意外,心中立時意識到事有蹊蹺。

宋秋雲聽了一陣,壓低聲音問道:“大哥,他們怎麼了?”

楚秋帆立即豎起一根指頭,在嘴脣上向她打了一個噤聲的暗號,然後壓低聲音道:“快別作聲,俞景嶽和沈昌冬來了,你聽下去,就會明白。”

宋秋雲聽了一會,依然沒聽到聲音,忍不住問道:“我怎麼……”

她只說了三個字,就聽到俞景嶽的聲音問道:“你大師兄、二師兄呢?”接着響起李承善的聲音說道:“回師父,大師兄,二師兄已經進去了。”

沈昌冬道:“他們什麼時候進去的?”

李承善道:“大師兄先進去,快有一盞茶的工夫了。”師兄因大師兄進去之後,沒有一點動靜,纔跟進去的,但進去之後,也不見一點動靜。”

俞景嶽聽得不禁一呆。大徒弟魯承基,二徒弟牟承業跟他多年,有多少武功底子,他自然清楚。江湖上普通武師,十個八個,也不是他們師兄弟的對手,怎會進去了就沒有一點動靜?

他目注三徒弟問道:“你說這茅舍裡,只有一對種田老夫婦?”

李承善應了聲“是”。

俞景嶽又道:“那丫頭是給一個過路的小子抱來的?”

李承善又應了聲“是”。

沈昌冬不耐的道:“師兄,不用多問,咱們既然來了,進去瞧瞧,不就明白了麼?難道咱們師兄弟還怕了誰?”

俞景嶽爲人持重,微微搖頭道:“不然,承基,承業的身子,在江湖上也算過得去了,決不至於進去之後毫無動靜,除非遇上了高手……”

沈昌冬道:“那麼咱們就叫明瞭來,看看是哪一位道上朋友伸手擋橫?”他重重咳了一聲,提高聲音,說道:“百草門俞景嶽、沈昌冬請躲在暗處的朋友答話。”

過了半晌,只聽屋中那婆婆的聲音說道:“老伴,門外好象有人說話呢!”接着一個蒼老聲音一陣咳嗆,說道:“你也真是的!深更半夜,哪會有人說話?不是野貓子,就是野狗,你管它呢!”

“不!”那婆婆道:“我明明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蒼老聲音又咳了兩聲,忽然驚哦道:“那莫要是偷菜的?我辛辛苦苦澆水擔糞,把菜澆大了,別讓小賊偷了去。老伴,你快跟我出去瞧瞧。”

那婆婆道:“老伴,你要出去,別忘了帶上把鋤頭。”於是板門“呀”的一聲開了,那種田的老農夫手裡持了一把鋤頭,婆婆手中擎着燈盞,兩人一前一後跨出門來。

老農夫口中忽然“啊”了一聲,腳下跟着後退半步,叫道:“老伴,果然有賊!”

小院子中,直挺挺站着兩個身穿夜行衣,手中持着明晃晃的鋼刀的賊人,他們正是賽韓康俞景嶽的大弟子魯承基和二弟子牟承業!

老農夫只退了半步,就怒吼的道:“好哇,你們這兩個小毛賊偷老夫種的菜,居然明火執仗的來了,你們還有王法?”

俞景嶽站在土垣外面,這時經火光一照,看清了老農夫的面貌,心頭不由暗暗一怔,接着呵呵笑道:“田兄久違了。”

老農夫一直走到院中,又打開了柴扉,望望賽韓康,茫然道:“你是什麼人?我不姓田。”

賽韓康拱着手道:“田兄怎麼連兄弟俞景嶽都不認識了?”

楚秋帆心中暗道:“看來這老農夫也是武林中人了,自己當真看走眼了!”

只聽老農夫粗聲道:“我說過我不姓田。”

賽韓康大笑道:“大名鼎鼎的田舍翁,怎麼連姓田都不敢承認了?”

