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闌尾炎手術，打開腹腔，闌尾不見了。
接下來還怎麼手術？
哈根頭上，汗水一下就冒出來了。
手術檯上有些發暈的斯米爾子爵，見到德魯夫醫師走下手術位，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換人了？
爲什麼換人？
是病情不對？
還是說我沒救了？
不，或許是德魯夫爲了鍛鍊其他醫生吧。
該死的德魯夫。
我可是子爵啊！
要是病好了，絕對不能饒了他。
德魯夫根本就不知道斯米爾子爵昏沉的腦袋裡，還轉上了十幾個圈。
他現在很憂傷，闌尾炎，找不到闌尾，難道是疝氣了？（大概就是器官不在原位呆着，有位移就叫疝氣。）
不會啊，各個可能的地方都排查了一下。
“一分鐘！”
時間可不會等他，計時護士在一旁大聲報時。
德魯夫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一分鐘了，如果還不做完手術，患者光是流血都能流死。
雖然德魯夫不太清楚艾倫提出的血液與身體健康的關係，可體內沒血，必死無疑，這是常識，不當醫生的都清楚。
“哈根，怎麼樣，完事沒有？”
德魯夫這時候只能將黑鍋扣在哈根頭上了，雖然有那麼多醫生在看，可他之前二十秒不到，就直接下臺了。
現在臺上站着的可是哈根，他站了有半分鐘，其他醫生可不知道他們先前的分工，德魯夫完全可以推脫自己只做前置工作，比如開腹。
理由雖然有些牽強，可誰讓哈根自己冒出來，還說他的醫療團隊已經準備好了。
這口黑鍋，哈根接得穩穩當當。
“哈根？”
看到哈根沒有反應，德魯夫聲音加大了一些。
“啊。”
哈根從沉默中清醒過來。
“手術怎麼樣了？”
“闌尾不見了。”
哈根的聲音裡帶着些許顫抖，他聽出了德魯夫的意思，心裡不由得抱怨。
今天運氣怎麼就這麼差了，這種活還要往身上攬？
“下來。”
德魯夫呵斥了一下，哈根立刻解脫，直接走下主刀位，半點都不帶猶豫。
早就想下來了。
德魯夫重新走上主刀位。
“止血鉗。”
伸手，一柄鉗子遞了過來。
止血縫合，德魯夫還是相當嫺熟的。
很快，一臺開關術就結束了…開腹，關腹，簡稱開關術…
斯米爾子爵很堅強，比其他人更富有忍耐力。
一場手術下來，他竟然還保持着意識，見到手術完成，他下意識地朝德魯夫問道。
“手術成功了？”
德魯夫一臉慚愧地看着他，急性闌尾炎，闌尾沒找着，要麼診斷出錯，要麼就是斯米爾的命運就到此爲止。
“子爵大人，很抱歉，您的手術沒有完成。”
“嗯？”
“如果您的疼痛還在繼續，很快，您就將蒙受女神召見，升上她榮耀的天國。”
斯米爾眼都聽直了，這是什麼意思？
沒救了？
等死吧？
“德魯夫！”
斯米爾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你可是威斯頓最好的醫生！”
“你先前可告訴過我，這只是一場簡單的小手術！爲什麼，爲什麼現在告訴我說治不了？”
語氣從悲傷變得激奮，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精神。
“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其實手術已經完成了？”
德魯夫無奈地聳肩，攤手。
“很抱歉子爵大人，您的手術，在威斯頓沒有人能完成，我們市立醫院，已經盡力了。”
德魯夫果斷地將事情上升到醫院層面，他是總醫師，哈根是手下六醫師之一，市立醫院三分之一的醫療資源都集中在他倆手上。
他們都無法完成手術，自然可以當成市立醫院的判斷，救不了。
德魯夫沒有繼續卑躬屈膝，手術做不了，斯米爾子爵早晚都得死，聽說他還沒有繼承人，對於一個馬上要死的絕戶。
德魯夫沒有必要再委屈自己。
“如果您運氣好，應該還有小十天的時間，安排自己的事情。”
德魯夫仁慈地拍了拍斯米爾的手，轉身就走。
其他助理醫生看到他離去，也沒有留下，一一走出手術室。
觀衆席上，醫生們也開始陸續離席。
沒有人再搭理高貴的子爵大人，除了兩名護工。
兩名護工聽到了剛纔德魯夫說的話，一個要死的子爵，不值得投入精力，但可以榨點油水。
他們將斯米爾搬到推車上，問了一句。
“大人，您是回病房嗎？”
“我們雖然幫不上其他事情，但可以幫您跑腿什麼的。”
斯米爾沒有回答，他如同一個死人，呆呆地躺在推車上。
小十天，小十天，他高貴的生命，難道就只有十天不到的日子嗎？
德魯夫，該死的混蛋！
市立醫院，真是見鬼，連個闌尾手術都做不好，虧他之前瞎了眼，還以爲市立醫院是最好的醫院。
必須去找其他人！
斯米爾立刻想到辦法。
找皇家醫學院！
皇家醫學院在王都，不管怎麼找，從王都到威斯頓的路程，一來一往，也得十天。
來不及啊。
只能等死了嗎？
斯米爾有些發懵。
旁邊的護工見他半天沒有出聲，用手推了一下。
“大人，大人？”
斯米爾被他一碰，一下子又記起艾倫說的話。
“整個威斯頓，除了我，沒有人能治！”
找他！
找那個小爵士。
斯米爾又重新振作起來。
“你們，幫我一個忙。”
說到一半又停住了，他忽然意識到，爲什麼要讓他們幫忙呢，他還沒死呢！
管家，讓管家去請小爵士。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將他請過來，斯米爾雖然之前不看好艾倫，現在的情況可由不得他。
死馬也要當成活馬醫！
幸好，雖然德魯夫放棄了他，他的管家並沒有那麼勢利，剛出手術室，管家已經畢恭畢敬地侯在門外頭了。
“你去給我找那個小爵士來。”
斯米爾說到一半，感覺不對，糾正道。
“請他過來。
“如果找不到他，就去警察廳找威爾男爵，他們今天一起來的。”
“就說…”
斯米爾愣了一下，就說什麼呢？
說對不起，是我之前瞎了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苦澀地說。
“就說斯米爾子爵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希望給個機會補救。”
“只要他出手，什麼事都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