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就像是個亡命天涯的囚徒,早就已經忘了自己還是一名在職刑警,是省廳親自認可頒獎的戰鬥之星,想到這裡,她不禁一陣苦笑,眼裡還有些溼潤,“呵呵,我都快把這事給忘了。”
祁東斯看出了歐陽藍心中的惆悵,安慰道:“你別急,保持耐心,事情不是正朝着我們預想的方向發展了嗎?會越來越好的,你也最終會證明自己清白的,別想太多了。”說完,伸手拍了拍歐陽藍的手背,給予鼓勵。
儘管開得很慢,但還是到達了叢林的出口,祁東斯不能再繼續往前開了,他將車停在一旁,下了車,馬上跑到副駕駛外,小心地將歐陽藍扶下車。
祁東斯雙手握着歐陽藍的手,叮囑道:“只要沿着這條小路一直走就行了,遇到任何人盤問你,只要把你妹妹那張出入證拿出來就可以了,記住一定要冷靜,最好不要四處走動。還有,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問你媽媽,你妹妹已經和她打過招呼了,她也會全力配合你的。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可以直接按下這個按鈕,我會第一時間趕來救你。”
祁東斯總覺得還有很多需要向歐陽藍交待囑咐的地方,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孩獨自一人去冒險,他還是很不放心,儘管事前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
歐陽藍認真地聽着祁東斯的叮囑和嘮叨,不住地點頭,將這些話全部記在心裡,她突然一把摟住了祁東斯的脖子,將臉伸過去,親吻起了祁東斯的嘴脣。
祁東斯也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歐陽藍,兩人熱烈地親吻起來,像是一對即將離別的夫妻,小別勝新婚,這話看來很有道理。
“好了,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天快黑了。”歐陽藍深情地凝望着祁東斯,見時候不早,在和心愛的人做這最後的道別。
祁東斯拍拍歐陽藍的肩膀,將她輕輕往前推了一下,說道:“快去吧,趁天沒黑路好走,我等你的消息。”
歐陽藍向前走了幾步,回過頭,朝着祁東斯狠狠地揮動着手臂,依依不捨。
祁東斯也努力地揮動着手臂,“快走吧,注意安全。”
歐陽藍轉頭走了,祁東斯也掉過頭,打開車門,忽然發現天邊的月亮,已經很圓很亮了。
歐陽藍沿着小路一直走,大約走了二十分鐘,終於看到了前面的總療養院,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裡,但眼前的情景和祁東斯描述的一致,就是這裡沒錯了,她加快腳步走了上去。
來到門口,果然兩個警察上前詢問她:“喲,這不是歐陽護士嗎,這麼快就回來了,東西買回來了啊?”
歐陽藍先是一愣,但很快恢復了鎮定,點點頭回答道:“嗯,買回來了,兩位大哥還在站崗啊,還要多久啊?”
瘦瘦的警察無奈地吐槽道:“我們倆還要站到半夜12點才能夠換崗呢,呵呵。”
歐陽藍笑着關心道:“真是辛苦了。”
那警察倒也是實在,搖搖頭道:“不辛苦,職責所在。”
“嗯,呵呵,那我先進去了。”
“好,慢走。”
警察打開了橫在門口的鐵閘,將穿着護士服裝的歐陽藍放行。
走進大門,經過的是一個大院,一條石板路直通裡面,兩旁站立着一排着裝統一、身高相近的警察,站着標準的警姿,整個場面就跟軍隊裡面似的,極其地莊嚴,氣勢逼人,想要從大門偷偷潛入顯然不可能實現。
歐陽藍低着頭向前走,有點心虛,都不敢擡頭直視那些警察。
頂着巨大的壓力,短短三十米路,感覺走了好久,前面是一個拱形門,上面寫着“療養總院”四個大字,看上去這纔是真正的大門,霸氣十足。
繼續往前走,前面是一個巨大的噴泉,在五彩的射燈下,噴着悠悠的水花,時而如游龍一般舞動,時而如火炮一樣直上,要是心情好一些,精神放鬆一些,這還真是一幕優美的景色。
歐陽藍駐足觀賞了幾分鐘,實在沒有心思多逗留,於是繼續走着,旁邊有一個路標指示牌,左邊是辦公樓,右邊是住院部,上面沒有標出老爸所在的那個類似白宮的平房建築,但妹妹說過,是穿過噴泉後再穿越兩個樓房,進入一個小廣場之後向右轉。
歐陽藍邊往前走邊感嘆道:“這個總療養院可真是大呀。”自己走過這些路還僅僅是一小部分,這從祁東斯他們手繪的總療養院俯瞰圖和指示牌上面的印着的平面圖可以看出。
歐陽藍自認爲自己走路速度算是挺快的,但從剛剛的大門過來,也走了有將近二十分鐘了。
又走了十分鐘有餘,終於來到了那個小廣場,這個小廣場有些名不副實,因爲它很大,至少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差點把歐陽藍的下巴給驚嚇掉,“不愧爲整個雙江省唯一的總療養院!”