楚秋帆聽得心中一動。“田舍翁”這三個字,自己聽來十分耳熟!哦,對了,那是孟師伯說給自己聽的,田舍翁一生都是莊稼漢打撈,爲人老實,有一年娶了一個縫窮女,就沒再在江湖上走動過。莫非那婆婆就是縫窮婆不成?心中想着,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的在板窗上戳了一個小孔,湊着眼睛,往外瞧去。

宋秋雲看他湊着眼只是沒有作聲,她原來是好事之人,也悄悄的走下牀來,湊着楚秋帆耳朵,低低的道:“大哥,你讓我瞧瞧好麼?”

她說得吹氣如蘭,楚秋帆但覺耳朵癢癢的,不期轉過臉去。她本來湊着他耳朵說話,他突然轉過臉去,嘴脣無巧不巧吻在她臉頰上。

宋秋雲不由得輕“嗯”一聲,粉臉登時羞得一陣發紅。

楚秋帆也漲紅了臉,低聲道:“對不起,我是無心的。”

宋秋雲心頭跳得很厲害,低着頭道:“我不會怪你的。”就湊着眼,往小孔瞧去。

只聽那婆婆道:“老伴,人家已經認出你來了,再不承認,人家還當咱們怕事呢!”

他果然是田舍翁!

老農夫田舍翁口中“唔”了一聲,點頭道:“老伴說的也是,我就是田舍翁吧!難道我種點菜,也礙了你俞老哥的事?”

俞景嶽連連抱拳道:“田兄好說,兄弟門下兩個劣徒,不知田兄隱居在此,多有冒犯,還望田兄和老嫂子多多見諒。”

那老婆婆打鼻孔裡“哼”了一聲,說道:“半夜三更,翻牆進來,老婆子當他們耗子拿,每人賞了他們一針。既然是你俞大俠的高足,那就饒了他們吧!”左手一招,但見從兩人身上飛起兩縷白線,一閃而沒,回到了她手上。

原來那魯承基、牟承業兩人被兩支縫衣針釘住了穴道,針孔上還穿着縫衣的長線,她一招手,連線帶針收了回去。穴道頓解,兩人活動了下手腳,趕忙躬身叫了聲:“師父。”

俞景嶽喝道:“你們兩個不長眼睛的東西,還不快上去謝過田老前輩和田婆婆手下留情。”

魯承基,牟承業轉身朝田舍翁夫婦躬身爲禮。

田舍翁“哼”一聲,冷冷的道:“俞老哥夤夜找到我兩間破田舍裡來,到底有何見教?”

俞景嶽堆着笑道戶田兄不問,兄弟也正要奉告。事情是這樣的,敝門有一冊《毒本草》遺失有年,如今落到一位白衣姑娘手中。據小徒來報,那白衣姑娘在田兄府上作客……”

縫窮婆婆“哦”了一聲道:“是你用‘陰手’打傷了人家小姑娘?無怪她傷得不輕。”

俞景嶽聽她口氣,頗有偏袒白衣姑娘之意,不由怔得一怔,問道:“那位姑娘莫非是老嫂子的……”

縫窮婆婆道:“非親非故。”

俞景嶽鬆了口氣,含笑道:“這就好了。老嫂子,《毒本草》是敝門歷代相傳的秘笈,兄弟有責把它收回來。而且此書所記載的都是天下劇毒草藥,如果落在歹人手中,遺害無窮。

只要那位姑娘肯把此書歸還,兄弟願意替她把傷勢治好。”

田舍翁朝縫窮婆婆連連搖手道:“老伴,咱們不管這些。那兩個娃兒,今晚住在咱們這裡,那就不用說了。明兒個一早,你要他們離開咱們這兒,要書,要命,是他們的事,咱們不管。”一面朝俞景嶽道:“俞老哥,這樣總好了吧?等明兒個他們離開這裡之後,你老哥自己和他們說去。”

俞景嶽攢攢眉道:“田兄,兄弟實不相瞞,那白衣姑娘中了兄弟一記‘陰手’,只怕挨不到明朝天亮。”

“陰手”傷人,可以預定發作的時間,他此話自然不會騙人。

縫窮婆婆哼道:“那小姑娘明兒個死不了。”

話聲甫落,突聽一個清朗的話聲,傳了過來:“挨不到天亮的,只怕是你們兩個了!”

