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望着那雙冰冷的眼睛,居然覺得心裡發毛,就好似對方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是殺人無數的大魔頭一般。隨後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十分的可笑,他是在死人堆裡摸爬打滾長大的,一個女人不足爲懼!
遲疑片刻後他的手又高高的舉起,就在這時克魯達甩出自己手中的暗器,割了男子的手。
那隻暗器是一把黑色帶倒刺的飛鏢,飛過男子手臂時和着衣物連帶着將皮肉都給颳了下來,而陸寶茵的視線恰好落在那男子的手臂上,微微笑了。
“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男子擡起頭來看着克魯達渾然不顧手上的傷口,只是這樣問道。
克魯達眯了眯眼睛並沒有回答他的話,他的目的是來將陸寶茵帶回去,而且清風還要她完好無損,若是讓九蛇殺了陸寶茵身邊的這個丫頭,逼急了她會咬舌自盡也說不定。
“陸小姐,現在你能跟我們走了麼?”
陸寶茵看着被擒住的莫貪,淡淡的開口道:“二殿下,你竟然不擔心景王爺再帶兵攻打大漠一次,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我一個人的性命抵不上整個漠北重要……你說對吧?”
克魯達的嘴角忍不住抽動,陸寶茵分明是在威脅他,他的意思是在告訴他們,若是自己有個三長兩短,那個景王爺是絕對不會放過漠北的。
“哼,巧舌如簧!現在你與我說這些有什麼用,跟我走再說吧!來人請陸小姐上馬車!”
陸寶茵也不讓人來請,徑直走向馬車,想了想後拔下手上的鐲子,悄悄的丟在地上。
莫貪被那個叫做九蛇的男人帶走,很快道路上便恢復了平靜,只留了一隻豔紅的玉鐲躺在地上。
一路上都有人守着陸寶茵,想借機逃跑是不可能了,既然逃不出去,她便索性閉目養神,克魯達看着她那副悠然的樣子,內心很是驚訝。怎麼說她也是被劫持了吧!這反應就跟出來遊玩一樣。
“呵呵,陸小姐倒是個有趣的人。”
陸寶茵依舊是閉着眼睛,淡淡的說道:“二殿下說笑了,我不過是個深宅後院的小姐,又能有什麼能耐呢,只是我有點不解,你與我何來的深仇大恨,竟然不惜與大名後宮嬪妃聯手派兇來殺我?”
克魯達聽到這裡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原來陸寶茵早就知道他們的計劃了。
“…………但你可不像只是個普通的千金小姐啊!你故意放出消息讓我的人去劫貨,設下陷阱抓了他們,看來這些奴才的嘴巴並不牢靠,連這些秘密都說出來了。”
陸寶茵冷笑一聲,睜開眼睛看着他,“二殿下說錯了,他並沒有將你與王堇詞聯手的事情說出來,這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不過就在剛纔我應證了我的猜想。你們在大名沒有同盟是根本沒法安排殺手進入大名的,還故意買下酒樓引誘何景然落入你們的圈套……將我們二人推入火海,要說這其中沒有大名的人幫助你們,傻子都不會信吧!我只是好奇而已,這個主意究竟是你漠北二殿下出的,還是宮裡的那位賢妃娘娘?………又或者是你那位師弟清風公子呢?”
其實在陸寶茵看到九蛇的手臂之時,她的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他的手臂上的奇特紋身,無疑就是上次在酒樓裡縱火的刺客!所以一直
與她作對的那個幕後黑手就是面前的這個人,不,也可以說克魯達只是一個被提線的傀儡,真正操縱這一切的人便是那位神秘的清風公子了。
陸寶茵細細思量了一番卻是苦笑,這位清風公子的身份她能確認了,只是沒想到會用了這麼長的時間。
克魯達早就是一幅目瞪口呆的樣子,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陸寶茵什麼都猜出來了,那他們後面的計劃是不是也被她洞悉了呢?如果真的是這樣話,那陸寶茵絕對不能留!
下車的時候陸寶茵被人蒙了眼睛,輾轉又上了另一輛馬車,但陸寶茵感覺的到馬車的空間比較大。
直到馬車繼續動起來,纔有人過來摘下她眼睛上的黑布。
陸寶茵適應了光線後,最先看到的便是坐在一旁的清風,着一身紅袍使他全身上下都散發着邪魅的氣息。
“清風公子,你想帶我回漠北麼?”
是呀,只有在漠北殺了自己才最安全,他們還不敢在大名殺了我呀………
清風聞言撇了她一眼,“陸寶茵,等到了漠北,我們之間的恩怨就可以結清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恩怨?不錯,我們倆之間確實有很深的恩怨吶!你殺了彩兒折磨我多年,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清風公子依舊想殺我……陸超元你把你那可笑的破面具拿下來吧!”