目光穿越這個“小廣場”,在廣場的盡頭就是傳說中的那棟“白宮”,那裡亮着橘黃色的暖色調燈光,將整個白色建築照得如同鵝卵石般晶瑩剔透,感觀上並不比大洋彼岸的那個白宮差多少。
只要穿越這個廣場,就可以看到日思夜想的爸媽,歐陽藍內心感到十分激動,她想象着等會兒的畫面,卻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酸酸的味道刺激着鼻子和淚腺。
歐陽藍收起感懷的情緒,迫不及待地向老爸那邊的病房快步走去。下了長長的階梯,走過了寬闊的廣場,來到了白宮平房的門口,可以望見裡面來回走動的醫護人員。
歐陽藍擡頭看了眼門口的牌子,上面寫着“特房部”三個字,她心裡正納悶兒着,爲什麼特房部的安保力量這麼薄弱,自己一路過來沒有看到任何警力,甚至連祁東斯所說的巡邏隊也沒有看到,這很反常。
當她正要進入特房部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站住!”
歐陽藍轉過身,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長着一雙單眼皮眼睛的男子正在朝她走來,身後還跟着一隊人馬,這羣人雖然穿的不是警服,但上面有警徽,腰間還都佩戴着手槍,歐陽藍立刻就明白了,他們就是祁東斯口中的巡邏警。
“額,是叫我嗎?”歐陽藍頓了一下,然後笑着問道。
“這裡除了我們,就只有你一個外人了。”單眼皮男子仔細地打量着歐陽藍,這種審視的目光讓歐陽藍很難受。
歐陽藍忙給自己解釋道:“我不是外人,我爸在這裡。”
“那你爲什麼一個人站在這裡這麼久還不進去?是在看什麼嗎?”
歐陽藍一定想不到,在她踏入小廣場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被全程監視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視線中,這就是爲什麼一路過來沒有看到一個警察。但仔細判斷也可以知道,因爲除了沒有警察,連其他人影也都沒有一個,歐陽藍從外邊走過來的目標太明顯,也太可疑。
“我……我只是想到處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歐陽藍一時沒有調整好心態,顯得有些心虛,說話的底氣也不足,眼神遊離,不敢正眼擡頭看眼前這些高大壯碩的巡邏警。
單眼皮男子應該是這支隊伍的領隊,他上前一步,更加近距離地盯着歐陽藍,他希望用自己的眼神給以歐陽藍強大的壓迫力,從而使其主動露出破綻。
歐陽藍腦海中快速搜索着應對的方法,因爲巡邏警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沒想到都走到門口了還來這一茬,沮喪之情也躍然於臉上。
“你來這裡做什麼?”領隊見歐陽藍半天不主動交代,刻意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就像是認定了歐陽藍是從外面混入似的,試圖用這樣的方法擊潰歐陽藍的心理防線,這一招引蛇出洞,差點讓歐陽藍着了道。
歐陽藍反應過來,繼續保持死不承認的態度,假裝有些慍怒地說道:“你在說什麼呀,我只是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在病房待得太悶了。”
領隊繼續質疑道:“呼吸新鮮空氣?這大晚上的空氣新鮮嗎?”
歐陽藍也繼續反駁道:“至少比病房裡新鮮多了。”
就在他們兩人相互展開心理戰的時候,屋裡傳來了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爲什麼爲難我女兒?”
歐陽藍回頭一看,是自己的媽媽,她正帶着不悅的表情望着這羣巡邏警,一步步朝着這邊走來。
“媽媽。”歐陽藍好久沒見到媽媽了,感覺比之前蒼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也更加深刻了,不禁內心一陣觸動,柔軟的部位被刺痛了,帶着哭腔呼喊着媽媽。
巡邏警領隊見到歐陽藍的媽媽突然出現,忙笑着回答道:“哦呵呵,李副局長啊,您好,我不知道這位小姐是您的女兒,爲了安全起見,多有冒犯,希望歐陽小姐能夠原諒。”
這個領隊走上前,立正,敬禮,然後深深地向她們鞠了一躬,以示自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