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東江市廣田路的陸建民贓款追繳小組和東江市公安局之間發生了重大分歧,而分歧產生的原因竟然跟陸鳴有關。
實際上,正是因爲肖長樂和東江市公安局之間的分歧,讓陸鳴撿了便宜,在博源公司幹滿了一個月,否則,恐怕連十天都待不下去。
按照肖長樂當初的計劃,徐曉帆負責把陸鳴變成一個窮光蛋,逼的他走投無路,然後就會鋌而走險動用陸建民的贓款。
起初,徐曉帆對這一策略倒也沒有什麼意見,所以,她和當地公安機關聯繫之後,想辦法封了陸鳴在網上的小說,還扣了他的稿費。
接着又通過司法局打了一個擦邊球,以繳納保證金爲名,一下就把陸鳴放了五千大洋的血,這樣一來,陸鳴的銀行存款就只剩下三千塊了。
只要再想點其他辦法,差不多就可以讓他朝不保夕、流落街頭,反正,在短時間內,憑着他的身份應該很難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就算找到了,也可以把它攪黃。
然而,情況卻出乎他們的意料,沒想到陸鳴在短短几天內不僅找到了工作,並且還是在一家本市有名的大公司,每月薪水起碼三四千。
這樣一來,先前暗中做的工作算是泡湯了,因爲就憑陸鳴摳門的性格,這三四千塊錢的薪水足以保證他不可能流落街頭,甚至還會把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呢,
按照計劃,這個時候徐曉帆必須馬上想辦法把陸鳴的這份工作攪黃,不能讓他幹滿一個月領到薪水。
她先暗中瞭解了一下情況,發現陸鳴的工作正是那天晚上跟她一起吃飯的同學介紹的,他們很有可能隱瞞了陸鳴緩刑犯的身份。
而對於徐曉帆來說,攪黃陸鳴這份工作唯一的手段就是揭露他的本來面目,可問題是她並非本地警察,就算找上門去,人家也不一定買賬,畢竟,沒有法律規定緩刑犯就不能有工作。
此外,追繳陸建民贓款的行動必須嚴格保密,如果讓公司辭退陸鳴起碼要給人家一個合理的解釋,總不能說陸鳴是財神的同夥吧。
想來想去,徐曉帆只能請求東江市公安局這邊幫着想想辦法,人家也答應了,可半個月過去了,卻遲遲沒有行動,每天都看着陸鳴跟沒事人似的正常上下班,讓徐曉帆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本來,肖長樂應該負責出面和東江市公安局有關領導接洽,可那些日子他正好回了W市彙報工作,並且在半路上出了一起車禍,儘管傷的不是太嚴重,卻也不可能馬上趕過來。
沒辦法,徐曉帆只能自己找上門去。
東江市公安局刑警隊副隊長李特接待了她,徐曉帆說明來意之後,李特爲難地說道:“徐隊,不是我們不辦,而是局領導不同意……”
徐曉帆一聽,忍不住一陣惱火,毫不客氣地說道:“就算你們局領導不同意,起碼也給我們回個信啊,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們竟然還沒動,這不是耽誤我們的工作嗎?
”
雖然彼此同屬公安系統,可畢竟分屬兩個城市,李特見徐曉帆不客氣,也就沒有這麼熱情了,淡淡說道:“徐隊,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你想了解具體情況,還是找一下我們焦副局長吧……”
徐曉帆知道跟下面的人也說不清,只好來到三樓焦副局長的辦公室,焦副局長倒是很客氣,畢竟,他和W市公安局的盧副局長是戰友。
“哎呀,這不是曉帆嗎?怎麼?案子上有什麼困難嗎?”焦副局長招呼徐曉帆坐下,還親自給她來了一杯白開水,笑眯眯地說道。
徐曉帆在焦付局長面前當然不敢頤指氣使,儘量溫和地說道:“焦局長,上次我們請求貴局幫我們解決一個嫌疑人的工作問題,不知道爲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有動,剛纔我找了刑警隊的李隊長,他說是上面不同意……”
焦副局長一臉疑惑地問道:“解決嫌疑人的工作問題?你們打算把他安排在什麼部門啊?”
徐曉帆一聽,忍不住生氣,心想,他竟然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爲是讓他們幫着給嫌疑人安排工作呢。
徐曉帆耐着性子說道:“啊,焦局長,是這樣的,這名嫌疑人目前在東江市知名企業博源公司找了一份工作,已經上班一段時間了……
根據案情的需要,我們打算讓他失去這份工作,希望你們能出面暗中幫個忙,畢竟我們出面不太方便……”
“博源公司?”焦副局長稍稍愣了一下,隨即一拍腦門說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看,最近太忙,把這件事差點忘了……”
說着,點上一支菸,若有所思地說道:“曉帆啊,我雖然不好過問你們的具體案情,可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要這樣做?”