田舍翁目光一擡,冷聲道:“原來俞老哥還另外約了幫手,那是存心和我田舍翁夫婦過不去了。”

只聽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微哂道:“和你夫婦過不去的是貧道三人。”

此人話聲不響,但極爲震耳!

楚秋帆聽得心頭一怔,低低的道:“這人內功極爲精純,不知是誰?”

宋秋雲一直湊着眼睛往外直看,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忍不住回頭道:“這說話的兩人,怎麼沒見他們人呢?”

只聽田舍翁洪聲道:“來者可是崆峒三真麼?”

“不錯!”又是另一個聲音說道:“咱們總算找到你了。”

楚秋帆低低的道:“他們還在半里以外呢!”

話聲方落,宋秋雲低低的道:“來了,來了,一共有三個人。啊,是三個道人!”

這三個道人來得極快,話聲方落,三道人影已經到了柴扉前面。三人一色青佈道裝,發綰玉簪。中間一個年齡較老,已有七旬左右,留着花白長髯。左右二人也在五旬開外,黑鬚飄胸,手中各執一柄白玉如意,飄然行來,頗有仙風道骨之概!

宋秋雲低低問道:“崆峒三真是什麼人?”

楚秋帆也不知三人來歷,輕笑道:“你自己不是說來的是三個道人麼?”

宋秋雲嗔道:“誰問你這個了?”

楚秋帆“噓”道:“快別作聲。”

只聽田舍翁道:“三位道長,田某十五年前已經一再解釋,當年之事,實是老伴出於一時誤會,失手誤傷。我夫婦聽從裴盟主之勸,從北方避禍南遷,隱居此地,已算是對貴派負歉之意。三位一定要趕盡殺絕,苦苦相逼,豈不逼人太甚麼?”

楚秋帆聽他提到師父,只不知縫窮婆婆傷了他們什麼人,以致過了十五年之久,還要找上門來。

只聽左首道人發出一聲清朗的長笑:“崆峒派很少在江湖走動,但門人弟子也不允任何人欺侮。殺徒之仇,若然不報,崆峒派還能在江湖上立足麼?當年貧道師兄弟礙着裴盟主的面子,權且放過了你夫婦,不料你們從此隱匿不見,害礙貧道師兄弟三人到處查訪。今晚大概裴盟主不會再從這裡經過,給你們夫婦說情了吧?”

縫窮婆婆哼道:“玄真道人,裴盟主主持武林公道,是就是,非就非,若不是老婆子站得住一個理字,裴盟主會勸三位息事寧人麼?若非當年你徒弟見色起意,向我女兒逞強,我會出手傷他麼?我若是遲到一步,我女兒清白,不是毀在他手中了麼?”

田舍翁道:“老伴,人家既然找來了,還說這些有什麼用?”

縫窮婆婆道:“我要說,是非公道,總要說個清楚。當時他中了我七修針,原也不至送命,只要俯首認罪,我自全替他取下。哪知他仗着有你們三位師父撐腰,出言不遜,還妄想用手拉針,以致扯斷了針線。老婆子要他十二個時辰之內,前來負荊請罪,他卻趕着去找你們三位師父,金針循血攻心,神仙難救,這是他自己一誤再誤,能說是老婆子殺了他麼?崆峒三真應該是有道之士,不道你們做師父的管教不嚴,教出好徒弟來,更不聽裴盟主好言相勸,如此苦苦尋仇,殺人不過頭點地,難道我老婆子當真怕了你們不成?”

