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他不說,安妃便以爲他什麼不知道嗎?
安妃目光稍頓,思量後道:
“這……聽說是偶然遇見的。”
鳳凝自不會與安妃說她在範府的遭遇,自然,安妃也不能主動提及。用鳳凝的話來告知鳳焱,再好不過。
對此,鳳焱卻有不同的見解。
“偶然遇見,自是緣分。但若是有心人刻意製造的緣分,額娘以爲如何?”
他的目光深邃,語氣幽幽,令安妃無端打了一個冷顫。
“不,不能吧?”
她勉強保持鎮定,不希望讓鳳焱看出什麼。
“何家不屬於任何一派,要利用也不會利用何家吧?”安妃故作輕鬆,對此並不在意。
“就怕何家的身份不會如此簡單。”
鳳焱緊緊盯着安妃,像一頭獵豹,似要看穿安妃。
安妃心中一驚,卻牢牢抓住心神,不敢慌亂。
“兒子好奇,何書也算當世才俊,額娘在考慮駙馬的人選時爲何沒有考慮過何家?”
他主動提及何書,又問道此事,便是打定主意要尋找安妃身上的漏洞。
安妃雖也感覺到了什麼,但對於有些事,終究還是自負的。
所以,面對鳳焱的疑問,她也沒什麼顧慮,坦言道:
“朝中才俊那樣多,額娘怎能將所有人都想着。”
的確如此,朝中有着許多才俊。她可以知道最好的,也可以知道最差的。
但像何家這種,高不成低不就,還真是難以發覺。
鳳焱冷笑一聲在,直接拆穿安妃的謊言。
“額娘沒能想着,那麼各家的姨母也沒想着嗎?何家在鳳昭國也算有些名望,何書本事還算不錯。這樣好的人選,居然沒能得額娘提起發現。真是讓人好奇,額娘選擇的駙馬,到底是何等貨色。”
“焱兒,你到底要說什麼?”
話已至此,安妃這才後知後覺感知到,鳳焱今日與她的談話,其實並不簡單。
鳳焱想說的肯定不止這點,可是,他到底要說什麼呢?
“額娘,我叫了您十年額娘。曾經在冷宮的時候,我就在想。若有人能待我如親兒,我必定待她如親母。”
“你,你……”面對鳳焱的肺腑之言,安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乍聽下來,這似是感謝。可若是細細品味,卻發現其中隱含深意。
她沒有多說,便是要聽聽看,鳳焱接下來的話。
鳳焱沒有模棱兩可,他直言道:
“凝兒是個沒什麼心計的丫頭,她看似囂張,可在面對最親近的人時,卻永遠保留一份真心。我希望您不要害她。”
“放肆!”安妃猛拍了一下桌子,雖然被震的手生疼,可心中的疼痛哪低手掌半分?
她明白了,鳳焱不是在感恩,而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便也直言道:
“這些年,我自問不是你們的生母,卻也將你們待做親兒一般疼愛。尤其是凝兒,她自出生便與我在一起,在她的生長之中,更是未曾有一天離開過我。我怎能害她?”
鳳焱的話,令她心寒,也令她有些慌張。
“你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胡亂話,來此亂說。即便說對你,我也拿出了身爲母親的慈愛,更未曾怠慢你一分。”
這點,安撫說的倒是實情。
鳳焱不爲所動,冷漠的臉龐沒有一絲色彩。
這便是即便安妃待鳳焱如親兒,也永遠走不進他內心的原因。
他總是如此,將自己的心封閉太好。別他走不進他的心,他自己也走不出來。
不過,對於鳳凝和傾城,他卻敞開了內心。
鳳凝自不必說,那是他的一母同胞。而對於傾城,就連安妃都感到好奇。
這個女孩,究竟有什麼魅力,居然讓鳳焱這個冷漠之人也展露內心?
這點,怕是安妃要很久很久纔會知道吧。
面對安妃的哀怨,鳳焱倒是冷靜非常。
“額娘對兒子的疼愛,兒子自然省得。不過,有些話,卻不是兒子聽來的。有些事,怕是說出來,額娘亦無法承受。”
他冷眼看向安妃,冷漠的不同以往,卻恍如當初。
安妃也氣急了,她還從未受過這麼大的氣,更未曾被人如此對待。
“今兒個,你倒是給我說說明白,我到底做了什麼惡事,令你如此耿耿於懷?”
她便是與鳳焱對上了,非要討一個說法。
而今今日,鳳焱便給她一個說法。
“凝兒並非偶遇何書,乃是自範府中遇到。而何書的出現,正是範先生所介紹。”
他解釋了鳳凝與何書相遇的故事。
安妃恍然大悟。
“難怪呢,我說怎麼未曾聽她提及,敢情其中還有範先生的緣故。”
她僞裝的如同第一次知道,演技之高超,令鳳焱的心越發冰冷。
本以爲,安妃會是這皇宮裡最單純的部分。
可他忘記了,這裡是皇宮。誰若單純一分,便會屍骨無存。安妃能夠活到現在,不排除聖上的暗中保護。然,最重要的還是她的聰慧。
鳳焱在安妃身上待了十年,卻也是剛剛看透她的本質。
後宮的女人,果真沒有一個愚笨的。
“額娘不知道?”鳳焱疑問道。
安妃有些惱怒,語氣也有些不善。
“我怎麼會知道?”
她算是看出了,鳳凝便是一個勁要把她往何書身上湊。
鳳焱也不解釋,只是問道:
“額娘不是給範先生寫過一封信嗎?”
“你,你……”這回,安妃終於有些害怕了。
但想到許是傾城所爲,倒也還好。
鳳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不過,他還是解釋說:
“額娘別害怕,我也是偶然得知,並未監視額孃的行爲。”
至於,他是如何得知的,他當然不會說。
想到先前鳳焱所說,她出手對範先生與鳳凝之事的阻止,安妃此刻也找到了解釋。
她也沒什麼可否認的,反而姿態越發鄭重道:
“那又如何?範先生與凝兒極爲不配,我寫信也是告訴範先生,這個緣故。誰成想,範先生居然開了相親會……”
她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是傾城告知了鳳焱,但有些事,即便是傾城,範先生也應該不會得知。
可誰成想,她話音剛落,鳳焱便道:
“難道,範先生那日所帶的學子,不是額孃的安排?”
“你……”
他怎麼會連這件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