徐曉帆也沒有隱瞞,說道:“我們計劃讓這名嫌疑人暫時失去生活方面的保障,並且加以嚴密監視,因爲我們懷疑他和陸建民的贓款有牽扯……”
焦副局長猶豫了一下說道:“本來這件事倒也沒什麼難處,可我不同意這麼做,不但我們的人不能去,你們也不能去……”
“爲什麼?”徐曉帆不解地問道。
焦副局長緩緩說道:“你對博源公司恐怕不太瞭解,我只能說,我們一直在調查這家公司,差不多已經有一年多了……
如果這個時候我們的人找上門去,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有可能打草驚蛇,搞不好一年來的努力白費……”
“怎麼?博源公司涉嫌犯罪嗎?”徐曉帆驚訝地問道。
焦副局長哈哈一笑,說道:“這不是還在調查中嗎?對了,你說的這個嫌疑人就是那個給陸建民獻血的陸鳴吧?”
徐曉帆點點頭,心想,他什麼都知道,好像是在裝糊塗,東江市公安局這邊也一直在追查陸建民賬款的下落,對博源公司的調查恐怕只是個藉口。
焦副局長繼續說道:“哦,原來是這樣……你們的目的我清楚,不過,肖長樂
採取這種辦法是不是有點不仁道……”
“不仁道?”徐曉帆瞪着眼睛問道。
焦副局長笑道:“用詞不當,用詞不當……不過,對於像陸鳴這樣的緩刑人員,按照國家的政策,在加強監督改造的同時,有關部門應該幫助他們就業,解決好他們的生活問題,避免二次犯罪。
現在他自己找到了工作,你們反而在暗中利用權力橫加干涉,我個人認爲不妥,我們辦案講的是證據,如果你們目前還只是停留在懷疑階段的話,用這種手段是不是有損公安人員的形象啊……
啊,我的意思是,你們完全可以想想其他的辦法,比如,暗中加強監控,如果他真是個罪犯的話,遲早會路出馬腳……我總覺得肖長樂在陸建民贓款的追繳問題上是不是有點急功近利了。”
徐曉帆聽完焦副局長的長篇大論,差點氣炸了肺,要不是對方職位比他高的話,忍不住就要破口大罵了。
不過,這是人家的地盤,又是局長,徐曉帆也只能忍着,站起身來說道:“焦局長,既然你不同意,我還是回去向領導彙報一下再說吧。
有時候爲了破案,不得不動用非常手段,你是個老刑警了,想必也瞭解我們的苦衷,其實,陸鳴在公司不過是個小人物,這麼點小事也未必會驚動公司的高層,你還是在考慮考慮吧……”
焦副局長拉下臉來嚴肅地說道:“非常手段也必須是在法律許可的範圍之內,我問你,如果陸鳴知道你們在暗中搗鬼讓他失去了工作的話,他告你們怎麼辦……
說實話,當初你們封陸鳴的書,扣他的稿費,我是不同意的,後來翻了一下他寫的書,發現裡面確實有些雞零狗碎的東西,可也談不上大逆不道,所以才勉強同意……
你回去告訴肖長樂,博源公司的案子事關重大,希望他不要莽撞行事,至於陸鳴嘛,如果你們人手不夠,我們可以協助監控……”
徐曉帆再沒話說,憤憤地離開了市公安局,心想,陸鳴這小子怎麼運氣就這麼好呢,好像誰都把他當乾兒子似的,聽聽焦副局長剛纔那番話,可不是像保護自己的乾兒子一樣嗎?
在此後的幾天時間裡,徐曉帆又監視了陸鳴幾天,當她看到陸鳴整天蹲在路邊吃肉夾饃的時候,忍不住又母性氾濫。
覺得焦副局長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畢竟目前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陸鳴跟財神的贓款有關,萬一要冤枉了他,有可能就此毀了他的事業,到時候豈不是良心不安?
這樣一想,徐曉帆就提不起勁來,連對陸鳴的監控都鬆懈了,反正他現在是從出租屋到公司兩點一線,準確的就像是鐘錶一般,整天盯着他不免心煩。
不過,她還是通過電話把情況向肖長樂做了彙報,把焦副局長的態度原話都盡數轉告,並請示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肖長樂沉默了半天,只聽呼哧呼哧直喘,最後才氣哼哼地說道:“等我回來再商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