陸寶茵依舊保持這微笑,只是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這一刻卻是十分的清澈。
“這三年你的變化還真是讓我吃驚!若不是你那迫不及待想要我死的表現我還真猜不出來,你是我那蠢鈍的二哥。”
清風眯起眼睛瞧着陸寶茵,突然大笑起來,隨後緩緩的揭開臉上金色的面具,一張皮膚白皙,五官線條都十分柔美的臉出現在眼前,眉間的紅痣嬌豔欲滴。陸超元本就生得美貌,現在他的身上更是多了幾分邪魅的氣息。
“陸寶茵……你果真沒讓我失望,但就算你識破我的身份又有什麼用?”
他將臉湊到陸寶茵的面前,捏起她的下巴細細打量,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你倒是越長越好看了,果真是個狐媚子!”
一想起他這三年所受到的非人折磨,陸超元心底就越發狂躁,“如果你每天像我一樣用心過度,引發心魔……只能靠着西域的蠱毒壓制活着,你也會變的。而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比誰都該死!”
陸寶茵的下巴都快被他捏碎了,咬牙忍受着疼痛用力將他的手甩開,“所以,你就聯通了名和公主對我下毒?呵呵,我當時還很奇怪,名和公主怎麼會有西域的毒藥呢……是你拿給她的對麼。”
陸超元並沒有說話,而是倚在馬車窗上看着外頭的風景,離大名的皇城越遠他就越興奮。
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天,夜幕降臨,衆人沒辦法繼續前行纔在原地停下休息。
陸寶茵也被人帶下馬車透氣,依舊是隨時被人看守着,莫貪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推搡到陸寶茵的身邊。
“放老實些,別跟我玩什麼花樣!”
九蛇拋下一句話後又對着莫貪呸了一口,才坐到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守着。
莫貪的手腳都被綁着,只能用兇惡的眼神狠狠的瞪着他。那張不服氣的小臉在夜下都看得出漲得通紅。
“景王爺什麼時候到?”
陸寶茵閉上眼睛輕輕吐了一句,她的聲音很輕緩,只有莫貪才能聽見,再配上她那一張快要睡着的臉,讓旁人都以爲她在閉目養神。
“應該快了………”
莫貪同樣壓低了聲音低下頭去,其實,按照他一路上留下的印記,何景然要找他們很容易,快馬加鞭總要比着馬車隊伍的速度快得多,照理說現在應該已經找到他們了纔是。
難道,他們路上留下的印記被人發現掩蓋了?
這樣一想莫貪又覺得不可能,若是他們的印記被這些人發現了,那自己的腦袋一定會和身子分家纔是。
莫貪本想問陸寶茵問題來着,回頭一瞧卻發現她真的睡着了,如同熟睡的嬰兒一般毫無防備。沒辦法,莫貪只好作罷。
這時七蛇走過來丟給他一塊乾糧,“趕緊吃,別給我餓死了。”
其實他只是覺得對方好歹是個女的,又被自己打傷,總不能再餓着了,萬一被餓出個什麼毛病,他那主子可不會繞過他的。
又看見熟睡中的陸寶茵搖頭嘆息一聲,“女人真是麻煩。”
隨後便轉身離去,在回來之時手上多了一條毯子,“拿去給你家小姐蓋上,夜裡涼……要是被凍死了,可怪不得我。”
莫貪拿着手中的毛毯有些疑惑地望着九蛇,這個男人沒病吧?怎麼突然一下關心起他們來了?九蛇被他的眼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冷哼一聲說道:“收起你那可笑的想法,我更想看到的是兩具屍體,若不是主子吩咐我不能讓你們有事,我纔沒那麼多閒功夫管你們的死活。”
莫貪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看他,小心翼翼的將毯子蓋在陸寶茵身上。入夜的天氣確實很涼,莫貪搓了兩把自己的手,靠在陸寶茵的身上也睡了。
陸超元站在帳篷處看着這一幕,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對着下人吩咐了兩句轉身進了帳篷。
克魯達正吃着烤肉,見他進來連忙挑了一塊鮮嫩多汁的肉遞給他:“師弟你這一路上也沒怎麼吃東西,吃點兒吧!可別餓壞了身體………”
陸超元搖頭,“你吃吧,我沒胃口………”
“這怎麼行呢!沒胃口那也要吃,瞧瞧這三年你的身子越來越單薄了………”
陸超元看着送到嘴邊的肉苦笑,將肉吞進肚子,卻是味如嚼蠟難以下嚥。
三年前他還是陸府二子,陸超元,當時他會主動向陸崇明提出離開家中的請求,是因爲他害怕了,害怕自己會捨不得陸寶茵死,害怕這顆毒瘤越長越大。所以他離開陸府後,也決定離開大都,但一路上他腦袋裡出現的都是陸寶茵的樣子,折磨着他的神經。
他是喜歡陸寶茵不錯,可他有多喜歡陸寶茵就對這樣的自己有多厭惡,感到噁心。
兩種念頭在他的身體裡衝撞,終於撐不住在邊境倒下,被準備攻打大名的克魯達救起,留在了他的身邊。
對於他的身世陸超元沒有跟克魯達說明,只是說他在大名得罪了權貴待不下去了,想要投靠漠北生存。克魯達救了他後,對他也十分的照顧,並幫他做了許多事,陸超元對這位漠北二殿下是心存感激的。
“多謝,等我了心願……也許我的身體就能好起來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