這番話,楚秋帆聽清楚內情了,理屈並不在縫窮婆婆,因此師父當年替雙方排解,既勸解了崆峒三真,又勸田舍翁夫婦南遷避仇,應該是已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只聽右首道人哈哈一笑道:“賢夫婦自然不會怕貧道師兄弟了。崆峒派只知一句老話:

殺人償命。你用七修針殺了崆峒派的人,總不假吧?賢夫婦兵刃呢?二位不妨一起出手,咱們先從手底下分個高低。崆峒弟子,是你縫窮婆殺的?咱們也只要你一人償命,決不要你老伴的命……”

田舍翁手中鋤頭一揚,厲聲道:“玉真,你不用多說,咱們敗了,就拿我夫婦兩條命賠你崆峒門下的淫賊一命好了。”

縫窮婆婆雙手一舉,手中多出了一大一小兩把剪刀,和田舍翁站到了一起。

崆峒三真中間那個白髯老道聽到田舍翁說出“崆峒門下淫賊”這幾個字,不由得老臉一沉,怒喝一聲道:“你們既然這麼說,貧道兄弟那就不客氣了。”

宋秋雲看到田舍翁使的是鋤頭,縫窮婆婆使的是一大一小兩把剪刀,這是十八般兵器以外的特異兵刃,口中忍不住道:“大哥,快瞧,他們一個使鋤頭,一個使剪刀,江湖上還從沒有人使過呢!招法一定很古怪了!”

她一直佔着小孔,楚秋帆根本無法看到外面的情形,笑了笑道:“我根本沒有看到。”

宋秋雲甜甜的一笑,低聲道:“要看,你不會再弄一個小洞洞?”

這說的沒錯,一個小孔,兩個人看,自然不夠,何況外面形勢已經愈來愈緊張了,要輪着看,自然不如再戳一個小孔的好。

楚秋帆不再多說,伸指又在板窗上戳了一個小孔,湊着眼看去。

站在左首的玄真目光一掠賽韓康俞景嶽,冷朗的道:“你們幾位呢?打算如何?”

俞景嶽自然知道崆峒三真雖然很少在江湖上出現,但一身武功,實在足可列入武林頂尖高手十名之內,自然不願平白和崆峒派結怨。聞言立即陪笑道:“俞某此來,只是爲了找回敝門失物,和田舍翁夫婦只是相識,並無恩怨可言。三位道長和田兄夫婦動手較量,百草門自當保持中立。”

他故意提出“百草門”三字,表明立場。

玄真哪會把區區百草門放在眼裡,只是冷冷的道:“那你們就退出去。”這話說得很不客氣。

賽韓康爲人持重,工於心機,立即點頭道:“道長說得是,咱們自當暫時引退。”只要崆峒三真勝了田舍翁夫婦,那白衣姑娘宋秋雲諒她也逃不到天,上去了!

“空空兒”沈昌冬中了兩支毒針,幾乎送命,今晚雖然跟大師兄前來,但劇毒初祛,體力究竟尚未完全恢復,故而只是站在一邊,沒有作聲。

這時眼看崆峒三真似乎毫不把自己等人瞧在眼裡,才這般出言不遜,心頭大是氣憤,叫道:“大師兄……”

俞景嶽沒待他說下去,就截着道:“師弟,咱們就先退出去,又有何妨?走!”率先舉步往柴扉外行去。

沈昌冬和魯承基等三人也只好隨着走出。

田舍翁看在眼裡,心中也大是氣憤,好象崆峒三真已把自己夫婦料理定了,手中鋤頭一橫,粗聲喝道:“現在三位道長可以賜教了!”

縫窮婆婆雙目精光熠熠,雙剪一揚,沉聲道:“上呀,你們還等什麼?”

“無量壽佛!”太真道人(崆峒三真以太真爲首,次爲玄真,再次爲玉真)口中朗誦了一聲道號。

這一聲道號,敢情就是他們動手的暗號,只見三人身形晃動,同時朝田舍翁身前欺去,三柄玉如意同時出手。

這一倏然而合,當真快到無以復加,田舍翁早有準備,鋤頭一揮,朝三人橫掃過去。

哪知崆峒三真腳下不知如何移動了下,身形已然改換了方位,田舍翁一鋤擊空,兩柄玉如意隨着交叉架住了鋤頭,三人同時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田舍翁的後領,再同時抖手,“呼”

