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四
逐雲霓聽了,猛地擡起頭來看着流蘇,眼中瞳孔驟然放大,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說什麼?綺羅……不是大哥的孩子?你……你說的是真的嗎?”這個秘密未免太驚人了。
流蘇背過身去,望着牢房外,一字一句說道,“對,綺羅不是逐堯皇的孩子,她也根本不是我生的,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懷過孕。”
“怎麼會這樣?”逐雲霓依舊不敢相信,畢竟,那個孩子一板一眼地都有逐堯皇的風範在。
“七年前,我救了逐堯皇,可是,一場大火之後,他不見蹤影,我等了兩日,他依舊沒有回來。
於是我離開了那裡,去揚州了。
在去揚州的半路上,我看到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穿着小衣服,被包裹在破舊的毯子裡,躺在地上哇哇地大哭。
我還記得當時的天氣很冷很冷,天空下着毛毛細雨,小傢伙哭的好淒涼好可憐,小嘴脣都烏黑了。我看着,心都跟着揪疼了起來。
當時我想可能是誰不小心弄丟了孩子吧,於是,我將她抱在懷裡,撐着紙傘站在原地等她的親人來找她,可是,我等了一天一夜,都一直沒有人來找她。
我才知道,這個可憐的小嬰兒是被丟棄了。
她長得這麼漂亮,這麼粉嫩,這麼可愛,她的爹孃怎麼忍心將她丟棄呢?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跟她很有緣,於是我把她收養了,帶着一起去了揚州,然後給她取名綺羅,爲了不讓別人覺得她是沒有爹的孩子,我還給她冠了一個姓,君綺羅,讓別人以爲她爹姓君,這樣就沒有人來取笑她了。”
逐雲霓聽她如此真實的描繪着,彷彿看到雨幕中,一個年輕的姑娘抱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執拗地等待着。
流蘇說着,笑了笑,回過頭對逐雲霓說道,“你沒發現嗎?綺羅並不是很像我,她有絕頂的聰明和機靈。雖然樣貌有些像,但那是因爲她是我帶大的,朝夕相處快七年了,當然會長得像了。”
“你……爲什麼要說出來。”逐雲霓吃驚地看着她,她竟然隱藏了這麼大的驚天秘密。
流蘇繼續說道——
“這個秘密我保守了七年,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起,本來也不打算講,因爲不想讓綺羅知道她是個被遺棄的孩子。但是現在,不能不講了,我是前朝公主,理應處斬,我不想連累了那個無辜又可憐的孩子。雲霓,看在綺羅也喊你一聲皇姑姑的份上,請你一定幫我把這些話帶給逐堯皇。”
……
……
逐雲霓默默地站了一會,將手中的藥膏塞到流蘇的手裡,然後轉身離去了。
流蘇坐在地上,頭無力地靠在牆頭。
那擦手腕的藥膏掉在了地上。
綺羅,對不起……
你一定要堅強,要勇敢……
逐雲霓將流蘇的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逐堯皇,然後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逐堯皇的背影,等待着他的答案。
“流蘇說,小綺羅不是我的女兒。”他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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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逐雲霓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對,她說小綺羅是她在去揚州的路上撿的,她說的很真實,不像是編出來的,連那天的天氣,都描述的那麼清楚,說的時候眼睛裡還有淚光。”
大哥,如果,小綺羅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你是不是沒有任何猶豫了,是不是要爲了江山社稷……取前朝公主性命,將前朝餘孽一網打盡。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何父皇在世的時候,對於剿滅前朝餘孽一直有所迴避了,原來都是爲了錦妃。可是,因爲父皇的優柔寡斷,每年有無數的人爲此而犧牲了性命,百姓也深受其害。大哥……你預備怎麼辦?流蘇爲了光復前朝費盡心機來到我們身邊,你……會原諒她嗎?”逐雲霓問道。
逐堯皇轉過身來,走到桌案前,右手的指尖敲了敲桌子,說道,“雲霓,你先下去吧。替我把薛瀾,小寶和冷眉叫進來。”
“大哥……”逐雲霓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還是退了下去,大哥的心裡,現在在想些什麼呢?