的一聲,把一個人擲出老遠。

太真道人嘿然道:“此事原本與你無關,崆峒三真不殺無辜之人。”他口中說着,動手卻絲毫不慢。三人同時左足一探,他們距縫窮婆雖然遠近不一,這一探左足,有的一步跨出去七尺來遠,也有隻跨出五尺的,但都在一步之間,欺到了縫窮婆左右,玉如意划起三道晶瑩匹練,同時攻向縫窮婆三處要害。

要知田舍翁武功之強,在武林中也足可排名在十名頂尖高手中,就算三個最厲害的強敵圍攻他,也斷不可能在一招之間便被架住兵刃,將他擒拿住了擲出去。

楚秋帆看得不禁一怔,但他最近熟讀了《萬法歸宗要訣》,胸中對武學一道可說包羅萬有,稍爲思索,立時給他想通了。

崆峒三真如論武功,未必就在田舍翁之上,只是他們的步法古怪,一腳踏出之時,正好是田舍翁的空門,而且出手又配合得十分精妙,似是針對田舍翁的武功路數而設,故而能在一招之間,就剋制住田舍翁了。

縫窮婆一身武功並不在田舍翁之下,她看到三個道土一下就逼住了老伴的鋤頭,心中一驚,哪還怠慢,她左右雙手雖然分握着兩柄剪刀,但見她雙袖一抖,同時飛出七縷精芒,朝崆峒三真電射而去。

在黑夜之中,這七縷精芒,一閃而至,悄無聲息,可說神速已極,目力稍差之人,只怕連看都看不清!

楚秋帆暗暗忖道:“好那婆婆使的大概就是七修針了!”

但可惜崆峒三真已在這一瞬間擲出田舍翁,身形移動,朝縫窮婆欺了過來,他們這一移形換位,她打出去的七支縫衣針——七修針自然也落了空,三柄玉如意卻在此時攻到了縫窮婆的身上。

縫窮婆厲聲一笑,兩把剪刀忽然上下飛舞,刀口交剪,開合之間,響起一片鋒利的“嚓”

“嚓”之聲,不僅護住了她全身,而且這種快速的節奏,還使人在心理上有被剪的不安感受。

崆峒三真連攻三招,竟然搶不近身去。

這原是眨眼工夫之事,田舍翁只因一時大意,被他們控了出去,這時一聲虎吼,一道人影劃空而來,人還未到,手中鋤頭早巳划起一團勁風,朝太真道人當頭壓下。他在盛怒之下,把數十年功力,一鼓作氣,全使了出來,來勢之猛,舉世罕匹!

太真道人自然不敢輕攖其鋒,右手玉如意斜揮而出,人也跟着向後斜退出去。

田舍翁一擊未中,得理不讓人,人已迅快落到地上,口中又是一聲虎吼般大喝,鋤頭左右挑動,跟蹤急攻而去。一連三招,急驟得如同狂風暴雨,海立雲垂,勇猛絕倫!

太真道人只是不住的移形換位,連連後退,始終避重就輕,不敢和他硬接。

田舍翁不由得手中一停,沉喝道:“太真,你不敢和我動手,那就帶着你兩個師弟走吧!”

太真道人狂笑一聲道:“貧道若是不敢和你動手,那就不會來找你夫婦了。”笑聲未歇,玉如意突然一招“順風送帆”,宛如電光一閃,朝田舍翁直搗過來。

這正是他的狡詭之處,田舍翁攻他之時,他失去先機,如今這一招,就反客爲主,爭取到主動了。

田舍翁是氣瘋了心,恨不得一鋤頭打扁他的腦袋,看到他玉如意直搗過來,口中大喝一聲:“來得好。”揮起鋤頭,朝玉如意上砸去。

但聽“啪”的一聲,兩件兵刃很快就交擊上了。田舍翁只覺對方玉如意上撞擊回來的反震主力極強,震得自己虎口隱隱作痛,腳下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太真道人論功力和田舍翁也只在伯仲之間,這一招硬打硬砸,自然毫無機巧可取,玉如意同樣受到劇震,往後退出一步。但他一退即進,不,他並沒後退,卻是往前衝來,揮手划起一道精光,橫掃而出。

田舍翁心頭暗暗吃驚,他手中玉如意縱然堅硬,也不能和鐵器撞擊,自己這把鋤頭連柄都是純鋼鑄的,怎會沒把他玉如意砸碎?口中大聲道:“再來一招也好!”兩手握着鋤頭的一端,朝外硬行推出。

這下,雙方都用上了全力,鋤頭和玉如意撞擊在一起,又是“啪”的一聲大響,田舍翁是雙手抓着鋤頭,佔了便宜,太真道人只是單手持着玉如意,這一撞之下,自然吃了大虧。

哪知太真道人明明吃了虧,應該被震後退的人,忽然身形一滾,不退反進,到了田舍翁左側,一記“枯樹盤裉”,玉如意打在田舍翁的左腳踝上。

田舍翁痛得大叫一聲,飛起右足,一記“魁星踢鬥”,朝對方頭面踢去。

這一腳勢道極快,太真道人明明無法躲閃,哪知他身形又向右滾轉,玉如意迅快的向田舍翁足心“涌泉穴”點到。

田舍翁惱怒已極,右足一縮,揮手就是一鋤頭,朝他腰上砸去。

論武功,田舍翁和太真道人不相上下,只是田舍翁出手記記都是正規招式,毫無投機取巧之處。

太真道人武功詭異,身法更是古怪,譬如兩人同時受到劇震,人家是往後退的,他卻往前衝的,就是這點不同,田舍翁吃的虧可就大了。

但縱然如此,田舍翁究是成名多年之人,一柄鋤頭上的威力,還是不可忽視,和太真道人仍能奮戰下去,一時之間高下難分。

縫窮婆一雙剪刀,力敵崆峒二真玄真,玉真,本來也來必落敗,只是崆峒派最擅長的就是合搏之術了,一個人和你動手,武功也未見有過人之處,若是再加上一個,有了搭檔,配合的就巧妙無比。兩人着着進逼,兩柄玉如意忽左忽右,划起兩圈精光,只是幾招工夫,已把縫窮婆一個人影圈入在一片晶瑩的玉光之中。這時玉真道人玉如意一揮,點向縫窮婆的咽喉,縫窮婆右手剪刀一開,交叉架住了他的玉如意。

玄真道人一看機不可失,倏然欺近,一招“玉帶圍腰”,朝她腰間砸去。

縫窮婆左手持的一把剪刀,比右手要小得多,但她毫不猶豫,左手一沉,剪刀開口,“嗒”的一聲,同樣交叉架住了橫掃而來的玉如意。

玉真、玄真二人口中同時冷笑一聲,手中玉如意突然加重力道,兩人在這聲冷笑之中,同時左手一探,五指箕張,伸手朝縫窮婆抓去。

隱身窗下偷看的宋秋雲看出形勢緊急,纖纖玉手扯了楚秋帆一下,焦急的道:“不好,那婆婆無法還手,非被他們抓住不可,這怎麼好?”

楚秋帆低低的道:“不要緊,他們兩個人還制不住婆婆呢!”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縫窮婆雙手兩把剪刀抵住了兩柄玉如意,口中也發出一聲冷笑。冷笑甫出,在她右手的玉真道人口中忽然驚“啊”一聲,全身起了一陣痙攣,玉如意“噹”的一聲,跌落地上。

這一變化,大爲出人意外,玄真道人左手抓到一半,急忙收手,身形晃動,一記移形換位,閃到了玉真道人身邊,玉如意一橫,護在前面,急忙問道:“老三,你怎麼了?”

玉真道人急得滿臉通紅,身子不能動彈,只是張了張口,連話也說不出來。

宋秋雲看得奇怪,偏頭問道:“這道人怎麼了呢?”

楚秋帆道:“他被婆婆的七修針釘住了背後七處穴道。”

宋秋雲奇道:“婆婆幾時出手的?我怎會沒有看見呢?”

楚秋帆道:“方纔三人圍攻她時,她不是打出了七修針麼?”

宋秋雲道:“那不是已經全落空了?”

楚秋帆笑道:“你怎麼忘了婆婆打出去的七修針,是有線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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