流蘇騙了他,他不心痛嗎?
爲什麼,他還表現地這麼冷靜?
流蘇被關在牢裡,被鐵鏈鎖着,他不去看看嗎?他心裡對她沒有牽掛嗎?
帶着疑問,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指尖逐堯皇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櫻花釵,攤開手掌,放在掌心,凝視着,深深地凝視着。
“殿下!”
“大哥……”
逐雲霓出去之後,薛瀾,小寶和冷眉一一進來了。
逐堯皇關上手,將櫻花釵握在掌心,站了起來,背手走到三個人面前,說道,“有個人,你們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找到,然後毫髮無傷地帶回來,記住,他千萬不能死!”逐堯皇的語氣,鄭重無比,三人感到了沉沉的壓力。
“什麼人?”這麼重要。
“他叫方叔,是前朝的宰相方雲祥,也是花無缺身邊的人。”
天牢裡,花無缺被押了進來,和流蘇的牢房面對面。
“纖骨……”花無缺看到坐在對面的花纖骨,連忙站了起來,拍打着門柱,“纖骨,纖骨……流蘇,秦流蘇……”
流蘇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慢慢擡起頭來,結果看到了花無缺,這個將她的身份公諸於衆的男人,欺騙雲霓感情的男人。
據說,這個男人還是她這個肉身的駙馬,是前朝末代皇后,也就是花纖骨的母后的遺命。
“纖骨,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花無缺急切地看着她,“上次在雲破關,你都不認得我和方叔了,你是裝的,對不對?”
流蘇看了他一會,扭過頭去,說道,“確實不太記得了,都那麼多年了。你將這些年明月教發生的一些事情都講給我聽聽吧,那麼久沒有聯繫,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好……”
於是,花無缺從七年前開始講起,將這些年來,他如何辛苦佈局,如何一步一步實施光復計劃的,都一一細細地講給流蘇聽了。
“這麼說來,明月教每年爲了光復明月朝而犧牲而死的人,也不在少數?”在聽完之後,流蘇思考了片刻,問道。
花無缺怔了一下,說道,“爲了光復,勢必有所犧牲。比起明月朝來,死去的那些人,算不得什麼,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那那些死士他們有家人嗎?”流蘇問道。
花無缺嘆了口氣,“那些死士,對明月朝,對皇上,對皇后,對公主你都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爲了沒有後顧之憂,他們每次在進行刺殺行動之前,都會將家人一一殺盡,然後帶着仇恨去執行任務,他們認爲殺死他們家人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日曜王朝的人!”
“這些,是你灌輸給他們的吧。”
花無缺聽了,說道,“纖骨,爲了光復明月朝,這是不得已而爲之的,想要停止這種傷害和殺戮,就必要將逐堯皇,逐冥冽他們滅了,否則殺戮永遠也不會停止。”說着,他朝流蘇招了招手,流蘇皺了皺眉,走過去,貼在牢房的柱子上。
花無缺雙手半握成拳,用脣語對流蘇說道,“其實,我們還有最精銳的一支死士隊伍,他們個個武功高強,只要能近的身。絕對能夠打敗逐堯皇和逐冥冽,纖骨,我會趁機逃出去,然後再來接你,等你出來,高舉明月朝旗幟!”
流蘇聽了,嘆了口氣,閉上眼睛,說道,“我小小的凡人一個,爲何要承擔如此重任。”
“因爲你是明月朝唯一僅存的血脈!這麼多人,也是爲你而死去的。我籌謀了十幾年,決不能失敗!”
花無缺又說了些什麼,但是流蘇已經沒有再聽了,他以爲她累了,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了?他背靠着牢房門,心中謀劃着該如何逃出去。
吱呀一聲,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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